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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不妙啊……虽说我一时间能够抑制住她的攻势，勉强可以维持在“平局”的状态下，但长久下去，落入下风的肯定还是我。】
娜儿的脸色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欣喜、急躁、担忧、害怕等等情绪，得被她很好地克制在了心中。她并没有被看似安稳的现况所迷惑，作为和叶直接交手的人，娜儿能够深切地感受到那种芒刺在背的刺骨恶寒。
娜儿曾经看到过，野生的体型瘦小的猫咪，是如何去捕捉是它体型数倍之长的毒蛇的。这样的狩猎极其危险，没有丝毫的容错率，哪怕是让毒蛇咬到的只是一小口，渗入血液的毒素也能顷刻间要了喵星人的命……但凭借着灵敏的身手、优秀的视力和超高的反应速度，喵星人会不断去引诱毒蛇进行攻击，直到它适应了毒蛇的攻击节奏，伺机找到破绽。毒蛇本身便是冷血动物，体力相当有限，经过数次攻击之后便会陷入疲惫，破绽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可是，它明知道这样做只是延缓了一点死亡的时间，却也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放弃了攻击，放弃了抵抗，一样是死。
现在娜儿感受到的精神上的压迫，便是这么一种温水煮青蛙一样的煎熬。
【这就是……职业刺客所带来的压迫力吗？总觉得，我就是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不，我本来就是兔子……】
娜儿稍稍能够理解，为什么平时一向很靠谱的菲儿，今天会一反常态地容易掉链子了。当她和眼前的这个人类刺客一对一的进行着战斗的时候，娜儿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恍如被天敌盯上的感觉——徘徊在自己身边，可供选择的选项，仅仅剩下了“被杀”和“不被杀”两个。只要稍稍有所松懈，便会陷入永远的休假之中，必须时刻绷紧神经……娜儿知道，猫族少女在感觉方面是比自己这一族更有优势的，想必，她很早就受到了对方这种精神上的压迫了吧。
她们这一代毫无疑问是在和平之中成长起来的，即使在修行方面从来没有松懈过，但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经验不足。那种被死亡的恐惧包围着的感觉，恍如真个人浸在冰水之中，从肌肉到骨骼都止不住地发抖着，动作上更是显得迟缓，能够将惬意克制住，坚定地进行着反抗，已经不能再指责菲儿什么了。
“我曾经听说过，兔族族人在韧性方面，几乎无人能及，今日一见，似乎也不是浪得虚名呢——你的意志，当真像块石头一样硬的可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叶在交手的过程中，自然可以看得到刚才那只猫娘心中，不可避免流露出来的紧张和害怕。说到底，虽说她的武艺很不错，亦或者说相当出众，可终究也只是一名没怎么出过家门，没怎么见过血的菜鸟罢了。
新人在精神方面的短板之处，是个由来已久的老问题了，因人而异，有些人可以轻松地克服，但有些人就一辈子也无法真正跨过这一道坎，还有很多人，在越过这道坎的时候就崴了脚，从此走上了歪路。叶到现在也还是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在姐姐不在的时候，被勒令着去杀人，是怎样一副不堪的表现。
那只猫娘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可是，这一只兔娘，状态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叶能够看得出来，这只兔娘，也绝非是久经战阵之人，她和她的两个同伴一样，都是刚刚出来见世面的“新手”呢。然而，无论是从她的瞳孔之中，还是从她的攻击之中，叶都丝毫感觉不到动摇——哪怕是沉浸在刺骨的杀意之中，这只兔娘，也是丝毫不为所动。
“能吃苦一向是我族的光荣传统！”
娜儿毫不客气地用一击重拳打断了叶的话语，她这一击自然打不中那如同泥鳅一样滑溜溜的人类刺客，但没有关系，娜儿这一拳，本就是为了菲儿而去的。
“我族的优点没多少，擅长的就更少了，只不过，这一次刚好让我能够发挥起来罢了——不用试着拨弄我的同伴的情绪，我们灵族，还不至于会因为这种问题，而生出嫌隙来！”
“娜……娜儿……”
“害怕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好了，没人会取笑你的，因为害怕死亡而发抖，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只要你相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坚信这只是自己一时的动摇，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表现地比你更好，也不过就是……我早就在修行的时候，体会过濒临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能够一边进行着高强度的拼斗，一边顺畅地将一段话说完，看到这一幕，叶也不禁对于兔族的秘传战技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心。维系着高强度的战斗，是需要大量的氧气的，平时锻炼不够的人，现在连呼吸都会变得不顺畅起来，能够保证自己脸不红气不喘，就已经可以说不错了。但像这只兔子一样，一边战斗一边说话还不喘气的情况，叶都是第一次遇到。
早听闻兔族在控制“气息”，控制“呼吸”的方面很有一套，叶不得不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她进行深入的试探和研究，要不然她还真的想要借此机会，和这只兔娘好好折腾一晚上，摸清楚那种奇妙的呼吸法的奥妙呢。
“说的不错。”
“什——！？”
娜儿忽然感觉心口一凛，身体警觉地采取了响应的措施——在她将双手回撤，进行防御的动作的时候，方才她挥出的拳风还肆虐着呢，但是下一瞬间，这足以将人体的胳膊整个撕碎，连皮带肉包着骨头一起扭断的爆风，竟然被一道辉亮的银芒划开！
目标直指自己的头颅！
【银色的……没有涂毒——不好！】
