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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史通俗演义 正文 第65回强取河西赐封彻侯惠文登位车裂商鞅

作者:老边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05-16 12:30:52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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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回强取河西赐封彻侯

    惠文登位车裂商鞅

    话说公孙鞅攻破吴城后,便率秦军近逼安邑,这下可吓坏了魏惠王,急忙召集群臣商议退兵之策。当群臣闻知吴城已破,公子卬被俘,秦军已经逼近安邑,群臣皆是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大夫龙贾说:“臣以为,当今之势,魏三面受敌,不可皆与之力战,可选择仇怨弱者议和,可缓解当前之危矣。”魏惠王听罢点头称是,然后说:“以爱卿之意,当如何议和耶?”龙贾回答说:“臣以为,当今齐、赵、秦三国,魏、秦之仇莫如齐、赵也,可解不可结,与秦力战莫如言和矣。再者,秦军主将公孙鞅曾久居魏国,魏国亦可称得上是其父母之邦也。主公若遣一善辨之士前往秦营,向其言之利害,必会言和之。”魏惠王听罢沉思半晌,别无他法,只有依计而行,便说:“爱卿所言甚是,想必已有赴秦营之良策,就请辛苦一趟如何?”龙贾连忙说:“臣遵旨。”然后,回到自己营中,收拾一番,带领几名随从,离开安邑,来到秦军大营。

    公孙鞅正在大营筹划如何进攻安邑,闻兵士来报,有魏国使臣求见,便命其带入大营。当龙贾跟随兵士来到大营,便施礼参拜。公孙鞅一看来者是龙贾,便上前将其扶起说:“大夫不在朝中侍候魏王,来此何干?”龙贾说:“大良造亲率秦军,兵进河西,渡黄河,长驱直入,所向披靡,近逼安邑,魏惠王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为臣者岂能安居乎?”公孙鞅闻听心中不乐说:“魏惠王之危,非他人所为,乃自作自受,目中无人所致也。”龙贾见公孙鞅有些怨气,唯恐把事情弄僵,缓和了口气说:“大良造息怒。当初之事,皆因魏王之过,不识人才,今悔之晚矣。”公孙鞅又说:“多亏昔日魏王不能启用,迫使吾弃魏仕秦。承蒙秦君厚爱,拜为卿相,食禄万户也。今奉秦君之命率师伐魏,若不灭魏,岂不有负秦君重托乎?”龙贾见公孙鞅又怒便说:“大良造息怒也。当今天下七强并立,尚有宋、卫、鲁、中山等国,而附魏者甚众。秦、魏乃相宜之邦,若秦、魏力战,两败俱伤,而齐、赵、楚、燕必从中渔利。因而,魏王不愿与秦力战,意欲言和焉。再者,吾闻‘良鸟恋旧林,良臣怀故主。’魏王一时不明,未能启用尔,然大良造曾久居于魏,亦称得上是父母之邦也,安能无情乎?请大良造深思矣。”公孙鞅听罢沉思半晌,暗想:“若以秦之力灭魏,不可能也。当今求和,皆因齐、赵所致。若齐、赵之危解之,秦军则危矣。可以言和之由,讨还河西故地也。”想到这里便说:“大夫所言甚是也。况且,吾与大夫亦是故友,大夫之请,岂能拒之。不过,吾奉秦君之命,率秦军长途跋涉,劳军伤财,若空手而归,何以回禀秦君乎?”龙贾见公孙鞅有言和之意,便说:“若依大良造之意当如何?”公孙鞅便直截了当地说:“魏若能将河西秦之故地还于秦,吾岂敢退兵乎?”龙贾闻听公孙鞅欲讨回河西之地,不由得一惊,暗想:“这河西之地,虽为秦地,但自吴起之后,一直为魏所有,地域广阔又是战略要地,自己岂能轻易做主还之。”于是,向公孙鞅请求说:“河西之地,昔虽为秦地,但为魏所有已六十余载。若还于秦,乃大事也,吾不能轻易做主,须回禀魏王。请大良造稍候片刻即回焉。”

    龙贾向公孙鞅告辞速速回到安邑城中,将公孙鞅欲讨要河西之地一事,如实禀报。魏惠王听罢对归还河西之地,心中实在是不舍,此乃先辈百战所得。龙贾在一旁劝说:“数百年来,各国征战,各有得失,今归还之地,日后亦可夺回。望主公不必计较一时之得失也。”魏惠王亦觉龙贾所言有理,便应允下来,便命龙贾奉河西之地图、民册,回归秦营。

