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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之地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密谈

作者:胡忱斯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7-03-06 06:06:1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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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家,坎坷世家。

    话说齐申公好大喜功,丢弃了先前廉政简政的传统,朝堂自上而下弥漫着奢靡贪污之风。齐人尊神事鬼、崇尚巫术,每逢节日必大肆铺张,开支增加过快,而国库积储大大放慢。齐申公不好女色,仅有王后一名,夫人两名,夫人以下三名,育有三子二女,其中亡国之君齐羽公和修舞公主虽不同母,却因年龄相仿感情较深。修舞公主曾两次改嫁,皆因夫君死亡,后由祭祀巫师卜卦,嫁于御医之子温寿,生下温仁平,齐羽公亲赐“平阳侯”。卢王起兵推翻齐朝,因齐羽公之小女姬姗已成为莫方贤的妾氏,故免去温家一脉死刑。

    本是王侯世家,随着齐朝的灭亡,沦落成平民之家。虽得贤姬庇佑,温家做起了一些买卖,在钟武一带乃较为富裕之家,但终生不得入仕途为官这一铁律让温仁平时刻谨记自身乃前朝之后,为人低调安分,行事循规蹈矩,祖上风采不复存在。

    温谧的出生让温家喜多于忧,女儿家比男娃好管教,能让有心之人轻松许多,也能让温家稍稍自在一些。

    温谧七岁,贤姬就派人到温家瞧个究竟,画了画像,暗中与温仁平定下娃娃亲。虽不愿爱女踏入宫门,但与当朝王子联姻,对于温家而言,利大于弊,由此温仁平才割爱将女儿送入遥远的宫墙内。本就路途遥远辛苦,又恐温谧心生不愿节外生枝,直到临走前也没对温谧说出实情。

    温谧生在当朝,打小听从父亲教诲,知祖上之事乃是禁忌,不可轻易与他人谈及;知贤姬乃温家恩人,感恩之心不可无;知当朝人和事,以免祸从口出;知祖上乃王室,却不知王室是何滋味,生于大家,长成闺中秀美,虽不能避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以为没了王室的好处,也就没了王室的约束,父亲或许能让自己多些选择。如今看来,着实天真。

    当玉莲问伤心是否因莫少荣乃庶出,温谧苦笑。若是两情相悦,即便是贩夫走卒,亦有相通之处;倘若王命难违,纵然是王室之身,也是貌合神离。

    温谧放下笔,叹道:“以我一人,换全家安稳,父亲何不明言,白费了我的梦。”

    玉莲越听越糊涂:“嫁给王家这是好事啊,外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来,小姐这是在愁什么?”

    温谧略有怒气,道:“莲儿你跟着我好几年了,怎还是如此愚笨。”

    玉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歪着脑袋道:“小姐向来不爱说心事,奴婢没怎么读过书,猜不准道不明,小姐别嫌弃奴婢。”

    温谧道:“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玉莲连连摆手:“是奴婢的错,奴婢嘴笨,心笨,不能为小姐解忧。”

    温谧叹口气,暗自埋怨自身何必与不知者生气,面色缓和道:“这两日我见你清瘦了些,可是吃不惯宫中饮食?”

    见她神色有所好转,玉莲喜道:“谢小姐挂念,这宫中菜吧,吃一两次还行,吃多了反而不如家中小吃顺口。”

    温谧微微一笑:“我嘱咐父亲多带一些好了。”

    玉莲道:“小姐可是要写家书?奴婢这就磨墨。”

    温谧点点头,重新握笔,写下行行娟秀美字。

    天色渐晚。

    华宁服侍贤姬休息后,轻闭房门,退出屋外。嘱咐侍女好生照看,欲转身离去,不料被侍女问道:“若娘娘醒来不见姑姑,奴婢不知如何作答?”

    华宁眉头一皱,小声斥责:“没用的东西。”眼珠一转,又道:“娘娘近日睡眠欠佳,我让膳房明日多备些安神之物放入菜中,若娘娘醒来问之,你如实回答即可。”

    “是。”侍女轻声应道。

    趁着夜色,华宁避开夜巡侍卫,加快步伐,不时一小跑,不时一疾走,左拐右拐的不一会儿,敲响了惠德宫的侧门。

    一名带帽黑袍侍从开了门,低声道:“请随我来。”

    侍从把华宁带至角落的假山后道:“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嚒嚒。”

    没过多久,华姜独自前来,绕过假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华宁。

    华宁身子微斜,作揖道:“姜嚒嚒有礼,奴婢趁贤姬睡着后才赶过来。”

    华姜催促道:“何事,快说。”

    华宁低声道:“贤姬打算让公子荣迎娶温谧,婚期还未定,估摸是乘公子荣凯旋而归之际向大王请亲。”

    华姜冷笑道:“前朝余孽妄想与当朝联姻,痴人说梦。还有呢?”

    华宁略一思索,道:“还有一事尚未完全查清,只是……”

    华姜看出她的心思:“尽管将你所知道来,不妥之处我自会分辨,与你无关。”

    “谢嚒嚒。”华宁道:“前几日公子荣的亲信进宫,贤姬把侍女侍从都打发出门,奴婢躬身于窗下,只能勉强听见‘柳如是’、‘前朝’、‘越氏’字句,过往宫人过多,奴婢不敢多做停留,只好离去。”

    “你确定她说了这些?”华姜皱眉道。

    华宁点点头:“公子荣的亲信虽是女子,却是年轻女子,奴婢听见的不是年轻女子应有之声,屋内只有她二人,自然是贤姬在说话。”

    “你这次做得还算不错。”华姜满意地笑笑:“上个月我领旨出宫办事,顺道去西街看了看宁平,他身子骨还行。虽然不能做什么事,可下地走一走总没有问题,有老妈子伺候着,你不用担心。你给我的首饰我已变卖成银两交给了他,他让我转告,让你保重身体,勿挂念。”

    华宁头埋得更低,听到弟弟平安,心生欣慰,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谢嚒嚒,下次嚒嚒出宫,烦请转告贱弟,奴婢身体无恙,让他不要费思挂念,按时服药,多下地走走才好。”

    华姜道:“有你这姐姐,是宁平的福分;有夫人照拂,是你的福分,华宁需谨记才是。”

    “若不是得夫人照料,我那贱弟怕是早已死了。夫人之恩,奴婢感怀,万死莫辞,怎会有忘记一说。”华宁“扑通”跪倒在地,言语之间有些慌张。

    华姜扶起她:“我顺口一说,你不必紧张。贤姬那面还需你多留意,有何消息尽快告之于我,你不宜再此多加停留,快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华宁起身作揖后,匆匆离去。

    话说那日陈源回到丰和亭,闻讯陈四昨日暴毙于家中,暗觉不妙,再次驾马车赶到丽山县的迎来客栈,可惜杨玉鞍一行早已离开,陈源无奈再次奔赴县府,告之何开详情。

    何开听完来回踱步好一阵后,道:“我立即差人随陈叔一并回丰和亭,至于杨玉鞍一行的安全,我也只能以文书通报附近各城驿馆多些注意,若他们走得过快,离丽山县太远,我也爱莫能助。”见陈源忧心忡忡,安慰道:“众生皆有各自命,你我已尽力,忧思过重也是徒劳,反而伤了自身。丰和亭近来风波不断,乡民们定是十分恐慌,还需陈叔多加安抚。”

    “哎。”陈源长叹一声:“前路凶险,愿杨兄吉人天相,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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