长期的严苛刻苦的锻炼，带给娜儿的，不止是一颗时刻保持着斗志的心，还赋予了她能在刀山火海之中也能清醒思考着的头脑。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便察觉到对方的攻击之中的那一丝不协调，强行改变了本已经准备就绪的防御动作……
空手对付兵刃，若是自己这里占据了主动，那还能压着对方打，可是一旦落入了对方的回合与节奏之中，所形成的危机远比对方要多得多！
——啪！
娜儿准确地用一只手，挡在了叶持短剑的手腕下方，然后紧紧地扼住了她的手腕，不但阻止了这一击致命的攻击继续落下，扼住手腕也有效地防止了对方中途变招。但是娜儿可是丝毫不敢松懈，架住了这一击的同时，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确认战果如何，身体已经自发地带动了起来，以脚踝为支点，另一只手拨开了叶的身体，身体向后倒去，以她那柔韧的腰肢，硬是弯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来。
——险险地避开了那几乎擦着自己鼻尖而过的匕首。
那把泛着绿油油的光，明显涂满了毒药的匕首。
最初那一道照着脑门劈下来的攻击，只是个幌子，真正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乃是这一把涂毒的匕首！如果娜儿刚才没有在招架住叶的第一下攻击后，就立刻挡拆之后的这一下，现在已经让这一把匕首割破了喉咙里！
【好！这样主动权反而落在了我的手上……唔！】
还未等娜儿庆幸攻守上的置换，她的眼角突然捕捉到了这名人类刺客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惊觉之下，这才看到，对方拿着涂毒匕首的左手，其中的两根手指似乎是……微微动弹了一下？
“糟糕！”
娜儿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匕首，未必要拿在手里挥砍和刺击才能发挥杀伤作用！
噗嗤！
弹射而出的匕首，撕开了娜儿的衣襟，在她的侧颈撕开了一小道伤口。若不是娜儿反应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过了一点点，现在就不是一道小口子了，而是整条颈动脉被完全撕开的问题了！
然而，这即使是避开了……又如何呢？
要知道，这把匕首，可是涂满了毒药的匕首啊！
娜儿瞬间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空，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充气的气球，全身的力量、全身的“气”，随着那一道坡口全部流失干净，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连手指头都很难再动弹一下！
“可……可恶……”
娜儿踉踉跄跄地晃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娜儿！”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地，一旁的猫娘和狐娘都惊叫了起来，她们如何也想不到，刚才还是“势均力敌”的战斗，竟然顷刻间就已经结束了，“你这魂淡！竟然把娜儿……”
“啊啦，好可怕呢~和兔子比拼耐力还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看到那边的猫娘不顾身上的伤口就要裂开，也要朝着自己这边扑过来，而且那只狐娘似乎也不再去阻挡外边的那些士兵，把精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叶脸上保持着微笑，上前两步，一手扯住了对方的兔耳朵，将倒在了地上的小兔子就这么拎了起来。“不知道，你们是打算报仇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叶将那一把没有带毒的短剑，抵在了兔族少女白皙的脖子上，锋利的剑锋在叶精准的控制下，把娜儿的肌肤“按”下去了一些，却没有割伤她的皮肤。但是如果再用一点力，会怎么样呢？菲儿和莉莉不敢去赌，只能咬着牙停下了自己的蓄势待发的攻击。
“忘记和你们说了，我的匕首上涂着的，不是致死性的毒药啦——这个丫头，可是还没有死呢~”
叶这倒是没有欺骗她们，看着娜儿急促又虚弱，但是尚且非常明显的呼吸，莉莉向菲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发现娜儿的生命迹象有大量流逝的迹象，虽然看上去非常虚弱，但性命上暂且没有问题。
那把不祥的匕首，虽然上面的毒药起效时间的确短的可怕，迅速而强烈，但是的确不是什么夺人性命的药物。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首童谣啊？”
叶看了看对面那恍若看待杀父仇人一样看待自己的两只兽耳娘（尽管灵族似乎在“父亲”的概念上定义有点奇怪……），发现她们似乎没有要接自己口的想法，索性自己这一边唱了起来：“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如何，相当有趣的童谣吧？”
哪边的童谣会这么惊悚啦！？
“住手！不要伤害娜儿！”
兔族少女的耳朵是相当敏感的部位，比起猫族和狐族都要敏感，即使是她们这些亲密的家人，也不会拿兔族少女的耳朵开玩笑——对于兔族少女而言，耳朵被拎住所带来的疼痛，是极其剧烈的。眼下，娜儿的意识似乎并不太清醒，但是耳朵被人拎住提起来，依然给她带来了相当的痛苦。纵然只能发出喘气的声音，但兔族少女的喘气声中，也是带上了一丝呻吟的意味在。
这样娇弱的声音，毫无疑问，能够顷刻间摧毁掉雄性的理智吧？伦理也好道德也罢，绝大多数的雄性都很难抗拒这样纯洁青涩的诱惑，绝对会忍不住想要使用粗暴残忍的方式，来让这个声音的主人，发出更多更加痛苦的呻吟。
“这个丫头，还真的很能够激起别人的施虐欲望呢……怎么办呢？我有点想要在她的脖子上先割几刀了呀~”
平心而论，叶也的确是被这只小兔子弄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虽然自己是女性没有错……但是为什么，把这只小兔子按在墙上折磨她蹂躏她做这样那样糟糕的事情的欲望，反倒是愈发地强烈起来了呢？
——忍住啊叶！你不是从小就说要当姐姐的新娘的吗！？
叶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被挑拨起来的欲望。
“这个小丫头，能不能活下来，现在很大程度上，就要看你们两个的决断咯？”
14.