    公孙鞅见魏惠王果然愿归还河西之地,以示言和诚意,便命公子少官、公子壮,前往河西各地接收,率秦军撤离安邑,返回秦国。

    秦孝公闻报,公孙鞅讨回河西故地,凯旋而归,非常高兴,亲自迎于咸阳郊外,犒赏出征将士。不久,封公孙鞅为彻侯,将於、商之地十五邑敕封给公孙鞅为食邑,号商君。此后,世人皆将公孙鞅称为“商鞅”。

    再说齐、赵两国,闻知魏还秦河西故地,秦、魏言和,亦不敢孤军深入,皆退兵。魏国之危顿解。魏惠王自知魏国力渐衰,不比从前,便加强国内的治理,于周显王三十年(前339年),在国都大梁北开大沟,引圃田泽之水灌溉农田,是为开凿鸿沟之始。(鸿沟为战国时期陆续开成的运河,从今荥阳北引黄河水,向东流,经开封北,东南方向流经淮阳南入颍水,颍水下游入淮水。)周显王三十一年(前338年),思想家惠施来到魏国,求见魏惠王。而魏国相位虚位,魏惠王便拜惠施为相国。(惠施,宋国人,名家,有“合同异”等观点。)

    商鞅自从被封为彻侯,非常感激秦孝公的对自己的信任,便决定再次征伐魏国。秦孝公二十四年(前338年),商鞅率军伐魏,渡过黄河,与魏军大战于岸们(今山西河津市南),大败魏军,俘获魏将魏错。商鞅没有孤军深入,率军凯旋而归。秦孝公闻知秦军屡败强魏,心中欢喜,少不了对出征将士及商鞅的赏赐。

    商鞅回到商地亦大摆酒宴款待宾客,回想自己的大半生历尽艰辛,而今封侯拜相,富贵以极,确有一种功成名就之感。商鞅的众多宾客,闻知商鞅设宴庆功,皆来捧场,皆献恭维之词。商鞅当然是高兴万分,待诸位宾客安坐后,便举酒盏说:“诸位,吾商鞅虽是卫国国君之庶支,但既无权贵,亦无钱财,与庶民百姓无异也。吾历经艰辛饱学《法经》之术,胸怀安邦定国之策,而在魏不得用之。后由景监引荐给秦孝公,而委以重任,方能大展奇才。今治理秦国二十四年,使秦国由弱变强,国泰民安,今又屡败强魏,尽收秦之河西故地,威震中原。秦孝公念吾之功而封为彻侯,封地十五食邑,真可谓大丈夫得志之极。为此吾愿与诸位同饮此酒矣。”众宾客皆举盏响应,皆称赞商鞅对秦国的功德。

