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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二贼（一）</br> 黑夜之中，臧霸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他喘息着说道：“我臧霸忍辱偷生，绝不甘心死在这！”
说罢，手提大刀，招呼部卒，冲向寨中民宅。火光之中，所有百姓都被赶到一块，臧霸下令全部砍杀。秦寻似有不解，追问：“现在杀这些百姓又有何用？”
臧霸一刀劈死一人，悍然回头，冷声说道：“士卒已疲，只有血腥才能唤醒他们的斗志，我们才能杀出重围！”
听了臧霸的解释，秦寻一楞之后，也拔出了佩剑，走向了人堆。血溅在秦寻的脸上，看起来血腥又狰狞。臧霸在旁哈哈大笑，秦寻被这鲜血一浇，倒觉得身体里真多出了一股暴虐之气。
不多时，上千百姓尽被杀死，秦寻站在血泊死尸当中，扫视着周围士卒，感觉他们就像被红布激怒的斗牛，鼻子里喷着白气，眼睛里冒着红光。
秦寻心中一动，举剑大喝：“冲出去！”
士卒嘴里嚎叫着，直奔寨门而去。秦寻刚出了寨门，突然感觉到后面响动，转身一看，见臧霸招呼着剩下的士卒在寨子中放火。火光映衬着杀声，所有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
寒风助长着火势，怒吼激励着斗志。
在绝望与求存之中，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大火起时，盗贼们还未清醒，大军杀来时，盗贼还未披甲。秦寻带着这不到两千的队伍，冲进了盗贼营盘，一路砍杀，势如烈火。
盗贼惊醒过后，四处奔走。任凭昌豨、伊礼等人大声呼喊，皆无济于事。
臧霸杀得性起，正欲拍马上前取昌豨首级，后面秦寻一把拽住马缰，大声吼道：“贼寇众多，此时慌乱也不过是因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再深入，等来外面援军，我们必被困死于此处！”
臧霸惊出了一声冷汗，掉转马头说道：“你带士卒先撤，我来断后！”
秦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小心，带着士卒径往北方而去。走不多时，逢着吴敦的军马，秦寻趁他立足未稳之时，悍然冲杀。
麾下士卒皆奋力向前，吴敦兵马阻拦不住，被秦寻冲出一道缺口。看到秦寻逃离，吴敦十分恼怒，带兵追赶之时，背后一将如雷奔来，吴敦措手不及，被臧霸从背后一刀砍死。
霎时贼军大乱，臧霸不敢恋战，提吴敦首级冲阵而出。
臧霸一路急奔，走不多时，看见秦寻带部卒停在前面。臧霸勒马大喝道：“趁着贼兵慌乱之际，还不速撤，停在这干甚？”
秦寻向前面一指，臧霸举目一看，见黑夜中横着一条大江，漆黑深冷，透着丝丝寒意。臧霸打了一个喷嚏，问道：“能渡否？”
秦寻缓缓摇头，对他说道：“要不你先试一试？”
臧霸又道：“大江之上必有大桥，为今之计只有寻桥而渡了。”
秦寻默默的说道：“眼下有两条路，择一条逃命吧！”
臧霸知道秦寻的意思，若是选择错误，遇见没有大桥的那一路，必然会被盗匪追上。臧霸定了定神，强吞了一口口水，大刀向北一指：“往这方向去！”
秦寻点头：“听你的！”
一群人继续逃命，直到半夜子时，前面的士卒发出阵阵欢呼声，秦寻拔马向前，看见大江之上横着一条大桥，秦寻喜极而泣，拱手向天叫道：“天不亡我也！”
急令大军渡河，等全部过后，又将大桥拆毁，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顿觉疲惫无比。又走了一阵，秦寻也忍不住了，忙让士卒就地休息。
荒野之中，不时传来一两声狼嚎。寒风冷地，一群人只能互相堆集在一起，抱团取暖。
清晨醒来，所有人都又饥又饿，抬头看了看灰暗无比的天空，然后又将目光盯向秦寻。秦寻起来得甚早，站在山坡上眺望远方，臧霸前来找他，秦寻叹口气说道：“这茫茫荒野，又不知路途，先挖些野菜充饥吧！”
臧霸默默点头，招呼士卒散开寻找吃食。士卒们摸索着地面，挖掘着草根野菜，等淘洗干净之后，用河水在锅里一煮，所有人强行灌两碗后，方能上路。
为了这一顿吃食，就足足的折腾了一个上午。
偌大的荒野之中，不见路途，秦寻只能靠着夜晚的星辰和树枝的稀疏来辨别方向。一天过去，走了四十里，终于能瞅着点人烟。
黑夜中臧霸带着士卒到村庄里打食，捉走了他们的鸡鸭，牵走了他们的猪狗。一群百姓在村庄中哭声动天，而秦寻也终于能吃顿饱饭。
抓了一个百姓问明了方向，得知此地已经临近临朐城。
临朐别称骈邑，往上不到十里便是青州。而秦寻他们走的那处荒原便是沂源，乃沂水的尽头。此处人烟稀少，偌大的地方只有临朐和朱虚两座城池，而朱虚隶属城阳郡。
得知方向之后，秦寻与臧霸面面相觑，当初为了脱困，哪管什么方向。现在跑了这么远，又没粮食，如不想办法，早晚得饿死。
秦寻定了定神，眼睛里冒着幽幽的绿光，恶狠狠的说道：“先去临朐城借粮，若是不给就袭了县城！我就不信一个偏远小城能有多少驻兵！”