“不好意思，暂且还是先委屈你一阵了。”
一只活着的兔子，显然是要比死掉的兔子有价值的多——杀掉这只兔耳娘，固然可以省去起码三分之一的麻烦，但是如何善了就是个大问题了，就听闻的和自己亲眼所见的灵族之间的关系来看，绝壁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叶算是半个刺客，这固然是一项夺人性命的不光彩的职业，可终究只是“刺客”而不是“屠夫”。在“工作”之外，叶奉行的是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的准则，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本就做的是损阴德的工作，平日里还是尽量少见血为妙。
一个沉浸在杀人的快感里的刺客，注定是活不长的。刺客的圈子里，看重的只有业绩，而不是所谓的“名气”，暴露的成分越少越好。
而叶已经是比较少见的，很“主动”的一名刺客了。
“你这家伙，娜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
还不等对面的狐娘发完狠话，叶便用手指绕了一根娜儿的头发，然后用力向下一拉：“……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老娘就当着你们的面，扯掉她的头发了又怎么样？狠话和场面话人人都会说，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经历也算是比较丰富的叶，可没有少挨过类似的，不痛不痒的威胁，怎么会是两只没怎么出过门的兽耳娘能应付得来的？
“注意你们的身份——我只是因为怕麻烦，所以才用上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并不意味着我是怕了你们。若是拥有杀死我的实力的人，对我说出这样的威胁我还会考虑一下，但是你们这两个菜鸟……别说笑了。”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三个打一个还好意思说别人卑鄙，这套双重标准玩的很溜嘛~老听其他种族的家伙，用鄙夷的口吻招呼‘卑鄙的人类’这样的台词，但是现在看来，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传闻中很是正派的灵族，原来也是一样的光景呢。”
叶可不打算在这种地方和对方嘴炮过多的时间，用短剑架着娜儿的脖子，便向着大门的出口方向移动。但在临走的时候，膈应一下这两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到底，一开始一言不发就打上门来的就是你们啊，后续的发展全都取决于你们的行为，因为你们的鲁莽的举动而招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就算是回去找大人哭鼻子，多半也是要被训斥‘咎由自取’了吧？如果你们的长辈是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正直……”
被一名人类刺客，甩上了“卑鄙小人”“不正直”等帽子，无疑是一件相当令人火大的事情，可人质尚且还在对方的手里，菲儿和莉莉是有心无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你现在应该稍稍恢复一些神智了吧？那就不要多说话，乖乖跟我走。”
估算了一下时间，叶觉得被自己控制住的那只兔子，也是时候恢复意识了——她捏了捏娜儿的兔耳朵，那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娜儿下意识地发出了微妙的惊呼声。
果然，兔耳朵就是兔族少女的G点吧？
叶强迫自己按捺住心中那想要不停玩♀弄兔族少女的耳朵的欲望，短剑的剑锋斜着向上轻轻地压了压，用脖颈处冰凉的压迫感，督促着兔族少女娜儿分清时务。
——自己被俘虏了！？
娜儿还以为刚才的那些让自己不安的记忆都是幻觉呢，但是颈动脉旁冰凉的触感，告诫着娜儿，必须赶紧从自欺欺人的心态之中调转过来。这是容不得丝毫大意的战场，她在正面的战斗中，因为一招之差而落败，输给了一名人类刺客。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身体之中的“气”的流动，被完全打乱了，娜儿尝试着通过呼吸来恢复体力，却发现一向无往不利的呼吸法，竟然无法发挥作用——新鲜的氧气，顷刻间就散开在了血液之中，运输到了全身各处，无论娜儿如何尝试，身体之内的“气”都像是陷入了怠惰的状态中，完全不对娜儿的指挥做出任何的回应。
“咳咳咳——”
幸亏叶早有准备，在发现了娜儿的小动作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住了架在娜儿脖子上的短剑，要不然这一阵急促的咳嗽，就有相当的可能导致娜儿的脖子挂彩——在被挟持的时候因为控制不住咳嗽而被自己划破了喉咙，娜儿可不希望自己的墓志铭上记上这样的死因……
“不要试着用你们兔族的呼吸秘法来回复自己的身体了。”
早就看穿了娜儿可能做出的动作，叶看着这只兔子因为自己的不安分而招致的无妄之灾，也是感觉颇为好笑：“嗯，用你容易理解一点的语言的话——你现在的状态，便是一个‘气血不顺’的情况。”
“怎么可能……”
是气血不顺的缘故？娜儿下意识地就对叶予以了反驳——明明她们一族的秘法，强身健体效果一级棒，舒筋活血方面比起药物都要更加有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气血不畅”就被打回去？
“总是将‘不可能’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是会变成笨蛋的。在说出这三个字之前，你还是好好想想，这究竟是‘不可能’，还是你自己‘不敢想’吧。”
叶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不住嘴瘾，向着敌人解说自己的策略和能力——如果这一只兔子能够想通，那么另当别论。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兔子武艺非常优秀，心性也很坚定稳固，却少了一份灵动的“变通”——简单来说，就是正经地有些死板了。
“是你的毒药的缘故吗？”
“大致的方向没有错，但是我可不会向你透露具体的效果——作为试药者，你就自己亲自感受一下，猜测一下你身体里的毒物的作用呗……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我们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自己还能够怎么办?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人剥夺了战斗能力，绑为人质之后，娜儿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配合这个人的要求。娜儿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在衡量过双方的战斗力之后，娜儿很明智地没有选择反抗……尽管这名人类刺客比起自己等人强的有限，可偏偏这家伙，危险性比那些“大人物”都要强——娜儿可以感受到，从这个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的人类少女身上，有一种久经战阵才会有的肃杀的血腥气。
