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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峮走在去往监狱的路上，他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跟踪。他往监狱的围墙边一靠，等了许久，才听到墙里一声猫叫，秦峮学了声狗叫，从里面丢出一张卡，秦峮也不看，绕道监狱正前门，通过人面识别系统后走进大门，找到犯人号房。大白天号房里空无一人，林晓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脸不快。林晓问道：“快说，找我什么急事。”秦峮说道：“我听说排水管不买你的帐，我这就去修理他”。林晓一脸耻笑说道：“是吗，难道这不是你指使的？”秦峮说道：“这是哪里话，我帮你还不及呢。”林晓掏出钥匙说道：“其实我早想好了，竟然你帮了我不少，咱们一起开这个宝藏如何”。秦峮发笑道：“你舍得？”林晓说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像是那种嗜财如命的人吗？”秦峮说道：“好，竟然来了，我就去一趟。等我先把排水管带到模修房，等我们进去了，你小心点进来。”林晓道：“那你要小心些，我可不能丢了工作”。秦峮说道：“这破工作，亏你这么上心，这要换我，工资翻倍都不干。”林晓道：“少废话，一会有人检查号房卫生。”
秦峮骂道：还要这差事干嘛。他一闪身从阳台一跃而下，林晓一个鄙视的动作，继续坐着等着检查卫生。排水管领着秦峮往模修房走，秦峮攥着两个钥匙和一个铜币跟在后头。排水管问道：“共进会和阎罗会怎么样了？”秦峮正想着入神，乍听直接答了：“等史大人发落呗，恐怕这回真是没得争了”，排水管说道：“那是自然的，如果我们不齐心协力，联会同盟迟早将我们逐一击破”。秦峮道：“就怕他没那么大的胃口”。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如今的阎罗会，已经达到了省城最强势时的巅峰，而且在自己的鼓捣下，如今的会员们都转了正行，可是与联会同盟不同，阎罗会的成员“入契”都在，并不如联会同盟松散。而是一个紧密的组织。如果真要拼起命来，不是人多就可以得胜的。排水管道：“我就知道斗不得”，秦峮问道：“我听说你这是一个普通的共进会成员，为人谨慎，并无多大罪过，为什么一判就是这十多年。”排水管说道：“哎，说来话长”秦峮感觉他欲言又止。明白不会得出什么结论来，转移话题说道：“其实你女儿的事，林晓也是帮了大忙的，何必这么为难他”。排水管说道：“我又何尝不晓得，他对我也有恩，可是他毕竟不是帮里的兄弟，一切还是要以帮里的利益为重。”秦峮颇为感动，又如这半年的做派一般抛出橄榄枝道：“只要你愿意，阎罗会欢迎你”。排水管道：“我都这把年纪，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等完成了这个事，我也该享享天伦，过过清淡日子”。秦峮说道：“那我也把你列为阎罗会退休人员”。排水管笑道：“那我再次谢过，等我出狱，一定和珺哥好好喝上一顿。”
说话间，前方就是模修房，经过这些日子机油的侵蚀，一切看起来也难办。老头在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摸不出所以然，但是大概位置他是知道的，他拿起纱布在外表搓了搓，又拿刷子沾水刷上一刷，很快墙壁显出一点灰褐色的花纹来。老头开始逐渐增大面积，只是这附着物十分顽强，老头摇头道：“奇怪，我本来是划上机油做过记号的，可是这机油之下什么时候又长出这种顽强的东西来。”秦峮问道：“不是灰尘吗？”老头将纱布交给秦峮，秦峮缘着这个点拼命刷着，却发现这些附着物的厚度远非他想象的容易清除干净，不过多久，这个黑点开始慢慢消失，秦峮纳闷，为什么自己反倒擦不开这个墙呢。老头见情况有变，虽然累的够呛，但是还是勉强爬上去，不多会，气喘吁吁的他终于又重现了那个点，而且，好像大了不少
