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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一声长哨结束比赛。
高中组的孩子们开始一边聊天一边把散落在场地上的球捡起来装进球箱。
五个初中小孩很聪明地跟着他们一起收拾场地，把场边乱七八糟的矿泉水瓶捡了扔到垃圾桶里，把横七竖八的条凳理整齐，然后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着向他们四个人走来，规规矩矩地说着:“伯父好，伯母好，叔叔好，阿姨好。”
张晟睿扬了扬手里的门禁卡，“大伯，大妈，我带他们四处看看。”
“睿睿，一头一脸的汗，先去洗个脸。男浴室在那边！来丫头，我带你们去女浴室。”进门以来大嫂第一次发声，她一边一个挽着两个小姑娘上了二楼。
“大山哥，那个高一点的小姑娘的家长，你能不能想办法请来一下？”教练走过来，跟大海哥打过招呼就转向江山。
江山看了他一会儿，指指舒曼。
“你是小姑娘的妈妈？大山哥，让让。”他站到舒曼和江山之间，往边上推了推江山，坐下来，“她爸爸有多高啊？”
“一米八三。”
”那她还能再长嘛，长到一米八没问题。”
“她的理想是长到一米八。”
“没问题，她身体条件好啊！腿长手长，弹跳好，球感好，投篮准，再长壮点好好练练，一定是个非常棒的得分后卫和小前锋。”他有些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膝盖。
“刚才大山哥说了一堆堆她打不成篮球的毛病！”舒曼向后倾下身体看了一眼江山，有些得意地笑着。
“毛病肯定是有的，太飘，满场飞来飞去，打球像跳舞一样。但是瑕不掩瑜，完美的篮球苗子。”教练看看江山，“大山哥说一堆小姑娘的毛病，无非就是想要她去攀岩。”
“大山哥说她的毛病也没错的，她是一定不会多吃让自己长壮的，她的膝盖也弯不下来了。”舒曼想去过去九年里，彤彤每周六听到最多的话就说:“抬头、挺胸、绷直膝盖、绷脚背。”现在，彤彤永远是笔直挺拔地站着，也许那几个字已经刻在她脑子里，也许她真的没那么爱篮球。
“教练，她打不好球，你会不会使劲骂她啊？或者不让她参加？”舒曼有点担心。
“只要她按时来训练，按时来比赛，我一定不骂她。在她中考前，我想办法给她报个二级运动员，中考可以加10分呢，不过你要保证她按时来。”
舒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连她这个外行都看出来彤彤不是个好篮球运动员，一碰到强队，她将是队伍里的短板。
大嫂带着小姑娘们走下楼梯，男生也洗完脸出来了。
“睿睿，到前台刷卡给大家一人取一瓶水。”大嫂吩咐道。
道别完，他们走到门口，张晟睿忽然走回来对着舒曼说；“阿姨，我想要一套《时光之轮》。”
舒曼回忆一下，“应该还有一套啊，你跟张亚姐姐说了吗？”
“说了，她查账是还有一套，但是她没找到。”
“好，我明天找找看。”
“谢谢阿姨！”
“拿到书再谢。”
他回头满意地带着他的队伍往门外走去。
彤彤没动，右脚往一边轻轻一点地，对着大家行一个芭蕾的屈膝告别礼，一转身追她的朋友们去了。
高中组的男孩们洗好澡走出来，那群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走了过来。
“教练，我们明天还要和那几个小孩一起练球吗？”一个男孩问。
“好好练你的球就是啦，问了做什么？”
那小孩忽然红了脸，“我就那么随便一问。”
“教练，这样很不好，她只有13岁。”孩子们一走，舒曼脱口而出。
“没什么不好啊，她将是我们超越梦之队的明星，所有对外宣传都由她出面，她可能因此一举出名啊！”
“我不想她出名啊！她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并且，如果是因为她球打得好都还能考虑一下，因为她长得好看？”舒曼的心情降到了冰点，她脑子里出现的彤彤被一大群男孩子簇拥着的画面令她感觉很不好。