不是那种因为残杀而导致死者的怨气附着在身上，所形成的血腥气……这个人身上的血腥气，并不是其他受害者的，而是和她为敌的人自己的！
这等于是在心中默认了，自己被对方斩于剑下的事实。娜儿也懂的如何通过气势来影响敌人的心态，可像现在这种，能够单靠气势使得敌人潜意识中，对“自己会被杀”这样的认识深信不疑，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娜儿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这个人选择没有大开杀戒，而是通过绑架人质来逃离这片危险的事发地，却也不代表她们可以放松警惕。
这个人，在出手之前，就已经认定自己的敌人会被杀死，她在攻击之中泄露出来的那一丝丝的杀气，其实是在让和她为敌的人，“提前”感受死亡的冰冷。不管怎么说，能够做到这一点，绝对不是杀的人多一点就可以做到的——杀人狂固然可以让人感受到极端的疯狂和窒息的压迫，但和此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和你走……请不要伤害菲儿和莉莉……”
“娜儿！”
“别过来！你是想要死在这边吗！？”
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只兔娘，以严厉的言辞将她的同伴喝退的景象。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被自己绑为人质的人，会用这幅态度和理由，去呵斥意图营救自己的人。以前，莫不是恐惧的语无伦次，便是倔强地不肯配合……几乎没有反过来去忧虑营救自己的人安危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被装上了定时炸弹，等着折腾营救人员的那种“游戏”，刚刚被绑架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保持镇定，即使是心性坚定的战士，也不可避免地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危——这是人之常情，是人的本能。或许很快他们就能够坚定下来心智，决定将自己的生死先抛在一边，却也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
而像这只兔子，从头到尾保持着镇定，哪怕知道自己因为被注入了不知名的毒物，哪怕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抗争的能力，也没有慌乱过——叶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大变化。
——是在耍诈吗？
这是叶的第一反应，但是很快就给她所推翻了。
并非是在谋划着脱身的计谋，而是这只兔子，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兔族少女原本就是胆小但却具备超常的忍耐力的，在经过了刻苦的锻炼之后，当“胆怯”的弱点不存在了之后，那原来就有的忍耐力，就变得愈发可怕起来。
“就这种状态过来救我……你不把自己的小命搭进来就不错了！你现在，心绪不宁、束手束脚、贪功冒进、不惜己身，状态差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赢得了这家伙？她可没有你那么多的束缚，她可不会在意我的死活的！”
“……而且，我不需要两个人质~”
叶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危险的台词。
“况且，我现在是因为一对二所以才绑了这只兔子……若是你们减了员，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再保留人质的必要了不是吗？啊，对了，那样的话，顺便也可以把最后一个麻烦的小家伙一并收拾了呢~”
这绝对不是在看玩笑——三只兽耳娘齐齐感到心口一阵微微的刺痛，这个人类，她是认真的。
“可恶！”
猫娘菲儿已经彻底炸毛了，本来应该是萌点的尾巴，现在都已经是充满了攻击性。若不是因为局势上压根不允许，现在她早就扑上去和叶大战起来了。
“与其纠结如何在‘现在’救出你们的同伴，倒不如先想想，该如何从这些守卫的包围中突围吧——如果你们跪在这里，后面有怎样的雄心壮志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哦。”
“那你又该如何从这里离开？你可是带着一个‘拖油瓶’呢……”
面对着娜儿不冷不热的挑衅，叶只是回应了她一张笑脸。
“想要知道吗？那就乖巧一点，‘跟’我一起来呗~”
……
“该死！”
菲儿重重地向着墙壁挥了一爪子，极端愤怒的状态下，菲儿的爪子直接将石制的墙壁撕碎了一大块，纵使她的指甲根已经流出了汩汩的鲜血，也是丝毫没法控制住她愈发强烈的愤怒之心。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姬友，被人用刀架住脖子，拖着那副虚弱的身体被绑走。而她，自始至终，无能为力。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是以前发过誓，要保护娜儿一辈子的吗！？”
“菲儿……”
“莉莉，我……我该怎么办……我好没用……”
现在这里没有了强敌，已经没有必要维持住坚强的面庞，性格天生就活泼的猫娘，再也没法控制住心里的不甘心和委屈，哇的一声就在狐娘莉莉的怀里哭开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我没有帮到你们，都是我的错。”
“因为莉莉一直在阻挡外面那些人类啊，我怎么会怪莉莉！”
将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宣泄到别人的身上？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莉莉和娜儿一样，同样也是小猫咪最为重要的友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冲着莉莉发火。更何况，专精于法术，更多偏向的还是幻术的莉莉，在刚才的战斗中，说真的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根本就没有她什么错，没有莉莉在阻挡那些人类守卫，形式说不定会更加乱。毕竟，若是给发现这边有灵族出现过，在外交上是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的。
“先别哭了……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才行！”
15.
