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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完美的，高贵的出生、精致的皮囊、健康的身体、出众的才华、纯净的灵魂……我们渴望掌控自己的人生，控制未来，选择配偶，随心而生。其实，皮囊之下，心灵深处，我们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事实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亦我，我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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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冉敲了敲门，无人应门。她推门而入，房间空无一人，整洁、干净，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她拉住门外经过的小厮问道：“人呢？”
小厮恭敬地回道：“天刚亮，萧公子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
遣走小厮后，卫冉独自进入房内，摸了摸房间里的木桌和茶杯，又走到床前站了会，摸着木床边上的雕花。
“小冉，你在做什么？”门外一个男声响起。
卫冉猛地回头，只见一名男子立于门前，身姿挺拔，面色泛黑，剑眉微皱。
“卫大哥早，我不过是在查看萧修远的房间。”卫冉大步走出房间关上门，问道：“可曾吃过早饭？”
卫青云摇摇头。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那不如一起吃吧。”卫冉看了看他的左手，道：“卫大哥你的左手刀练得如何？”
卫青云道：“小冉可是要比试一番？”见她笑而不答，又自嘲道：“父亲能放心把‘沧月剑’交给你，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哦，原来卫大哥惦记的是这把‘沧月剑’。”卫冉笑道：“你若想要，我双手奉上。”
“当真舍得？”
卫冉夸张地叹气道：“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谁让你是卫家公子呢。”
“哈哈哈哈，小冉，你这是把我当成了纨绔子弟，拐着弯骂我呢。”两人有说有笑地穿过走廊，在庭院处撞见了刚回来的萧修远。
萧修远似乎没看见两人，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
“这里是卫府，不是旅店。萧公子以后出入还需告知一声才是。”卫青云面有不悦。
萧修远的脚步停了下来，淡然道：“若非卫贯强留，我何需在此。”
“混账！家父之名岂容尔等小贼直呼？”卫青云怒指萧修远。
“哼。”萧修远冷笑道：“名门之后总是认为其他人都是贼？”
“萧兄弟，卫大人以礼相待，你何须咄咄逼人。”卫冉道。
萧修远不再理会，继续朝房间走去。
“我叫你站住！”卫青云飞身掠向萧修远，左手呈鹰爪状，意在其左肩。
萧修远向右一闪，长剑档于胸前，双眸发出寒光，一言不发。从衡业到丰和亭的一路跟踪，卫冉自然认得他这是要杀人的气势，遂道：“萧兄弟，这里是卫府，剑不宜出鞘。”
“鹰爪功，形易，三年即有小成，屈指可如鹰爪之钩。倘若没有雄浑内力驾驭这门以气力见长的武功，就似女子绣花般可笑。”萧修远放下长剑，又道：“剑岂会为花拳绣腿而出鞘。”
卫青云大喝道：“混账！”他怒不可遏，运气于左掌，纵起身子，朝着他的喉咙凌空下击。萧修远斜身左手反勾。卫青云已然跃开，再此拉开了距离。
萧修远未想到他的脚下如此灵活，稍显惊讶。
卫青云未想到他的左手功夫竟有些厉害，更何况右手所持的长剑，暗暗责怪自己轻敌。“小冉，到我房中取来昆吾刀。我要与此人好生比试一番。”
“卫大哥，何必——”
“快去！”卫青云喝令道。
卫冉见两人都不肯想让，一跺脚，恼怒道：“好，我去取。”
昆吾刀！眼前此人竟然有昆吾刀！萧修远的内心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传言古时刻玉，须用昆吾刀。师父叶离曾念叨：“伊水西二百里有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此山出名铜，色赤如火，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也。”相传江湖中昆吾刀与沧月剑皆是用昆吾石冶炼而成，沧月剑在前，昆吾刀在后，至于是何人冶炼，无人可知。沧月剑剑柄较小，剑身细而刚硬，适合女子；昆吾刀刀身较宽，刀柄厚重，适合男子。这两件稀世珍宝失传已久，不想竟皆在卫府之中。卫贯何德何能，竟能拥有如此宝物。
“你是如何获得此刀？”萧修远已见识过沧月剑，对昆吾刀自然好奇。
卫青云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萧修远又道：“昆吾刀虽乃名刀，但你右手已废，我自不会使用左手，以免对你不公。”
“你，你怎么知道！”卫青云的脸变得惨白。
“很奇怪吗？”萧修远不解道：“鹰爪功是专练擒拿劲力的功法，其中数‘鹰爪擒拿手’最为刚猛。初学者，可措捏碎碗、杯、石子等；功成者与人交手，姿式若妙到巅毫，折断对手四肢骨头，亦属正常。如此刚猛的功夫，怎么可能只练左手，怎么可能只用左手出招。况且。”萧修远顿了顿，又道：“习武之人，判断对手的功力，岂非基本？难道你以为我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卫青云低沉道：“杀你，左手足以。”