    就在宾客们共同举盏为商鞅庆功之时,忽然,闻听大堂门响,当门打开后,走进一人,众宾客皆转目而视,大多不认识此人。而商鞅却熟知此人,急忙放下酒盏,迎上前去。

    此人姓赵,名良,乃是秦国名仕。昔日,商鞅好友孟蘭皋曾向其引荐过。只因与商鞅政见不同,性情不和,故赵良不肯屈居门下而离去。商鞅见赵良能到来为自己庆功,心中欢喜,迎向前去说:“先生能如此闲暇光临寒舍,吾之兴也!”而赵良却没有理睬商鞅,转身对众宾客说:“尔等久居商君门下,不知进忠言,反而如此献媚佞言,岂不是陷商君于不义乎?”众宾客闻听觉得非常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商鞅见此,便将赵良迎入内室然后说:“先生息怒,今光临寒舍,乃鞅之兴也,不知有何指教哉。昔日曾得孟蘭皋引荐,只是为未能深交,甚是憾事。今鞅愿交之,不知先生以为如何?”赵良心情平静下来,摇头说:“商君之意仆不敢从也。孔丘有言曰:‘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矣。”商鞅听罢连忙请教说:“先生所言何意,请教之。”赵良解释说:“仆曾闻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若依商君之意,则会落个贪位、贪名之徒也。故不敢从命矣。”商鞅听罢不好勉强,便问赵良对自己治理秦国之事有何评价说:“鞅入秦二十余载,受命治理秦国,其功过是非何也?”赵良回答说:“商君可知: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虞舜亦有言:‘自卑亦尚矣。’商君不如行虞舜之道,就不必问仆矣。”商鞅闻听不乐,对帝、王之术,甚是通晓,只是不合时宜,便说:“先生所言差矣。秦俗始为戎狄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鞅改之俗,更之教,而使其有男女之别,父子之尊,大筑冀阙,营如鲁、卫。以先生观之,鞅治秦与昔五羖大夫(即百里奚)相比如何?”赵良轻声说:“千羊之皮,莫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诺诺,莫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纣王诺诺,以亡。商君若是武王,则仆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鞅回答说:“自从有了语言,便有各种表达方式也。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先生若能终日以正言教之,乃鞅之药也,愿终日侍奉之。先生何必推辞乎?”赵良闻听商鞅之言说:“商君即不罪于仆,便可言之。”于是赵良又说:“昔五羖大夫,乃楚国一鄙人,闻秦穆公之贤而愿望见之,行而无资,被祸食牛。期年,秦穆公闻知,举之牛栏之下,而加之万民之上,秦民莫敢望焉。五羖大夫相秦六、七年,东兴兵伐郑,救楚国之祸,三置晋君。发教封内,而巴人朝贡;施德于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款関请见。五羖大夫之相秦,劳不坐乘,暑不张蓋,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库,德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上下男女无不流涕,童子皆不歌谣,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德也。今商君之见秦孝公,乃嬖人景监为之引荐,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庶民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残伤万民以严刑,刑黥世子之师,乃积怨蓄祸也。教化之民亦深于命,民之效上亦捷于令。今商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商君今面南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皆不祥之兆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寿也。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十八载矣,必寻仇也。《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商君出行,前呼后拥,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也。《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商君之危,譬如朝露,尚将延年益寿乎?”商鞅听罢又问:“若以先生之言,鞅当如何?”赵良说:“若依仆之意,商君当辞彻侯之位,还归於、商之地,灌园于鄙;劝秦君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若能如此,可稍安也。商君倘若贪於、商之富,宠秦国之教,蓄百姓之怨,一旦秦君捐去,宾客而不立于朝,秦国之所欲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矣。”商鞅听罢心中不乐说:“先生之言,鞅定铭记在心也。不过,鞅非贪图彻侯之名,於、商之富,而为国为民绝不敢顾及个人之安危存亡也。”赵良见商鞅不肯听信自己良言,亦无退隐之意,只好摇头叹息说:“商君危矣!”然后告辞而去。商鞅亦不挽留,将其送至大门之外。

    事情发展果不出赵良所料,事过五个多月后,秦孝公果然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对日后秦国之事是忧虑重重,暗自思量:“吾若故去,商君与世子赢驷素来不和,恐新法难以再行也。新法不行,秦何以立国乎?莫若将君位传于商君焉。”秦孝公想到这里,便命内侍将商鞅招致卧榻之前,斥退左右内侍,唯有自己与商鞅二人,然后,拉着商鞅的手说:“自爱卿入秦以来,已有二十四载,使秦由弱变强,称雄于诸侯,皆依爱卿之力也。今寡人已是命在旦夕,唯有一事欲与爱卿相商,不知可应否?”商鞅见秦孝公病情如此之重,心情亦是沉重,当闻知有要事相商,必是托孤之事,便说:“主公有何言尽管讲来,臣无不照办也。”秦孝公缓了口气说:“虽说秦之新法已推行多年,但若寡人故去,恐难以再行,秦必危矣。故寡人欲将秦君之位传于爱卿,以号令秦之上下,沿新法而行之,不知爱卿以为如何?”商鞅听罢大吃一惊,急忙阻拦说:“不可!万万不可!主公偶患疾寒,不久便会康复,何言故去乎?再者,世子赢驷尚在,可即君位,何言传于臣乎?”秦孝公解释说:“爱卿所言差矣。自爱卿入秦以来,强行新法,在庶民百姓之中积怨甚重,朝中之权臣贵族,亦怨恨之。昔依法刑黥太师、太傅,得罪于世子。寡人在,爱卿无碍。若寡人故去,爱卿恐有不测也。寡人以为,爱卿在,新法可行之;爱卿不在,新法难行也。故而如此。”商鞅闻听秦孝公所言恳切,深受感动,不由得热泪盈眶,叩拜说:“臣乃一贫困之人,素不得志。自入秦以来,受到主公宠信,方封侯拜相,富贵以极,心满意足矣。新法行之,皆依主公之贤明,臣无尺寸之功也,何敢贪居秦君之位乎?就是日后,臣死于世子之手,亦无怨言焉。”