“你……你绝对不止是单纯想要从这里突围！你想要做什么，人类！”
已经基本脱离了自己的两名同伴能够支援的范围了，但是这名人类刺客却是完全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当然了，她没有直接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固然是很好啦，但是愣是要带着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也没有丢下自己一个人跑路，这让娜儿感觉到有种阴谋的意味在。
“好凶啊你，明明是只兔子但是比刚才那俩吃肉的还要凶恶……”
“虽然我不否认，狐族和猫族更加喜欢肉食，但是请不要将我们灵族和普通的猫狐兔子划上等号！就算是我们兔族也是能吃肉的！”
“胡萝卜，要吃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诶诶诶你还真带着胡萝卜！？”
本以为是对方故意的调侃，但是某种熟悉的味道飘过娜儿的鼻尖的时候，这只兔娘的本能瞬间被调动了起来……叶几乎都可以看见，那一瞬间这只兔子严重一闪而过的兴奋……
于是叶晃了晃手里的胡萝卜，娜儿的视线落点也随着胡萝卜的移动而移动着，小脑袋忽左忽右地摆动着的模样，甚是有趣。
“结果本命还是胡萝卜嘛……果然是兔子。”
“这这这是不可抗力啊！毕竟……毕竟我们兔族是非常勤俭节约的！对于食物是保持着零浪费的态度，所以你这样拿着食物乱来的行为，才会让我反应如此之大！没……没错，就是这样子！”
——咔擦。
“咦咦咦咦咦！？”
看到这根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似乎品质非常不错的新鲜的胡萝卜被对方送入口中，一口咬断，娜儿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胡……胡萝卜……没有了……】
“我说，你的想法全部都写在脸上了啊……（咀嚼）……明明之前战斗的时候一副扑克脸……（咀嚼）……但其实也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嘛。”
换个角度来说，这名兔族少女也算是能够相当自然地在日常和战斗两种状态中切换，别的不说，心态上着实不错。不管是将日常生活中的懈怠代入到战斗中，还是脱离不了战斗的影响而在日常中变得神经过敏，都说明心灵上的破绽相当之大。这只兔子尽管年龄小，阅历也很少，但是心态上的磨砺倒是意外的稳固。
叶不禁想起了那些机密资料上，所述的兔族方面的情报。百闻不如一见，这在很多情报滞后的人眼中，尚且还属于软柿子的兔族，早已经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过去都能够算是猫族和狐族附庸的兔族，现如今，隐隐在新生代之中占据了中流砥柱的位置。就叶今天所遇见的情况，虽然明面上是那只活泼的猫娘带头，但是实质上的精神上的领袖，应该就是这只兔子才是。
无论是在心态上还是战力上，她都要稳稳压过另外两人一头。
“要吃吗？”
“被你啃过一半的我才不要咧！”
“啊咧？刚才是谁说兔族从来不浪费粮食的呢？”叶坏笑着压制住了娜儿的身体，将剩下的半截胡萝卜直往娜儿的嘴里塞，“说谎的兔子，耳朵可是会脱毛的哦~”
【噫！耳朵……脱毛！？好可怕！】
娜儿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种借口来掩饰，但是面对着对方那可怕的诅咒，哪怕她万分不情愿，也是只能乖乖地张开嘴巴了——耳朵脱毛的诅咒，太恶毒了有没有！
“我我我自己能唔唔唔唔唔——”
娜儿的嘴巴很小，各种意义上都属于“樱桃小嘴”的范畴，突然间被一颗胡萝卜入侵到了口腔中，小嘴巴不可避免地被扩张成了大大的“O”形。因为叶一次性塞进去的部分多了一点，那半截胡萝卜直接顶到了娜儿的喉咙，咬也咬不下去，吐也吐不得。而且，叶还恶趣味地抓住胡萝卜在娜儿的小嘴里不断地拨弄着，因为此前中了毒现在浑身无力，娜儿只能任凭这个恶劣的人类刺客，肆意地欺负着自己，没过多久就难受地眼眶里泛起了水光。
“嗯？难道是我之前下的药的剂量猛了一点的缘故，所以现在都咬不动了吗？”明明自己就是将兔族少女折腾的不轻的罪魁祸首，叶却是摆出了一副无辜的嘴脸，“难道要采取那一招才行了吗？”
【什……什么招？】
娜儿紧张兮兮地竖起耳朵，聆听着这恶劣的人类刺客的话语，结果对方的下一句话，顿时让纯洁的兔族少女脸庞，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由我先把它咬碎了，然后嘴对嘴喂给这只小兔子了……”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
“这究竟是什么胡萝卜……”娜儿一脸不爽地啃着胡萝卜，却也对这从未见过的奇怪的品种，无比的好奇，“不但解除了之前身体里的毒素，居然还有恢复体力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效果立竿见影，好的出奇！娜儿也不禁感到十分奇怪——这真的不是伪装成胡萝卜模样的炼金药剂吗？
“人类的农业技术已经到达了这么发到的程度了啊……”
“很遗憾呢，如果这真的是我们人类自己捣鼓出来的那就好了。”
叶叹了口气，脸上十足的无奈表情：“你要明白，我们人类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唯利益论’——什么事物，什么技术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就去研究什么……换而言之，那些投入和短期收益不成正比的，即使在未来有着足够的前景，也不会‘浪费’钱和物力在这上面的。”
在这个世界，比起“生产”，“掠夺”显然是更受欢迎的渠道——尤其是对于那些自名为“强者”的人而言。就像是另一个时空之中的资本主义航海时代，自己国内需求的短缺和矛盾，统统转移到国外就没有问题了，如此“简洁有效”的手段，便是要建立在足够的武力的基础上。于是乎，如何提升武力，如何提升杀戮的效率，这才是人们研究的主流方向。
相比起兽人的做派，其实这个世界的人类也不过就是更加擅长耕种生产，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排斥强取豪夺的做法——双方在这一点上，向来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
“这是魅魔村落那边的特供品……说真的，连来自魔界的魔族都比起我们人类要关注生活，热爱生活，也是相当无奈的事实啊。”
“魅魔那边的！？”
因为自己的族长的光荣事迹就在前面，所以灵族们对于让其他种族淡之色变的恶魔，其实是很不虚的。甚至于，族里的教材中，就有系统地分类讲解各种恶魔的章节，分析其习性、战斗方式和危险性，归纳应对之法，乃至于学习行之有效的击杀手段，灵族人都可以循序渐进地学到。
