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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熠辰稍稍用力，将凌菡从窗台上扯了才来。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神经病！”他有些气急败坏，爆出了粗口。
凌菡抱着胳膊，慢慢地蹲到地上，将脸埋进臂弯。
“原来，”她幽幽地开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胡闹。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神经病。”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用死来吓唬我了！”姜熠辰依旧怒气冲冲，“我相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想死，没问题，自己安安静静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不要死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不行！”
客厅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凌菡的爸妈。
“谁来了？”
“是你……”
两人看到出现在家里的姜熠辰，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来？！”凌菡妈妈指着门口，“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凌菡爸爸二话不说，上前扯住姜熠辰的衣领，将他“扔”出门外“赶紧给我滚！”
姜熠辰倒也不生气，他看着二老“爸，妈。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们吵架。我会走，只要你们把童童交给我，我要带她回家。”
“你说什么？！”凌菡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你要带走童童？凭什么？凭她跟你姓姜？你有脸认这个女儿吗？！”
“你给我滚远一点！”凌菡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砰”地一声关上门，“简直是蛇鼠一窝！”——虽然他不确定，“蛇鼠一窝”这个词究竟是不是这样用的。
凌菡爸妈只顾着生气，似乎还没注意到凌菡的异样。
凌菡冷静下来，突然开始害怕，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不可思议的举动？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自己跑向窗台，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跳下去，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爸，妈。”她慢慢地开口，“让他把童童带走吧！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他见自己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
“囡囡！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姜熠辰那个混小子给你洗脑了！怎么能让他带走童童呢？他们一家都是混蛋！”
凌菡爸妈自然不同意。
“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凌菡小声地说，“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他想带走童童，就让他带吧！迟早，他还是会给我们送回来的。你们觉得，他们一家像是有耐心照顾孩子的人吗？”
凌菡爸妈对视一眼，觉得凌菡说得有几分道理，想来，姜熠辰一家之所以要接回童童，不过是拿孩子当借口，以便探一探口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想在凌菡一家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可是……”凌菡
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宝宝这么小，还在喝奶呢！而且，宝宝一喝牛奶就会吐。”
“我也舍不得，只不过……既然他这个当爸爸的不关心宝宝，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想办法，也该他们去想。总归……不能饿着宝宝。”凌菡本想说一说狠话，但是一想到童童就要离开自己，心里一阵酸楚，“我会每天挤好母乳送过去……”想来也是，她怎么忍心让童童挨饿呢？
“真……真要把童童交给他们家啊？”凌菡妈妈更加舍不得这个外孙女，一想到要和童童分开，她就难过得想要掉下泪来，“我真舍不得……万一他们……对宝宝不好怎么办？万一……宝宝在他们家待不习惯怎么办？万一……”凌菡妈妈设想着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只为一个目的，不让姜熠辰把童童带走。
“瞧瞧你这操心的命！”凌菡爸爸瞪她一眼，“再怎么说，宝宝也是他们的亲孙女！难道他们还是故意虐待她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凌菡妈妈眼睛红红的，“可是……宝宝一直是跟着我的，他们……到底是没带过她，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再怎么样，不也把姜熠辰那小子好好地带大了么！”凌菡爸爸打断她的话，“若是他们带得不好，回头咱再去找他们理论！你现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有什么用！囡囡说得对，他们一家人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我们可不能像他们一样！”
“可是……”
凌菡爸妈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凌菡已经抱着熟睡的童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果然，姜熠辰还站在门外，并没有离开。
凌菡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童童塞到他的怀里，而后转过了身子。