“如果她能按我的方法来练，她也的确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篮球运动员的。”
“我也不想她做个篮球运动员。”
“总要面对这一天的，小姑娘很出色，不仅仅是长得好看。”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大海哥忽然说。
“大哥，你女儿这么大的时候你怎么办的？”舒曼想起他们说过无数次的妮妮。
“她那么大的时候，”他沉吟着看向他夫人。
“别看我，我们那时候水火不融，她根本不同我说话。”
大哥笑着搂住她的肩，“谁让你凡事都要按你的规矩来。”
江山拍拍教练的肩，“回家去吧！你老婆孩子等你回去吃饭呢。”
教练走了，一边自说自话的，“多少人想出名想疯了。”
舒曼很无助地看着重新坐在自己身边的江山，“不能拿她做诱饵的。”
“你13岁的时候怎么过的？”他把手放在舒曼杵在凳子上的手上，
“我那时候是个书呆子，走到哪儿都在看书，每天迷迷糊糊的，根本看不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傻得很。”舒曼放开握着的凳子边沿，寻找依靠一般握住江山的手指。
“大山才是傻，打架，逃学，躲在厕所里吸烟，躲到龙腾山上多少天不归家。我那时候想等我有钱了就把这座山都买了，让他走到哪儿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们那时候结婚的对吧？你差点不肯嫁给我。”
“是我家里不同意，我从来没有犹豫过的。三十年了啊？”
“大山、舒曼等会儿一起回家吃饭？”大海哥问。
江山顿了一会儿，“还要送那些小孩回家，下次吧！”
“走吧，只剩我们两个空巢老人了”大海哥拥着大嫂走了出去。
“三十年啊，他们好幸福！”舒曼发自内心地说，“后来呢？后来你怎么从一个不良少年变成一个好青年的？”
“大嫂，她劝我哥不要逼我念书了，牛不吃草强按头没用的，她说我身体条件那么好，又爱运动，就往体育方向发展吧！我哥托人带我去体校找教练，跟彤彤一样，在那儿，我也是人见人爱的孩子，篮足排老师眼巴巴地看着我选了长跑，我也很争气，很快就拿回几个奖牌来。那时候体校的文化课形同虚设，我哥怕我真成了不识字的大老粗，坚持让我考普通高中，业余练长跑，直到我被开除，他也没办法了。”
“你因为那事被开除很得意吧？”
“很丢人的，好不好？只有你们三个知道这个，老雷都不知道。”
“你不能拿彤彤来当花瓶啊！”舒曼又想起彤彤来。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可是，你也不可能阻止那些男孩子追随她仰慕她为她疯狂啊！”
“那怎么办啊？她会不会像你一样被开除啊？还有啊，众星捧月的，她会不会变成你的四公斤美女啊？”
“根据我刚才的口感、手感，我的美女只有两公斤没有四公斤。”
舒曼丢给他一个白眼。
“走吧，坐着发愁是没用的。我喜欢一句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会有办法的。”他把舒曼拉起来。
舒曼试图离开他的手。
“你要怎么样？这样吗？”他放开手，揽住了她的肩。
“我们可不可以有点点距离？”
“为什么？我让你很丢脸吗？”
“你很讨厌啦，总是胡说八道！要给小孩子点准备，不能昨天说我觉得他还可以，今天就腻在一起，明天就说我们要结婚了。”
“我就是这么准备的，我们明天就结婚，我一刻都不想等，我要每晚捧着我的两公斤睡。”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她的心已经甜化了。
“恨不得我再说一百句吧？还假模假样地要我正经一点。好，正经一点，如果我们刚才这样出现，那教练敢跟我说:'大山哥，让开。'？敢跟你说让彤彤来做花瓶？有几个男孩敢肆无忌惮地接近彤彤？还羡慕人家幸福，他们一辈子都是这么走路的。好了，走吧，你要怎么走？”
“随便你！”
“我比较喜欢牵着手，不过大人们一般都是抱着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