毕竟，灵族不像精灵那样家大业大，敢堂而皇之地耍流氓也不怕追债上门，万一以后被魔族惦记上了找上门来，偏偏顶梁柱又不在怎么办呢？所以嘛，某种意义上，灵族人都能担当“猎魔人”的身份。
唯独有一种类的魔族，在灵族人的心目中，棘手程度远远超过其他的魔族……
“我……我不会怀孕吧！？完蛋了，我吃下了魅魔种的胡♀萝♀卜……肯定会怀孕的！”
“不，不会怀孕的啦……”
“不会怀孕？那更糟糕了！一定……一定是会长出什么奇♂怪的器官的！”
——这个特例便是魅魔。
虽说那三个怪物是不惧怕魅魔们啦，但她们同样清楚，这些外表妖艳华丽的女性恶魔，比起对异性的杀伤力，对同性的威♀力其实更加可怕才是！曾经深入地和魅魔们打过交道的三位族长，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种族对于那些管不住自身欲望的女流氓，是怎样美丽的天国……偏偏那些小丫头们对抗魅魔的胜算，超乎寻常的低！
毕竟魅魔的杀伤力，是和耻度相关的！在某些方面普遍单纯的灵族女孩，遭遇到了魅魔的话，就等于是魔法少女遭遇触手怪，抱着个大肚子回来的可能性绝对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有没有！
于是乎……
——妖魔化不可避。
管它是不是诽谤，总之先把这群女流氓先全部都妖魔化了再说，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抱着强烈的警戒之心去和这些女流氓打交道的话，多少自♀保的能力会上升一些吧？
“娜儿嫁不出去了！”
“不不不，就我了解，你们灵族好像没这方面的烦恼才对啊。”
在这些兔子……不，可能还要包括一群喵娘和狐狸娘，叶深深怀疑，她们被灌输了怎样的关于魅魔的知识啊。要知道，就她自己的经历而言，叶觉得那些魅魔还是挺好的呀——即使，据说魅魔一族是经过了某些转化后，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但是过去作为魔族的时候，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堪吧？
好吧，那些可能是历史遗留问题，叶也无能为力。
“……现在我们可不是在什么安全的场合里，你再这么折腾……相信我，我认识去魅魔的聚居村落的路的。”
“放过我吧，女侠！”
“那就听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接下来有些事情，我一个人未必搞的定，就拜托你帮个忙咯——你如果拒绝的话，我也不介意‘请’你的两个小伙伴，也去魅魔的村落‘游玩’一群的呦~”
“放……放过菲儿和莉莉吧，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
16.
“你们来这边的目的，我想，应该不会就这么简单，刺杀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领主吧？虽然我也听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人动了一些狂妄无知的念头……难道，那种流言，是真的吗……”
叶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的，哪怕她并没有刻意去经营刺客方面的业务，但有些传言，压根不需要去刻意追查，便能自然而然地传入到她的耳朵里。
“你也知道吗？”
“当然，好歹我也是干那一行的，消息不灵通什么都干不成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过，那种怎么看都是无稽之谈的消息，居然会是真的……”
“先不说那些——你能够以你的灵魂发誓，你之前向我做出的承诺，绝非妄言？如果，你欺骗了我，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若是我因此做出了损害了族人利益之举……你最好当场就杀了我，否则我今后纵然是只能去和野狗争食，也一定会活下来，找你算账的！”
“啊啊，我知道了啦……”
明明这只兔子才是自己的俘虏不是？为什么现在这个丫头完全没有俘虏的自觉了……果然是因为自己太好说话了吗？
但坦白说，在叶看来，仗着自己比较强，去对弱者摆出一副严苛的压迫姿态，是一种很没品的做法——堕落到需要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才能找到自信和自尊，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立满了flag，离死不远了。
怀着这样的态度的家伙，显然不太适合在这残酷的世界上生存呢。
“我说，你那两个小伙伴，能应付得来那些士兵吗？不要好好的，那边突然发生点变故，需要你去增援什么的……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能够反馈到同伴状态的手段？”
叶倒不是无法容忍兔娘中途退出，也无意于强拉一个归心似箭的人在身边，但万一这边处在紧张危急的时刻，娜儿突然被分开了注意力，说不定就是个学姐的节奏。真要发生了这种事情，这笔账绝对是要记在自己的头上的！
叶绝对不希望上了灵族那边的黑名单。
“的确是有啦，不过放心吧，虽然应付不了你这样危险的家伙，但如果对手是那样的‘普通人’的话，菲儿和莉莉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配合上莉莉的幻术，菲儿哪怕现在身上带伤也问题不大。”
对自己的同伴，娜儿的信心还是挺足的。别看之前菲儿表现不是很好，那是因为初出茅庐的她完全适应不了这位老辣的人类刺客的攻势，本就是走的速度型战士的路子的菲儿，遇上了技艺更加精湛的叶，被克制也是在所难免。另一方面，少了莉莉的法术的配合，很多手段也是使不出来……但现在，她们两个可以全身心地进行到配合之中。
“这可是你说的……”
叶走到了娜儿的身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沾着血就在娜儿的额头前，快速地绘制了一个字符。
“哇！你在做什么？”
“隔绝掉你身上的一切远距离传念的手段——这种念话一类的魔法机制，是会被检测出来的，我可不想招来太多的群众围观。”
涂抹在娜儿额头上的鲜血字符，开始微微地散发出热量，很快就让娜儿感觉到额头的皮肤有些发烫，忍不住紧张地想要抹掉它。
“别动……只是个简单的遮蔽手段，不会深入到你的灵魂之中的。”
叶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和娜儿撒谎，涂抹在她额头的字符，在维持了一小段时间的发热后，便开始逐渐“渗入”到了皮肤之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浓艳的血红字符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娜儿额头前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感觉不到了……莉莉那边的状况，感觉不到了呢……”