臧霸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秦寻的说法。
第二天天一亮，秦寻便带着士卒来到临朐城下，喊话县令借点粮食。
那临朐城不过土城一座，城墙又不高，县令却是个极有骨气之人，他在城上看到秦寻军中狼狈，又无旗帜，哪里肯信他们是吕布派出的先锋？把他们当作了前来借粮的泰山寇，趴在垛口上大声的叫骂，任凭秦寻如何分说也不借粮。
秦寻气急，刚走近几步，城墙上便开始射箭，秦寻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士卒先撤离。到了晚上的时候，又带士卒偷到了城下，那土城又不高，秦寻让人挖洞爬上了城墙，杀了值守城门的士卒，，然后打开了城门。一群人乱哄哄的涌进，秦寻抓了一个更夫，问明了仓库的方向，带着人直奔仓库。
镇守仓库的士卒不过两三百人，哪是秦寻这群穷凶极恶的人的对手？不到半刻钟就攻破了仓库，秦寻让士卒搬了粮食就走。一群人护着十辆大车，走得甚为缓慢，县令抓着长剑带着守卒想来拦阻，结果被臧霸单骑冲进阵中，生擒了过来。县令被臧霸夹在腋下，双腿在天空中乱踢，张着嘴巴大骂。
秦寻也不管他，抓着人质慢悠悠的出了城。城里的士卒不敢乱动，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强盗出去，却不敢去追。
等秦寻一行人撤离之后，守卒们才敢出城，没走多久，就看见被活埋在地下只剩下个脑袋的县令，一群人赶紧把县令挖出。县令终于缓过气来，忍不住大哭道：“这群天杀的贼寇，以后必遭天谴！”
有了粮食，终于不用担心被饿死了。秦寻带着士卒慢慢回走，三日之后，前方探路的士卒探到一支兵马。秦寻派人再探，终于探出这是吕布的兵马，军中大旗上写着偌大一个曹字。
吕布军中姓曹的将军只有一个，秦寻心里有底。找来臧霸对他说道：“我们身为先锋，又打了败仗，这么回去吕布肯定会治我们的罪！不如书信一封，求救于曹豹。此人将女儿嫁给了吕布，现在在吕布帐下极为得宠，若能得他帮忙，我们或许可以免去死罪。”
臧霸闻言长叹一声，也只能点头附和。秦寻亲笔写了一封信，让亲信送到曹豹大营之中。秦寻带军藏在山坳之中，焦急的等待回信。一日过后，士卒带曹豹手书回来，秦寻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二位先锋不识地理，又中了杨且奸贼的诡计，此仗虽败，但错不在你们。两位将军可与我一道回去，到时候我向温侯美言几句，便可平安无事。”
秦寻看后大喜，持信对臧霸说道：“有曹豹相助，你我无忧矣！”
臧霸却一脸忧愁的问：“你在彭城多年，可知曹豹此人秉性？”
秦寻摇头说道：“陶谦在时，这人不过一兵曹，做事也本分，其他的所知不多。”
臧霸又问：“若此人诓骗你我又该如何？”
秦寻反问：“从临朐抢来的粮草已不多，坐吃山空到头来还不是死？”
臧霸也别无他法，只好同意了秦寻的说法。一夜难寐，第二日召集大军出山去见曹豹。
出得山坳，刚渡过祈水，远方却奔来一行人。一行人奔行如飞，眨眼就到秦寻军面前。周围士卒已经做好准备，秦寻见对面人堆当中竖有一面单字大旗，于是将手一抬，单骑走出阵外，对面亦走出一人，视之，单济是也。
二人走到场中，秦寻按马低询：“你为何来此？”
单济喘着粗气问道：“你带人马可是前往曹营？”
秦寻轻轻点头，单济急道：“万万不可！温侯已经得知你们打了败仗，大发雷霆欲斩你二人。曹豹乃温侯心腹，他定然是诓骗你们出去，到时候擒去表功！”
秦寻脸色一变，向着单济一抱拳，掉转战马就欲回去。单济在背后说道：“三郎钟情于你，你切不可辜负她！吕布既然要杀你，你何不去转投他人？”
秦寻心中一动，转身回望道：“曹豹营中有多少人马？可知我营寨所在？”
单济答道：“曹豹寨中除了我带的三百马军，剩下的三千多人都是他的本部人马。他若是知道你营寨所在，又何须用计？”
秦寻默默点头，回到阵中，臧霸忙问何故，秦寻不想多说，忙招呼士卒回去。
单济看着秦寻兵马离开，心思重重的叹了一声，带着人马自回曹营。
山坳之中，秦寻捏着拳头坐在火堆之前，眼睛里充斥着痛苦和不甘，听到身后脚步声，秦寻盯着火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若无单济通风报信，你我已死于曹豹之手。吕布欲杀你我二人，如今已走投无路，你可愿意随我干一件大事？”
秦寻豁然转头，眼球里充斥着大量的血丝。
看见秦寻眼中的凶光，臧霸心里莫名一抖，苦笑着说道：“你我现在在一条船上，不跟着你又能如何呢？
听到这话，秦寻这才舒了一口气，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臧霸等左右的黑影慢慢退下之后，这才坐到秦寻身边，向他问道：“你欲如何？”
秦寻狠狠的说道：“吕布不仁，也别怪我秦寻无义！今夜就宰了曹豹，彻底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