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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垂头丧气地寻找着身上的虱子,每每找到一个,便欣喜地丢进嘴里。tp
醉鬼仰躺在路边,红着脸,流着涎水,挠着裤裆。tp
福寿膏和五石散吸多了的人形骨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干枯脸颊露出满脸欢愉而恐怖的神情。tp
苍蝇飞来飞去。tp
满眼尽处,一片土黄的小巷,弥漫着阵阵似有若无的尿骚味道。tp
街边,处处可以看见血迹,大便、以及一些呕吐物干燥之后的泼墨一般的图形。tp
整条巷道之内,气味儿复杂难言。tp
巷道中,不紧不慢走着两个人,两个与整条巷道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tp
行走着的两人,对于周身那些纷繁复杂到了一种境界的环境,好像没有半点在意,自顾自交谈着。tp
一身乡绅兼暴发户打扮的老者,边走,边轻轻说道“好像这新捕头身上,一点气机波动也没有嘛”tp
在其身后,一袭白衣飘飘的年轻人点头,说道“确实感觉一点气机波动也没有”tp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从那几招看来,应该是一名武夫,而且这人身上的味道闻起来似乎挺危险的”tp
刘满刀掂了掂肩上装满铜板与碎银的布囊,扭头眯着眼睛看向年轻人,笑道“闻起来似乎挺危险”tp
“是的,闻起来似乎挺危险”tp
“哈哈哈,你是世界上最凶猛的狗,我当然相信你这狗鼻子那么这大荒新总捕,应该值得拉拢一下啊”tp
年轻人说道“刚才您的姿态似乎没有影响到他。”tp
老者挑眉,说道“是吗”tp
年轻人点点头。tp
老者哈哈笑道“你从他那些蹩脚的客套话中,就可以看出来,这家伙不善于跟gunchǎng的人物打交道,说明他以前肯定不怎么受重视,因此很少有接触长官的机会,所以他应该只是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罢了。”tp
“可是舞枪弄棒谁不会呢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tp
“这家伙现在被调到咱们这儿来,我迟早教会他,什么是敬畏”tp
“哼哼,我还以为那调皮孩子李定竹,走了什么狗屎运呢,原来呵呵”tp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抬头看看天,确定了自己在这诺大雄城中的位置,说道“下一家,到哪家了”tp
年轻人答道“苟有德的麻黄草药粉加工坊”tp
老者喃喃重复了一遍,“苟有德的麻黄草药粉加工坊”tp
年轻人点头,“是的”tp
“这是今天最后一家了吧”tp
“是最后一家了。”tp
“这苟有德,干得怎么样”老者问。tp
年轻人道“中规中矩”tp
老者挑眉,饶有趣味地笑了笑,狐疑道“中规中矩数据报来听听。”tp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本文书,轻轻翻开,找到某一页,念到“龙庭历三六七年,统共三十万七千六百两,龙庭历三六八年,统共三十万四千两,龙庭历三六九年,二十八万五千九百两”tp
老者摆手道“念去年的,每月。”tp
年轻人盯着手中账本上记录的数据,皱了皱眉头,念到“去年一月份,两万五千两,二月份两万零一百两,三月份两万六千两,四月份两万二千两”tp
年轻人念了一大堆数据。tp
老者听完,皱了皱眉,说道“确实中规中矩。”tp
年轻人道“所以,我怀疑那家伙搞了什么猫腻”tp
老者道“不用怀疑了,必定有猫腻”tp
“我北大荒,由五十年前,一个只有三十万人口不到的小镇,发展至如今,一百拥有三十万人的雄城之州,每年新增人口近二万,源源不断地,每一年的每一个月,都有近两千人怀揣着青春与梦想一头撞进这里,来的来,死的死,走的走,但留下的,终归越来越多,这数量粗略一算都知道,并不少。”tp
“而这苟有德,将我这麻黄草药粉加工坊,干成这种鬼样子,要知道他妈的这麻黄可是暴利玩意儿,拉出来晒干碾碎成粉直接丢出去卖就能大把大把来钱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干得中规中矩”tp
“去他妈的”老者怒骂。tp
年轻人垂头,说道“他一定以为您家大业大,不会注意这些对您来说只是小细节的小细节,而我也确实没注意。”tp
老者摆手道“不怪你,你已经很辛苦了。”tp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那个作坊。tp
飞扬的粉末裹挟着刺鼻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tp
作坊内,空气中弥漫着灰黄的细密尘埃,青石地面上,满是无数细微的麻黄粉末颗粒。tp
数十排密密麻麻的石槽,以及院落里的晾晒架,摆放得还算整齐。tp
枯黄的麻黄草,被曝晒得呈现一种诱人的金黄颜色,仿似一排排一颗颗草形的黄金一般,令人眼馋。tp
有背着大捆尚有绿意麻黄草的长工,从门外鱼贯走进来,气喘吁吁地赶往库房。tp
数十名妇女,有的喂草,有的按刀,用那经年累月使用而变得光亮无比的铡刀,将细长的草切碎成小段。tp
有抬着簸箕的人,将一堆堆的小段麻黄草,抬进石槽中,然后用木杵和石碓捣碎。tp
捣碎的麻黄草,像是一团团的乱麻。tp
有长工将这些乱麻用布袋装好,送进更深处的库房内。tp
作坊内,一片忙碌景象。tp
两人在周围工人们满含敬畏意味的点头鞠躬中,走进库房,一进门,俱是被那种飘扬的灰黄粉末给呛了一下,赶忙抬手捂鼻。tp
库房内,热到令人心烦气躁,这里的工人们着上身,汗流满面,浑身都糊满了厚厚的麻黄灰,像是一层硬壳,几乎都看不出面貌来。tp
他们正在将打碎的麻黄草,碾碎成粉末。tp
石碾子磨动的噪声隆隆作响,像是浪潮一般。tp
为了保证麻黄粉的清洁,这里不能用吃喝拉撒睡基本不挪地的牲畜来拉石碾子。tp
工作中,一名工人忽然脚步一虚,摇摇欲坠,他怒吼一声,头一歪,没死,却偏着头往自己身上重重舔了一下,猪拱食一般拱了一大最粉末块舔进嘴里,伴着口水吞了下去,旋即又两眼放光,开始用力推动碾子。tp
随着两人逐步走近,发现有很多工人都这么做,以刺激自己的体力。tp
他们甚至连捂在鼻子上的破布都没有一块。tp
两人往更深处迈进。tp
推开一道门,来到一个黑魆魆的格板道。tp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