如同对方所形容的那样，娜儿并未发现自己身上所设下的契约联系被解除，只是从外界回馈过来的信息被“屏蔽”了，没法接受到同伴那边发来的信息。
“现在，魔法师已经被污蔑成了过街老鼠一样的形象，针对法师设下的圈套很多——法术护盾和念话这两种常见的法术，因为其机制流传很广，又是法师们代表性的技能，所以被拿来当做了探测法师身份的‘利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点准备还是需要的。”
“你们人类的社会中，这样异样的浪潮，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几乎可以说是全民性质地对魔法师进行反对和迫害……不，真要说的话，与其说是针对法师，到更加像是在针对着“魔法”本身！？
“在你们看来是‘异常’，但是对于身处在这洪流之中的人们而言，这种观念上的转变，几乎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除开少数人之外，人类的国度里，基本上全都改变了对魔法的态度……所有人都自发地认为，魔法是不洁之物，是邪恶的化身。”
因为这诡异的变化，叶身边的很多人，生活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像叶和她的姐姐，因为本来的职业便是刺客，虽然也会那么几手法术，但终究不是主业，受到的影响不算大……可有一些人，却是立刻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本来衣食无忧，甚至于地位斐然，如今却要狼狈地东躲西藏。
“你们灵族那边，没有受到影响吗？”
“因为有大结界的保护，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兽人那边的情况，应该和你们这边类似吧？本来那些受尊重的祭祀和萨满，全部都遭受到了残酷的迫害，当初逃得一命的，现在也全部都遁入到沙漠腹地之中，依托着严酷的自然环境来摆脱追捕了。”
也亏得这是一群施法者，对自然的改造能力比起其他的职业强了很多，要不然不需要追兵动手，他们就得自个儿死在沙漠之中了。
“……看来之后还得去兽人那边一趟呐……”
“你要去兽人那边做什么？”
“求证一些事情。”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卷轴，丢给了娜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很麻烦但是也只能去做了——看完了记得毁掉它。”
不需要叶做过多的提醒，脸色大变的娜儿，已经催动着斗气，将这份卷轴撕得粉碎。
“那些……都是真的吗？”
“莎莉丝大姐为了这些消息，差点丢了性命，准确性是值得保证的。”
“……加我一个。”
17.
“你的那两位小伙伴真能够折腾……虽然我的确是抱着利用她们的心思啦，但是她们表现的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很多——我说，她们两个该不会从小就是问题儿童吧？”
“别，别提这个了……”
“看来你一直都是替她们顶缸的那个咯？”
即使隔得远远的，叶都可以听到从城里传来的喧闹的声响，身手敏捷的猫娘，配合精通幻术的狐娘，混入到了市区之中后，端的是将整个市区闹得热火朝天。也许是出于报复的心思，她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这座人类的城市，而是继续在其中进行着扰乱作业——好吧，叶对于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啦。
但那两只兽耳娘不清楚其中的关系不是吗？在她们看来，自己是人类，那么冲着人类的城市发泄肯定没错吧！
“这下子领主府那边的人手就更加少了……走吧，我们回到那里去！”
本来挺简单的潜入作业，结果因为遭遇到了兽耳娘三人组，发生了争斗，以至于现在叶还得调虎离山方才能够继续自己预期的计划。好在，菲儿和莉莉的实力相当可观，一下子就抽走了大量的仇恨，如今那破败的领主府那边，仅剩下有限的人手尚留着。
“你对于杀人没有什么抵触吧？”
“那些士兵……必须要杀死吗？”
“直接动手的话，会简单很多——反正如今整个城市都闹腾起来了，也不在乎杀人被发现引起警觉什么的了……当然了，如果你对这样的做法有抵触的心理，那我们也可以采取其他的手段来。”
叶可是有注意过的，之前那些被杀的人，并没有娜儿下手的痕迹……也是，相比起兔子，喵星人虽然可爱，却也是自然界中为数不多的，不以觅食为目的去杀死小动物的生物，天性之中就有着残忍的遗传因子。想来，对于杀人，喵娘应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才是。
可这只兔子……别看她打架的时候威风凛凛，但是叶从之前的交手之中，已经能够察觉出，娜儿的招式之中杀气有限。也许这不仅仅是她性格的问题，兔族的战技也是起到了很大的影响——尽管不缺乏大杀伤力的招数，但是那种战技，并不是以杀戮为目的而开发出来的……娜儿的战斗风格，是追求平稳，以守势居多，擅长以逸待劳后发制人，克敌为主而非杀敌。
毕竟，猫和狐狸在自然界里都可以算是猎食者，而兔子却是被各方捕食的猎物，这种骨子里的天性，很难改变的。
“不！那都是没有的事！不过杀个人罢了，又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算了，你还是不要这么勉强自己——强行去做违心之事，是会给你的修行带来很大的麻烦的。我情愿任务麻烦一点，也要带一个能够百分之百发挥自己力量的同伴，而不是带着一个有着心障的拖油瓶。”
若是这只兔子从此一蹶不振，那未免也太可惜了——既然能够被排出执行任务，说明她在同龄人里是佼佼者，前途必定是一片光明。叶没有扼杀有才能的人的嗜好，反正她也不在乎独占高处的强欲……再者，叶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没法用常理去衡量的“怪物”，真要那么小心眼，那就太悲哀了。
“按照我的吩咐行动，别节外生枝咯。”
……
“意料之外的情况呢。”
本来昏暗的地下牢房，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少女尚未来得及对这番变化做出回应，铃仙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将茫然不自知的少女，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什……什么东西……”