正打算关门，身后的姜熠辰伸手拉住了她。
凌菡的身子一怔，却没有回头。
“我爸妈……在这里住不了几日就会回去。”姜熠辰说。
“你用不着跟我说。”凌菡的口气平淡。
“等他们走了，我就会把童童送回你身边。”他只说送童童回来，并没有说要接凌菡回他们自己的家。
“随你的便！”凌菡已经不想跟他过多交谈，“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
“谢……谢谢……”姜熠辰犹豫了很久，最终将“谢谢”两个字说出了口，“谢谢你……肯把童童交给我。我……”
“砰！”
不等姜熠辰的话说完，凌菡便粗暴地甩开他的手，重重地关上了大门，将他的声音阻隔在了门外。
姜熠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猛地一沉，不知怎么地，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起刚刚凌菡爬上窗台的情景。抛开凌菡的动机不谈，她刚才的表情很认真，不像
是在吓唬他。越是如此，他才越发在意。
难道，是我刚才的态度太冷淡，说的话太伤人了吗？姜熠辰轻轻叹一口气，对着大门，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不管怎么样，姜熠辰还是顺利地将童童抱回了家，抱回了姜老太太的身边，尽管在他看来，自己的妈妈——也就是姜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喜欢童童这个孩子。在她眼里，正是有了这个孩子，这才让凌菡紧了姜家的大门。
“瞧瞧，瞧瞧！多好的孩子，让他们带成什么样了！”姜老太太抱过童童，嘴里夸张地发出“啧啧”声，“呀！姜熠辰，这个孩子……她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啊？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你的吗！可不要稀里糊涂替别人养孩子。”
“妈！”姜熠辰不自觉地皱起眉。
“好好好！当我没说。”姜老太太多少有些忌惮自己的这个儿子，于是抱着童童走进房间，没再出来。
姜老爷子拖着病体走到姜熠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妈一向就是那样的脾气，你不要跟她置气。你越计较，她越来劲！”
“我知道了，爸！”
“她刚才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嗯……”
“公司最近还好吗？一切都还顺利吧？如果，有什么是爸爸能够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一般的人脉还是有的。”
“我……可以应付。”
父子俩的谈话，到此为止。从小到大，姜熠辰与家里人的关系都很淡漠，尤其是爸爸，两人同样不善言谈，偶尔说上几句话，便觉得尴尬不已。
此后的一个星期，凌菡每天都会挤好母乳，再让妈妈送到姜熠辰家。童童也因此每顿都吃上了新鲜的母乳，她不爱喝牛奶，即使勉强喝下，不过多久，也会尽数吐出来。姜熠辰一直担心，童童会不会和凌菡一样，对于牛奶过敏。但好在，童童只是单纯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并没有其他不良的反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老太太却始终没有离开的打算。兴许是看着童童很乖巧，她渐渐对这个孙女有了别样的好感，甚至有些舍不得和童童分开。每晚她都要抱着童童入睡，一看到童童的笑脸，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这天，趁着童童睡着了，姜老太太拉着姜熠辰坐下。
“儿子。”她难得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和姜熠辰说话，也难得地拉起了姜熠辰的手。
“妈。”姜熠辰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缩回了手，微微皱眉，“您……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您说吧。”
“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姜老太太满脸堆着笑，“我们打算留下来。等宝宝过了周岁再回去！到时候，回了老家，我们要风风光光地给宝
宝办一场生日宴！”
“你们……你们打算留下来？”姜熠辰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我们打算留下来，你不高兴啊？怎么摆出这样的脸色？”见姜熠辰变了脸色，姜老太太立马有些不高兴。
“不是……”姜熠辰自然给予否认，“既然这样，我也有件事跟您商量。”
“说。”
“我打算去接凌菡回来。”姜熠辰面色坦然，“宝宝还小，不能一直和她妈妈分开。”
“你要接她回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姜老太太瞪圆了眼睛。
“当然不。”姜熠辰看着姜老太太的眼睛，“即便您愿意，我也不愿意。和您住在一起，凌菡免不了要受欺负。”
“你……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姜老太太难以置信地望着姜熠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没把她这个妈妈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在他心里，凌菡那个臭丫头比自己这个妈妈还要重要，和她的感受比起来，他更在意凌菡的感受。这怎么不叫她生气？
姜熠辰也突然间愣住。
“你说话怎么……”这句话后面要接的，大多是“这么刻薄”，这句话，他不止一次地对凌菡说过，只是，直到此刻，他才恍然醒悟，并非凌菡说话刻薄，而是……她刻薄的对象，恰恰是他而已。问题不是出在凌菡身上，而是因为他自己，是他自己对人太过冷漠，刻薄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仔细想想，凌菡对于除他之外的身边人，始终客客气气，甚至处处替他人着想，哪怕是个陌生人，唯独对他冷言冷语。从前只当是她为人冷漠无情，说话刻薄难听，结果，一切的根源在于自己。想到这，姜熠辰的心像是被人揉进了一把盐，实在不是滋味。
“妈！我出去一趟。”他起身冲出门外。
“这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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