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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儿郎冠军侯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作者:觉明堂主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7-02-14 03:39:5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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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林苑的冬天,白雪皑皑,清晨的太阳刚刚照射进树林,远处就已经传来了马蹄踏雪疾弛的声音,不断的惊起林中的飞鸟。

    在林中驰马的,正是十一岁的太子刘据,虽然太阳升起还没有多久,但他的练习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拳脚和箭术都已经练过了,骑马已经是最后一项了。

    练武这么勤奋?这可不像刘据呀!的确,他这些日子的变化很大。

    虽然刘据一直很喜欢他的表哥,但他们其实是两种性格。霍去病在十来岁的时候,事事都必须第一,刘据则完全能接受别人强过自己。更重要的是,霍去病从小非常勤奋(当然对外显得轻轻松松),而刘据却不很愿意下那份苦力气,尤其是对于练武,他总是觉得太辛苦了,除了练铁牛耕地,因为那是表哥专门交待给他的,其他事上他是不会这么勤奋主动的。

    其实很多孩子就是这样,从小生于富贵,习于安乐,条件太好了,一切都被满足得太容易了,做起事情反而没有什么动力,这也要看兴趣,那也要看兴趣,可什么兴趣都持续不了几天。这种孩子,无论家人再怎么期盼他,外界再怎么激励他,如果他自己心里那股斗志没有提起来,那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多大气候的。

    但也别小看了这样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自己终于真正升起了发奋之心,那就会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但是如何才能升起这种发奋之心?往往需要一些刺激,就像需要把一棵树苗从温室里挪出来,真正接受风吹雨打一样。

    刘据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促使他发生转变的刺激,正是甘泉宫事件。

    甘泉宫事件的动荡是巨大的,影响是深远的,但是所有人都只盯着朝局的表面,盯着风暴中的那些成年人了,几乎都忘记了这个政治漩涡的中心其实是一个孩子!也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当时年仅十岁的太子刘据,在这件事情里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

    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这一年的刘据,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忧患。

    当他看清楚自己的坠马是遭了暗算,并且这可能送掉自己性命的时候!

    当他看到他的表哥,为了护他周全而铤而走险,终于被放逐在朔方的时候!

    当他看到他的舅父,在巨大的压力下日夜操劳,终至于咳血不断的时候!

    当他看到他的母后,在深宫里忧思彷徨,一夜之间鬓边生出白发的时候!

    这些事情,对一个男孩子的刺激太大了!刘据确实是个好文而不喜武的孩子,但是他不是没有血性!他身上流着刘氏和卫氏的血,怎么可能会没有血性?只是深宫的生活一向过于安逸,难以磨砺和激发这种血性,而在这忧患之中,他身体里的血性终于被激发出来了!

    “我不能庸庸碌碌,我要争气!”

    “我发誓,我再也不逃避任何困难了!”

    “父皇不是看重骑射吗?我要迎难而上!我发誓要做到!”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能量。自从定下了早起练武的功课表,刘据就再没有睡过一次懒觉,每天都是寅正即起,一练就是两个时辰。他对自己说,表哥小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我一定也要做到。

    到了冬天,起床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听得寒风呼啸的声音,可他钻出被窝的时候也没有片刻的犹豫。有时当他练武回来,天还没亮多久,好像正是他以前起床的时间,这时候他就会觉得,原来一天竟然有这么多时间啊!

    骑马自然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当然,即使骑马,也没必要非到上林苑里来的,今天刘据之所以等在这里,是跟他的骑术师傅约好了的。自从上个月以来,他有了一位新的骑术师傅,虽然太子的师傅一向都是二千石以上的级别,但是这位师傅的规格更高,正是他的舅父,大司马大将军卫青。

    这是平阳长公主和卫皇后共同想出来的主意,眼看卫青操劳过度、久病不愈,总得想个办法让他休息一下啊,不如干脆让他来指导太子骑马吧!卫青很喜欢跑马,这对他绝对是个放松,如果安排别的休息方式,恐怕他还放不下那些繁冗的事务,可能找个理由就推托不去了。但是教导太子,这是事关社稷的大事,总不宜再找理由推辞吧!