由于铃仙及时做出的救援行为，少女免于被当场腰斩的命运，但是那一道攻击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碰到她——少女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大块布料，原本遮的严严实实的胸口，顿时露出了一大片晃人眼球的白皙色泽。
【质量优秀的附魔丝织品，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被撕裂了吗？】
那露出的，对女性同胞嘲讽意味极重的事业线，并没有引起铃仙多少反应，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集中在了那被轻易撕裂的附魔丝绸上——以铃仙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少女这一身的装束价值不菲，但就这么一身优良的布甲，在面对刚才突兀的攻击的时候，和果体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那是什么？”
“鬼知道触动了哪边的防御机制，反正我们现在是被盯上了就对了。”铃仙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幽幽地说道，“凭我的视力也没法完全捕捉到那玩意的身影……是个速度很快的家伙呢。”
“连你也看不清楚！？”
在少女的心中，这只野生的大兔子，显然是归属于“强力党”的范畴之中的，但是现在铃仙已经示弱了（在少女的眼中），她不禁对自己的小命，有些担忧了起来。
说不定，这并不是一次安逸的老司机带行的旅程？
“嗯。”铃仙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凝重的神色，“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去锻炼这种眼力——如此直来直往，连个弯都懒得拐的攻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呢。”
“咦……咦！？”
少女第一时间并没有听懂铃仙话语的意思，但是当铃仙右手相当随意地朝着右前方一捞，就这么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柄锋利的“镰刀”，少女这才反应过来。
“我可是兔族啊，这种小把戏对于听觉灵敏的兔子来说……有意义吗？”
武器被压制住的来袭者，并不能回答铃仙的问题——因为它压根就不是人类……或者说，不是什么智慧种族。少女看到的，是棱角分明的甲壳，狰狞可怕的口器，以及那一对煞气毕露的巨大双镰……这种造型少女相当熟悉，正是螳螂这种昆虫放大很多倍之后的模样。
一想到刚才那对布满了锯齿的大镰刀，就差一点撕开了自己的胸膛，少女就止不住一阵恶寒。传闻螳螂一旦抓住了猎物，不把猎物彻底杀死是不会松开镰刀的，少女可不敢想象自己落到了这只狰狞的凶兽手中后，会遭到怎样的下场。
“这是什么东西啊！”
“大概是某些人秘密制造的试验品吧……啧，这家伙的口气好重，这种臭味……这家伙，根本就是用人肉去喂大的吧！”
倒也是，这种地方……想必“肉类”的供应应当很够。
听闻眼前的怪物，竟然是不断吞噬人类长大的，从未见过这般凶兽的少女，不禁感到两腿一阵发软，差一点就瘫倒在了地上。
“这家伙，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会主动袭击我的吗？”
“应该是吧，多半……已经吃人吃上瘾了。”
铃仙一脸嫌恶地看着这只丑恶的凶兽，哪怕是被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制服住了，这只凶兽也不断地朝着铃仙嘶吼着，大有要将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铃仙也一并吃掉的架势——看来，这只凶兽已经连起码的判断能力都失去了，再凶恶的猛兽，也没有这份勇气，在散发着低气压的铃仙面前还不知收敛。
凭心而论，虽然智商已经等于没有，但是单论杀伤力和战斗力，铃仙认为还是不错的。极高的速度，加上一些视觉上的幻术伎俩，足以轻易地将一队士兵屠杀干净——尤其是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这么凶恶的东西，平日里一定都是严加看管的，根本不可能放出来“放风”……换而言之，现在它的身上并没有了往日的那些束缚。
“你听到那种声音了吗？”
“……好像，有很多的样子！”
有了心理准备的少女，很容易就听到了，从走廊深处传出的，让人不禁头皮发麻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很明显，这样的怪物，这里并不只有一只。
“看起来，刚才的灯亮，意味着这下面的一些设施已经全部运作起来了呀。”
铃仙的听力比起少女强出了何止一筹，她都已经清楚下边还有多少这样面目可憎的凶兽了……同样的，铃仙也听到了，比这些凶兽更加危险的事物，所发出的呼吸声。
“龙的呼吸声……”
这种生物的呼吸声，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几乎很少会有其他生物，能够在一呼一吸之间，就产生巨大的魔力潮汐。从声音上来判断，下面的那条龙，似乎情况很不好，呼吸声中全无活力，反倒是有一阵死气，正在其上方盘旋着。
铃仙瞥了一眼正在努力地朝着自己叫嚣着的凶兽……
下一秒，少女便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拼命阻止胃部翻腾上来的呕吐的欲望——这只面目狰狞的怪物，竟然顷刻间，就这么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了！
就像是一只充气过多的气球，它的身体不断膨胀，扭曲，最后就这么“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尽管飞散的血肉唯独没有朝着铃仙和少女这边溅过来，但这幅光景，也确实让少女的胃很不舒服。
“我说呢，这家伙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原来这家伙的身上，还流着一点龙血……有趣，真不知道让龙族们看到这里的情况，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莫怪铃仙唯恐天下不乱，只是铃仙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了这些人类足够的胆子，居然敢在龙族的头上动土了。究竟是他们太狂妄了，还是真的……拥有了不惧怕龙族的报复的底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