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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先生让你问我，这就是我的答案。”黄皓羽双手一摊，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黄家父子这一番促膝长谈持续了很久，等到黄康平从樱园出来时，竟然已经临近子夜时分了。他回在车上，抬头望向天空，弦月终于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微弱的月光透过车窗，映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犹豫了很久，黄康平终于拿起手边一个卫星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黄康平恭恭敬敬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老首长，我从皓羽这里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看来事情有点超乎我们的预料啊。”
黄康平将他们父子俩在书房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向电话那头的人做了汇报，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苍老深沉中气十足的声音：“康平，你们两父子，不，应该再加上你家那个老家伙，你们祖孙三辈就是三只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你说的这些东西，与其说是从他那里问来的，不如说是他故意让你知道的。”
黄康平心里一惊，连忙说道：“老首长的意思是……”
“呵呵，我说的很清楚嘛。你那一套演技骗骗外面人还行，在你家那一老一小两条狐狸面前，怕是早就露馅了。皓羽那小子将计就计地配合你演戏，让你帮着查查那些人的底细呢。”
黄康平一怔，继而惊呼道：“怪不得这小子今天那么好说话，原来是这样！这小子，连他爸都算计！可是老首长，如果说那个男人真的是下边的鬼差，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沉住气，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鬼差而已！放心吧，在世间，他不过就只是一个旅客，不敢胡来的，也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任何影响。只是其他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小陈的小子，确实需要再探探底细。这可是关乎国运的百年大计，牵一发而动全身，决不能大意。我会安排做一些防备的，你就放心吧。”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决和自信。
黄康平的语气立刻轻松下来，说道：“有老首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京城郊外一个幽静的小院里，只有书房还亮着一盏明亮的灯光。一位精神矍铄，眉角还带着一处弹痕的老人坐在书桌前，轻轻放下了电话。他戴起老花镜，在黑色的笔记本上写了两笔，突然一拍桌子，气鼓鼓地骂道：“黄康平这小子！这黄家整个就是一个狐狸窝！”
第二天陈易一行人起了个大早，一起在酒店餐厅用了早餐后，便兵分几路，准备各自出发。鲁卫国和秦剑二人去往首都总部汇报情况，吕修雯特地请了假，要带两个小姐妹去逛街，而陈易和范无救则是去京城大学找顾教授，被单下来的杜华盛无处可去，只好计划去潘家园转转。
刚走出电梯门，陈易一眼就看见许放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身边还站着一排身着黑色制服的司机。见到众人，许放立刻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道：“陈先生，我家少爷考虑诸位刚到京城，出行可能不太方便，特意为诸位安排了几辆车代步。如果需要，这里还有熟悉京城的专业司机为诸位服务。”
陈易似笑非笑地盯着许放，说道：“黄少真是太客气了。既然你们都安排的这么周到了，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需要四辆车子，最好都配上司机吧。”
“没问题。”许放回头吩咐了一声，司机们立刻小跑着出门而去。很快，四辆清一色的黑色奔驰GLS500就开到了门口，接上众人，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陈易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对范无救说道：“看看，人家这才算是沟通从心开始。”
“那小子这一手玩的漂亮。”范无救也是赞叹道：“没费什么神，就把我们的行踪打探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们还要感谢他。”
陈易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可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不是吗？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辆车经过了改装，驾驶室和后排之间安装了隔音玻璃，后面说什么话，司机根本听不见。而且那位司机也确实对得起“专业”二字，一路上目不斜视，全程就像个机器人一样。