从模修房附近走过的王队见到林晓正偷偷摸摸的站在里边，正想去打声招呼，不过想到此人的表现还有自己的地位，他决定离开，看着地上积水处的大头皮鞋脚印，他略想林晓从来穿单位用鞋，今天怎么舍得自己带鞋？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就不想了，正巧听说省局生活卫生处的人检查号房卫生，自己也是时候凑凑热闹。
王大队还想着自己关系并不好，凭自己的真本领十多年前就已经成为正科级干部，该干的没少干，不该干的都干了。可以说功劳大大的有，可是就是没有寸进。如今省里检查，肯定如往常一般拿他的监区开刀。此行他做足了功夫，在其他方面软磨硬泡得来一些奖励，估计就得贴在生活卫生上。生活卫生，事就不大，要求也很明确，可是幅度太大，行与不行完全是一句话的事。省里要带些成效走，监狱把他们往自己监区领，明摆着欺负自己。他只能让劳改们把被子叠的像砖块，把地拖的像镜子，特别是厕所，要求里面的水能喝。可是尽管如此，谁能保住那被子上没有几丝皱，地上有几根毛发，或者是水里有寄生虫之类的。还别不信，上峰铁下心要找你的茬，你跑不掉。
林晓正躺在一个劳改的床上，就听一群人从楼下往上走，长期没有日常工作的他本以为只是监狱的例行检查，谁曾想竟然有这么多人，他虽然琐事不少，好在责任心强，他马上想到自己的脚印，当然这会不是要拿他当犯罪证据，而是要赶紧抹去。王大队走在一楼心凉了半截，这一大一小的脚印明显是往楼上去的，其中一个很淡的大头皮鞋脚印显示有一个人离开了。省卫生处的完全不理会这层的脚印，直接往王大队所在的监区奔，那里才是考察重点。走到这一层，大群人看见一名干警正手持拖把站定对他们微笑。其中一个为头的对他说，你在这干什么？林晓道：“刚才你也看见了楼下有脚印，但是楼上没有，我们要做到及时清洁，给服刑人员一个干净整洁的改造环境”。为头的又问道：“难道犯人的卫生区域是干部清扫的吗？”林晓道：“不是的，因为犯人都在生产区域忙着劳动改造，刚好我在监内留守，天寒地冻的，如果现在不清理干净，等他们收工后再清理，现场就又像如今这般湿漉漉的，到时候几百号脚印踩过去，恐怕这生活卫生工作很难搞。”那个为头的很满意他的回答，又想到自己的任务，想到此次被查者是有备而来，脸略一沉说道：“那我们检查下号房吧。”王大队只是看了他穿的鞋，果然是单位用鞋，那模修房那个穿大头皮鞋的是谁，王大队没有多想，他没有料到这层，或许是自己眼花。可是没道理，自己为了形象好特意做了激光手术，难道这一点五的眼睛又出毛病？在给林晓一个赞许的眼神后，王大队佯怒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林晓遇见一人，原属于林晓小组的那个警校学生，曾经看轻他的那个高个子，名字林晓还记得些，却一时唤不出名字来，不禁有些惭愧。倒是对方很喜悦的拉住他的衣袖，喊了声：“林组长”。林晓笑笑，脑子不断转着圈，终于在将被宭破之时喊道：“强仔”。为头的那人脸再次抽动了一下。这个强仔本名李盛强，林晓只记得别人叫他强子，他也就顺口叫去，全名定不记得。李盛强说道：“林组长，晚上一起吃饭吧。”林晓笑道：“一定，下班找你。”为头的从号房里走出来。看见李盛强根本不理会他放肆的与林晓聊着天也不插话，李盛强全不觉得怪异，倒是林晓说道：“下班聊，我先出车间看看”。
林晓早已迫不及待的走到模修房，他把所有的犯人都支出去，自己将大门维修的牌子往门外一挂，然后禁闭大门。秦峮等的不耐烦道：“这东西啥玩意，就是擦不开”。林晓站在楼梯上，仔细观察，发现擦是擦不开的，倒是有个薄片掉落的极小的口，联想到那次砸石头的经历。撇了一眼排水管，接过凿子和铁锤，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朝小洞的外向敲击着。秦峮讶异：“这样也行？”林晓道：“你仔细看，这些都是白云母”。秦峮道：“还是兄弟更细心”。排水管道：“可是为什么我是擦开的呢？”