    秦孝公多次言明传位于商鞅之必要,商鞅是坚辞不授。秦孝公无奈长叹一声说:“爱卿今日不肯承君位,待寡人故去,亦难存之。”说罢传旨,命内侍召世子赢驷入宫。

    过不多时,世子赢驷奉旨来到秦孝公卧榻之前,见父君病情如此沉重,便哭拜不止。秦孝公命其止住哭声说:“吾儿勿要哭泣也,寡人有话言之。秦有今日之强,皆依商君之力也。日后继承君位,定要多听商君指教,严行新法,方可居诸侯之上,称霸于世也。”世子赢驷叩拜说:“父君之命,儿尊之!”秦孝公将商鞅请到近前,对世子赢驷说:“既如此,吾儿当拜商君为师也。”世子赢驷本来对商鞅恨之入骨,可是对父命不敢不遵,只好硬着头皮向商鞅叩拜施礼。商鞅深知与世子赢驷的矛盾之深,岂敢受此大礼,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说:“臣岂敢受如此大礼乎。”

    待秦孝公将后事安排完毕,仅十几日,便病死于咸阳宫中,在位二十四年,葬于弟圉。商鞅与群臣拥立世子赢驷即位,是为秦惠文公。

    秦惠文公即位之候,对商鞅是敬而远之,凡要事并不与其商议。商鞅自知与秦惠文侯的矛盾难以缓和,因而,回到家中常是闷闷不乐。商鞅的门客之中有一位名叫尸佼的,是战国时期的思想家、杂家。原来是魏国曲沃人,二人性情相投,在魏国时就结识,为好友。商鞅入秦,官拜左庶长后,便将在魏国久不得志的尸佼邀至秦国,作为自己的门客和助手,帮助自己在秦国推行新法。自在秦实行新法二十多年来,凡是谋事,立法、征战、理民等各项事务皆与尸佼商议,被商鞅视为知己。

    这一日,尸佼来到商鞅居室看望,见其心情郁闷便问:“自新君即位以来,商君每日郁闷何故?”商鞅便将自己与秦惠文公的矛盾述说一番。尸佼听罢沉思半晌说:“如此说来,当初赵良之语,并非狂妄之言。若如此,以仆之意,莫若及早告退,回到於、商封邑,颐养天年也。”商鞅听罢点头称是说:“兄所言甚是,鞅已有此意焉。”

    第二日早朝,商鞅便向秦惠文公提出辞去左庶长及大良造二职,意欲退隐。秦惠文公虽有罢免商鞅之意,但自己刚刚即位,其又无过错,便说:“商君辛苦劳累,左庶长可辞,大良造不可辞也。”于是,秦惠文侯免去商鞅的左庶长一职,命大夫操为左庶长。

    商鞅辞去左庶长,意欲退隐的消息很快在秦国传开来。这下可乐坏了那些反对变法的权臣贵族。特别是昔日的太师公子虔、太傅公孙贾、曾被流放的大夫杜执等,皆纷纷入宫拜见秦惠文公,述说商鞅之罪过。公子虔向秦惠文公蛊惑说:“老臣曾听说:‘臣权重,则国危;内侍太亲,则身危。’今在秦国,妇孺皆知商君之法,莫言国君之法也。庶民百姓皆以为,商君为主,主公反为臣矣。且商君虽名义意欲隐退,必与主公仇雠哉!望主公速图之。”秦惠文公听罢说:“商鞅此贼,寡人亦恨之久矣。只是其为先君老臣,又有先君遗嘱,尊其为师,岂敢违命乎?”公子虔又挑拨说:“商君为人之凶残,日久必反之,望主公勿要迟疑,尽早铲除祸患焉。”秦惠文公却说:“爱卿所言甚是,只是其反形未彰,不可无罪而刑之,姑且容其旦夕。”公子虔见秦惠文侯一时还无除掉商鞅之意,只有摇头叹息,然后告退。