    舅父终于来了,太子欢喜的迎上前去。卫青略微消瘦了些,但精神还是很不错,他已经很久不到上林苑来了,打量着周遭景物,也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舅父,是不是我先骑一圈,让你看看我最近可有长进?”

    “不必了,咱们一起吧!”

    “那往哪儿去呢?”

    卫青环视了一下地形,一指北边一片颇为陡峻的山坡,“走,上那座山!”

    刘据犹豫了一下,“山上风大,舅父您得注意身体。”

    卫青却是兴致颇高,“我身体没事,在平地上跑马有什么意思?来上林苑不就是为了上山吗?”

    于是两个人纵马上山,一口气驰到山顶,卫青赞许道,“休息一下吧!今天不错,已经骑得很有样儿了!”

    刘据一听舅父夸奖,也是颇为兴奋,忍不住说说自己的体会,“舅父,您和表哥都跟我说过骑马的关键在于‘人马合一’,但最近我有个感觉,其实你们两个的‘人马合一’不是一回事!”

    “哦?怎么讲?”

    “表哥的人马合一,实际上是马合到了他那里,成为他的一部分,而您的人马合一,实际上是您忘记自己,合到了马那里!”

    卫青微微吃惊,不由得赞道,“果然长进了!能悟到这一步的人不多。”

    刘据开心一笑,忽然又问道,“舅父,我还有个问题,您和表哥谁骑马骑得更好?”

    卫青被这么孩子气的问题逗乐了,“没有比过怎么知道?”

    刘据却不满足于这个回答,“舅父别敷衍我嘛,总得有个区别呀!”

    “你表哥更好。”

    “哼,我就知道舅父会这么说!不过这个问题我上月也写信问过表哥的。”

    “你给表哥写信问这种问题?真是小孩子!去病搭理你了吗?”

    “当然搭理了!表哥回答得清清楚楚。”

    “是吗?去病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

    “表哥说,若你们骑的都是自己骑惯了的骏马,那么你们俩就骑得一样好;但若是随便抓一匹马来骑,那您就比他骑得好一点。舅父,表哥说的没错吧!”

    卫青笑了笑,“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确实没有比过。”

    刘据又问,“如果是一匹烈马,你们两个谁会更快的驯服它?”

    卫青又被逗笑,不过还是回答了,“你表哥。”

    刘据道,“我猜对了!是不是因为表哥下手又快又狠啊?”

    卫青笑道,“的确如此,你看他打河西,不到一年就解决问题了。烈马在他下面最多敢尥三下蹶子,就一辈子都记得住什么是痛彻心扉了!在我这里不免要多尥几下。”

    刘据点点头,又道,“但是,如果需要对付的是一匹驽马,我猜表哥就远不如您了,是吗?”

    卫青被逗得大笑起来,“这个自然,你表哥他哪里骑过驽马,从小都是挑着骑的!”

    “我觉得表哥根本就懒得费力气去对付驽马,所以他用兵都要挑点强的。”

    卫青却道,“这个理不对,马跟人不一样。首先去病那么年轻,老将们谁肯服他?根本轮不到他挑人家。再者,他挑人也不是在挑战力,而是在挑人家对他的认同和服从程度,就像你刚才说的,他的马必须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作战时,他的部下也必须成为他的一部分,如臂使手、如手使指,这是他取胜的关键。”

    “我明白了,这是上下同心、其利断金。那舅父您为什么不挑呢?”

    卫青笑道,“有什么可挑的?汉军威武,咱们的骑兵里又没有老弱病残,我看着都挺好。”

    刘据点头,“原来如此。”

    卫青略微沉吟了一下,“再者,无执者无失,善用人者为之下,这样你才能什么马都骑得了!这就好比你将来治理国家,难道还能挑老百姓吗?认同我的我就治理你,不认同我的我就不管你?”

    刘据若有所思,“泰山不弃抔土,江海不择细流。”

    卫青点头赞许,“说得好,正是这个道理。来,现在咱们下山吧!记住人马一体,永远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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