没人回答，因为一个大约指甲大小的白色显露出来，里面隐约有个钥匙孔，压住心里的喜悦，他对秦峮道：“钥匙全部拿过来”。秦峮会意，林晓接过钥匙一试，竟然没用。秦峮狐疑的接过，发现确实不行。排水管提议换一个钥匙孔。于是排水管擦出一个小孔，由林晓凿开小洞，这次终于有一把钥匙成功探入，随着线条的扭曲，出现一个极窄小门，很明显，只有打开右边那扇小门才能刚好进入一人。这次三人犯难。
怎么进去？里面是什么？是否有危险？
这三个问题摆在面前，排水管道：“干部，我看还是等找到另一把钥匙再看吧。”秦峮也这样说，只有林晓仍然不乐意，因为郎念平确实只有一把钥匙，那么陈竹林那里会不会有，就算有，他也不想去求他，他坐在模修房里一动不动，想着那日砸石头的种种遇见。
秦峮觉得无聊，拿起烟抽着，排水管倒是会想办法，从车间一个角落弄来一小桶机油，已经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林晓沉思，又重复拧动那个钥匙。秦峮忍不住问道“有辄吗？”林晓说道：“你还记得上次吗？当你扭动钥匙时，会出现曲线，而通过刚才的发现，在钥匙扭到一半时，这个扭曲会达到一个最大值，也就是说，此时门有一个点会变的更大些。”排水管说道：“可是这要钻进一个人，还是太难。”秦峮道：“那就试试吧，排水管你负责拧钥匙，我们仔细观察一番。”
又是一个小时，两人再那扇小门上琢磨着，终于秦峮和林晓拍手说道：“拼了”。排水管开始看到两人往身上抹机油，连脸上都没有放过。大花脸的秦峮说道：“做古董的家伙估计也没想到还有润滑油这种东西吧。”林晓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笑，理论上可以，不过风险很大。我们需要在瞬间钻进去，否则就会被这个小门卡住，而且我们没有估计这扇门的压力，如果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住，恐怕会被压扁。”秦峮这会显得大义凛然：“我以前就像狗一样活着，如今能够当一回真正的自己，死怕什么。”林晓说道：“你做自己的方式就是钻狗洞吗？那还不是狗？”秦峮哼了一声，排水管已经开始拧动钥匙，当转到一半时，林晓喊了一声：“进”秦峮往门上一撞。还真像神话里的情节，一个人完完整整的隐没在一片扭曲中。
秦峮怕是没那么幸运，也不是太倒霉，因为他一只鞋跟还留在外头，只是一瞬间，排水管一个横鞭腿，那只鞋跟进去了。林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回神后哑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排水管道：“干部，我是犯人呀！”鬼才信这样身手的犯人。林晓也懒得管：“你继续，我进去”。排水管道：“珺哥去了就行了，你还是呆在外面等着吧。”林晓再愕，说道：“你敢”。排水管道：“我有什么不敢，当年我在外面混时，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林晓道：“那就试试吧。”林晓抱定进入的决心，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早知道此人绝非庸手，他也不留手，之前的胆怯和萎顿一扫而空，一个重拳打过来。排水管没有躲，而是用掌硬接，一种打在老牛皮上的感觉，林晓摸了摸发胀的拳头。排水管往后撤去一步，那种力道是他所意外的，在他看来这些劳改干部都是外强中干，真正打起架来，让他们两只手都稳操胜券，可是面前这个干部，确实有些力道，他说道：“人老不中用拉，不过对付你还是够的”。林晓本就使尽全力，不过他是个慢热型，前期有些放不开，随着进入状态，他有把握从动作力度上有所上升。
只是这点远远不够，无论林晓用哪种打法，他都没有得到太好的攻击点，从墙里传来一阵声音：“排水管，让他进来。”排水管顿了顿，这会正好被顺势而来的林晓一拳正着，林晓也来不及撤力，顾不上非君子所为的祖训，将排水管打趴在地。排水管很快站起来道：“不能让他进去。”秦峮气急道：“别废话。速度点。”排水管坐定，一声不吭。林晓想继续进攻，可见他老僧坐定的模样，又生出不忍心，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