    其实,秦惠文侯并非不想除掉商鞅,而是有秦新法所制约,不可杀无罪之人。但是,对商鞅的权势还是很担忧的。先父秦孝公能够驾驭商鞅,自己能否驾驭还是很难说的,因此,一定要削其权柄。十几日后,秦惠文侯便寻找借口,免去商鞅的大良造的职务,使其回於、商封邑,颐养天年。

    商鞅被解除职务后,自知与秦惠文侯的仇怨难解,在咸阳的积怨甚多,回到府中,便命尸佼收拾东西,准备回归於、商封邑。可是,商鞅在咸阳经营二十余年,受到的赏赐甚重,财物太多,足足装了几十车,几乎不在当年的公子缄之下。当商鞅带着自己的家属及门客,离开咸阳时,队伍庞大,仪仗堪比诸侯。朝中的昔日好友皆来送行,朝署空荡。公子虔闻知心中惊惧,暗想:“如此看来,商鞅此贼,势力甚大,若日后聚众造反,无人可敌也。今若不除之,将遗患无穷哉!”想到这里,便急匆匆前往咸阳宫中拜见秦惠文侯。

    秦惠文公解除商鞅的各个职务,命其回归於、商封邑,似乎免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心情也很舒畅,至于商鞅的财物之多,皆是先父秦孝公之赏赐,没有在意,朝中群臣相送,也是情理之中,也不放在心上。这时,只见太师公子虔慌慌张张的来到宫中拜见,不知出了何事,便问:“爱卿,何事如此惊慌乎?”公子虔哭拜于地说:“主公危,秦将亡,岂能不哭哉!”秦惠文公闻听大惊说:“爱卿所言差矣。寡人刚即君位,何危之有,秦刚强盛,何言亡乎?”公子虔说:“主公何以放商鞅归於、商封邑耶?放虎归山,必为秦之祸患也。”秦惠文公却毫不在意的说:“爱卿勿虑也。寡人已削其权柄,而於、商乃先君所赐其封邑,不足虑矣。”公子虔却说:“主公所言差矣!商鞅凶残狠毒,其财物之丰,门客之众,朝中群臣倾巢而送之,可见势力之强大。若回到於、商兴兵反之,杀入咸阳,恐无人能敌也。如此,主公必危,秦将为商鞅之秦,岂不亡乎?”秦惠文侯闻听,大惊失色说:“爱卿所言甚是也,此贼不除终是后患焉。爱卿以为该如何?”公子虔说:“当今之计,唯有速速派兵马剿杀之,方为上策也。”秦惠文侯听罢,便传旨,命左庶长操为大将军,公孙贾为副将率军三千,前往追赶商鞅。

    这时商鞅的车队由于物丰人众,行走的比较缓慢,离开咸阳不过几十里路。尸佼坐在最后一辆车上押后,忽见后面远处尘土飞扬,有大队兵马前来的样子。便急急忙忙赶往前车,报于商鞅说:“以仆观之,后面尘土飞扬,必有大军前来,恐主公变心,吾等危矣。”商鞅听罢说:“兄言甚是也。新君见罪于鞅久矣,欲避之难也,恐大祸将至之。鞅死不足虑,恐累及兄等众门客焉。当速召众人,分其财物,各奔他乡,方为上策哉!”说罢命尸佼召集所有跟随人员,均分其才,令各寻生路。虽有些门客不忍离去,但经商鞅劝说,各自而去。当人们散尽,只剩下商鞅眷属,此外只有尸佼等几名亲随。他们皆改换服装,抛弃车帐,离开大路,奔荒野之地而去。

    当左庶长操与公孙贾率秦军到来时,人是踪影皆无,只剩下一些车帐。二人只好命兵士收拾车帐,返回咸阳复命。秦惠文公闻听,便依公子虔之意,传旨在秦国各地缉拿商鞅。

    商鞅远远藏于荒野之中,见左庶长操率军离去,心中稍安,然后与尸佼等带领眷属,意欲逃奔魏国。待到深夜之时,他们是疲惫以极,便来到一家小客栈投宿。店主见一行数人到来,便索要身贴验照。商鞅深知,现在秦国各地都在搜捕自己,哪里还敢言明自己的身份,只好推说,出门仓促,未曾携带。那店主说:“汝可知商君之法乎?客栈不许留宿无贴之人,违者斩之。因而,恕小人不敢留宿也。”商鞅无奈,只好率眷属离开,不由得仰天长叹说:“鞅设此法,乃自害其身也。”自此,商鞅等不敢再入客栈投宿。