车子很快来到京城大学门口，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大学保安赶紧走了上来，要求出示证件。司机拿出一张军方特殊通行证递给保安，面无表情地递了出去。小保安被这张通行证上的名头吓得不轻，赶紧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还回去，敬礼放行，心里还在暗暗猜想，这又是哪位大佬来视察工作了吧？
古博学院大门外，一位梳中分头，身着中山装，戴一副黑框眼睛的中年男人正在翘首以盼。看到黑色的奔驰车，中年男人赶紧迎了上去，主动打开车门，双手握住陈易的手，恭敬地说道：“是陈领导和范领导吧？欢迎二位视察我们考古系的工作。我是系里的办公室主任，我叫杨明，二位叫我小杨就可以了。”
对于杨主任如此“热情”的态度，范无救根本就懒得正眼看他一眼。而陈易也实在没办法管这位看上去至少四十出头的男人叫做“小杨”，这不是把自己喊老了吗？可面子上的功夫，范无救不做，也就只有他来做了。陈易应付着笑笑，说道：“杨主任，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找顾教授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杨主任能不能帮忙带下路啊？”
“二位是说顾院长？”杨明一怔，小声说道：“二位领导，顾院长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就窝在他的办公室里，几乎就没人见他出来过。甚至连吃饭，也是他的助手帮忙叫的外卖。那天顾院长的老伴和儿女找到学院来，想要说服他回家，却被他全部赶了出，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上门打扰顾院长。大家都私下里说啊，顾院长是在南中那边的墓里惹上了什么…哎，失言了失言了。二位领导，顾院长毕竟只是副院长，如果二位有什么事情，不如先找贺院长或者吴书记了解一下情况，怎么样？”
陈易摇摇头，说道：“我们就是从南中那边的指挥组过来的，恐怕只有找顾院长才行。要不你帮忙带带路，我们先去试试。如果顾院长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再另外想想办法吧。”
杨主任叹了口气，无奈道：“唉，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如果顾院长有哪里冒犯到了二位，还请二位领导不要和他计较，也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一定的，杨主任请带路吧。”陈易跟在杨明身后，开着玩笑道：“顾院长可是国宝泰斗级的人物，如果能让他亲口斥责几句，那可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的福分呢。你说是吧，小范？”
对于陈易的恶趣味，范无救只能报以一个鄙视的白眼，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了院子。
因为考古系本身是一项冷门专业，人数稀少，因此考古系所在的古博学院并不算大，主要的办公教学楼也只是一栋古香古色的三层小楼。杨明领着陈易和范无救走进小楼，踏着木质楼梯，径直来到三楼东北角的一间办公室门前，指着门上那张写有“副院长办公室”的门牌，小声对陈易说道：“这里就是顾院长的办公室了。要不，我先帮二位领导谈谈口风？”
陈易上前一步，挡住杨明的路线，说道：“不用。既然我们是来拜见顾老，当然要亲自敲门拜见，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心嘛。”
杨明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却也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很识趣地后退了两步，笑道：“还是领导考虑的周到，那我也暂时先回避一下吧。这样，我的办公室就在旁边，如果二位领导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了。”
杨明刚离开，范无救就一脸不屑地冷笑道：“这种脊梁骨都没有了的家伙，也算是读书人？”
陈易撇撇嘴，不满道：“按范八爷的意思，读书人就该饿着肚子装清高？再说了，你以为这个杨主任很容易？这么一个清水衙门一样的地方，同事又都是一些死脑筋的泥腿子，如果不是他这个大管家有点本事，这里的情况还指不定会有多糟糕呢。人家那是生活的智慧，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当然不懂。”
小楼是古代的木质小楼，隔音效果并不好，陈易和范无救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杨明紧贴在墙壁上的耳朵。原听到范无救的话，杨明的心已经落到谷底了，但是当他听到陈易的这番话，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更是对这位年轻的“陈领导”五体投地，感恩戴德，恨不得冲出去抱着陈易的大腿好好哭上一场。
当范无救察觉到杨明已经没有再偷听他们的谈话后，压低声音质问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扮好人？”
“因为你比较酷，形象气质更符合反面效果嘛。”陈易毫不脸红地答道：“而且，你也不是人啊。”
范无救一时语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陈易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手指在红色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