萧修远冷笑不语。
可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卫青云乖乖地出了院子。
卫冉不但没取来昆吾刀，反而把卫贯请到了院中。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卫冉问道：“你刚才是否已看出卫大哥的右手已废？”
萧修远反问道：“谁看不出？”
“你说出来了？”
“是。”
卫冉不动声色道：“我知道自己技不如你，不过，你若再提卫大哥的右手之殇，我绝不放过你。”
“事实如此。”萧修远一边朝房间走，一边道：“莫来扰我，自然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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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卫冉找到卫青云时，他正跪在祠堂前的蒲团上。卫冉轻敲两下半掩的房门，对着转过头的卫青云伴鬼脸道：“我只是不想让那家伙轻易看到昆吾刀而已。”
卫青云转过身，负气道：“你是怕我打不过他吧。”
卫冉赔礼道：“是我不对，但是你可不可以出来说话，我又不能进去，这样隔着空气说话很累的。”
卫青云看着自己的双手，黯然道：“花了数年，右手才能稳当地拿起日常轻便之物；练了数年的鹰爪功，竟然被人当作花拳绣腿。”
卫冉安慰道：“那家伙狂妄得很，除了他师父以外，我还未见他将谁放进眼里。卫大哥何需为狂妄之徒烦恼。”
“萧修远或许狂妄，却非小人。适才他道出我右手一事，因他愿只用右手与我比试，以免不公。”卫青云叹道：“我既不能责怪于他，又不能自怨自艾，只能在这儿坐一坐，静一静。”
萧修远不过是说出了事实，可该死的事实往往令人悲哀无力，无可奈何。
卫冉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当年若不是我惹恼了公子泱，你的手也不会……”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只是责怪自己，并未后悔。”卫青云苦笑道：“再说用一只手便能换来昆吾刀和沧月剑，怕是很多人争破头都想做的事吧。”
卫冉道：“卫大人常说要忠于大王，可大王的儿子废掉了忠臣的儿子一只手，连句道歉都没有，高高在上地施舍了一刀一剑便抵消过去。卫大哥，他日公子泱登上王位，我如何能安心替他卖命？”
“我又何尝不恼，可父亲忠臣一生，岂会为我的一只手而心怀不满，何况还有绝世珍宝作陪。在父亲眼里，我或许还没有卫本这个侄子重要。”卫青云看着母亲的牌位道：“母亲，你教导我以父为尊，你又可否告诉过他以子为荣？”
卫冉看了看腰间的沧月剑，又看了看垂头的卫青云，悲从中来，不愿再打扰。她轻轻地关上了祠堂的大门，提了一坛酒掠上屋顶，盯着王宫的方向，抱着酒罐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那一天，距离她从滇南县进入卫府不过两年。卫贯北上平乱，凯旋而归，贤王带着明昌夫人和公子泱亲临卫府，卫贯惶恐，迎接贤王之事力求做到完美，却忽略了随处乱跑的莫泱。莫泱不喜华祁等人时刻跟随，便用石子将一众奴才打翻在地，快步跑至一小院。他见院里的卫冉正以树枝代剑比划得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轻哼一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女孩扔去。
卫冉突然被人用石子砸了几下，一怒之下，挥舞着树枝奔向莫泱。莫泱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忙不迭地往回跑，慌乱之中，一个跟头摔在地上。看着被磨出血的双手，他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卫青云喊着“小冉，什么事”跑到两人跟前，他虽不认得莫泱，却见他玉冠华服，心中已大致猜到。确认小冉无事后，他欲扶莫泱起身，却只听得“住手”两字。只见华祁等人寻着哭声跑来。华祁念着“我的小祖宗”抱起莫泱，被他出血的双手吓得直跳脚，恶狠狠地盯着卫青云和卫冉，呵斥道：“你们做的好事！看夫人怎么处置你们！”
卫冉不服气地指着莫泱道：“是他先用石子打我，他自己摔倒，和我没有关系。”
“贱女子，指谁呢？”华祁一巴掌打得卫冉的手直喊疼。
“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打人？”卫青云挺身护住卫冉。
“哎呀，你仗着你爹的功劳——”华祁话未说话，只见莫泱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仍向二人，卫青云情急之下一把推开卫冉，右手本能一档。大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右手臂上，把他砸倒在地。莫泱仍不解气，大喊道：“给我按住他们！”待华祁等人死死地按住两人，不顾卫冉的哭喊，莫泱再次搬起大石头，大笑着瞄准卫青云的右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往事袭上心头，酒喝得更快了。卫冉扬起空的酒罐子，用力地仍向王宫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