    商鞅一行人,忍饥挨饿,日夜兼程,数日之后,离开了秦国来到了魏国的邺城,欲入城暂避一时。可是,此时魏国也接到了秦国的通缉。当魏国的邺城令襄疪闻知商鞅前来扣关避难,非常不乐,传令紧闭城门,亲自蹬上城楼对商鞅说:“商君,末将已接到魏王旨意,不许放其入关。只因,昔日诱骗公子卬之故也。公子卬与商君如此友善,尚且能施此毒计,可知尔是何等反复无常奸诈之人哉!”商鞅闻听解释说:“鞅与公子卬虽友,但其为魏将,鞅为秦臣,两敌国交兵,岂能以友而废国事乎。再则,公子卬虽为秦俘,但待若上宾,故后仕秦也。”襄疪闻听又说:“既如此之说,秦、魏乃敌国,汝为秦相,故不可放其入关也。”商鞅见魏不能容纳自己,便请求说:“鞅不在魏久留,只是借路前往他国可否?”襄疪回答说:“不可!魏王不愿因汝而结怨于秦君矣。”尸佼在一旁听罢劝商鞅说:“魏王都不敢得罪于秦君,其他诸国恐亦难容之,何不退回於、商之地,再作计议矣。”商鞅思虑再三,别无他策,只好回到封邑再说。

    商鞅与眷属、尸佼等回到於、商封邑,集中了十五邑的兵力,万余之众,准备自守。可是,秦惠文公在公子虔等重臣的挑唆下,岂能容其自立,立即命左庶长操为大将军,公孙贾为副将,率领数万秦军,前往於、商围剿商鞅。

    商鞅深知秦军之利害,不敢正面与秦军力战,便率领自己的兵马离开於、商之地,夺取了靠近渭水的郑城。左庶长操与公孙贾,率领秦军杀到於、商,扑了个空,闻知商鞅已攻占郑城,心中焦急。郑城乃郑县治所在,城高墙厚,是个大城,易守难攻。左庶长操与公孙贾不敢怠慢,立即率军进攻郑城。

    商鞅夺取郑城后,便欲招募兵马,扩张势力,以利再战。可是,郑县之民皆惧怕秦法严酷,愿应招者寥寥。而左庶长操与公孙贾所率领的秦军,数日之后便杀至郑城。商鞅再想退出郑城已晚,唯有坚守。商鞅与秦军苦战数十日,虽然是使秦军损失不小,但自己的损失亦是惨重,同时又得不到城内庶民百姓的支持,实难守住郑城。这时,尸佼向商鞅建议说:“郑城不可再守,唯有突围方为上策也。”商鞅沉思半晌说:“兄所言甚是也。坐以待毙,莫若拼死突围,尚能有一线生机,再图大业矣。”尸佼又说:“若突围可兵分两路,仆率军先从东门而出,以吸引秦军,商君可从西门而出。然后会于巴蜀荒僻之地,再图大业也。”

    二人商定后,尸佼先率军从东门杀出,秦军见商鞅意欲突围,便蜂拥而上,截杀一阵,却不见商鞅踪影。当闻知西门又有兵士杀出,秦军便弃尸佼于不顾,反身杀向西门。这样,尸佼便杀出重围,逃入蜀地隐居起来,开始著书立说。著作有《尸子》,二十篇,六万余言,传于后世,十余年后死于蜀地。《尸子》一书中,提出“四方上下,曰宇,往来古今,曰宙。”这是中国典籍中,找到的与现代“时空”概念最好的对应。

    商鞅见秦军皆奔东门杀去,便打开西门突围而出。但并没有退往巴蜀荒僻之地,而是想先回到於、商封邑。当商鞅来到彤地时,左庶长操所率秦军已杀至近前。商鞅无奈,只好再战。但此时,与秦军相比,自己的兵马甚弱,很快败逃已尽,最后,商鞅亦战死于乱军之中。

    秦惠文公闻知商鞅已死,心中稍安。可是公子虔等仍不肯罢休,向秦惠文公献谗言说:“历代叛臣莫如商君也。死后安能罢休乎?当施车裂之刑哉!”秦惠文公听罢便传旨,在彤地将商鞅之尸,施车裂之刑,遂灭商鞅三族。

    商鞅已死,欲知商鞅之法在秦国能否再行,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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