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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是一片混沌的死气，并且这股气息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这下别说是曹年了，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够看出事情有蹊跷了。鹰身女妖们不再义无反顾地赴死，反而远远地逃离了战场，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刹那间这些家伙的性情大变，让人匪夷所思。
这些黑色的怪物们就像是夜晚归巢的雀鸟一样，簌簌地振翅飞向，成百上千，挤作一团。混乱却又有规可循，所有的鹰身女妖都在飞翔，在移动，但是彼此之间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碰撞，每一头怪物的飞行轨迹就像是用精确的算法设计好的一样。
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当然，曹年的艾德曼合金刀也瞬时插回到了刀鞘之中，叮一声，严丝合缝，刀刃的寒光完全隐藏。并非曹年心慈手软，放任这些怪物逃走，只是它们已经逃到了他的攻击距离之外，曹年鞭长莫及。回头看看自己的同伴，曹年才发现除了自己，其余几人都有些狼狈。虽然刚才这乱斗之中并没有鹰身女妖冲到近处，用爪子发起致命的袭击，但是因为没有屏障保护又不够灵活的原因，许诺等人或多或少都被鹰身女妖们的腐蚀吐息给灼烧到了。腿上，脸上，小腹，甚至是头发，几乎无一疏漏。其中又要属龙狼的状况最是凄惨，因为他射击的时候根本无法移动，完全是活靶子。这些伤看似只是皮外伤而已，可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世界里，毫无疑问，它们都是足以致命的，只不过需要时间将它们的损害给发酵而已。
不论是伤口感染，还是自身产生的血毒素都极有可能在几天或者几个小时之后置人于死地。不过没有人因为受伤而退缩，因为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而回到主世界之后，只要没有断气，便有回天的可能。所以，这样的伤，众人只当是被火罐给烫了，并不在意。
八头体型较小的狮身鹰首兽落在了神殿面前的地面上，它们硕大的身躯上多或少都有伤口，其中最严重的一头几乎已经无法飞行了，因为它的翅膀已经被鹰身女妖们坚硬的爪子给撕裂开了，千疮百孔。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那头体型最大的狮身鹰首兽首领，或者说王。因为这头兽王的身体已经从量变发生了质变，羽毛硬如鳞甲，雄狮身上的金发密如金缕，它就像是一个驰骋战场的全副武装的将军，只透过头盔缝隙冷冷地看着对手，将对手撕碎，而自身却没有弱点可言！
五个人，九头怪兽，一次各自为战的合作，便成功抵挡了上万的鹰身女妖的进攻，这样的战绩可以说是可歌可泣了。不过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就连狮身鹰首兽们的表情都显得十分严肃。
“阿拉尔和，献祭还没有完成吗？”感觉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方衡有些失去耐心了。
从昨天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很不顺利，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现在，不是他左右着剧情的发展，而是源所安排的故事推动着他们，而他们除了顺从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感觉，就像是在玩一个单机游戏，除了顺着旁白君的指示前进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言。
红毛猴子匍匐在祭坛之上，他用手轻轻拂去灰尘，沿着纹路将一个驳杂而深奥的阵图给找了出来。这是一个已经被灰尘所掩盖的图案，不知道多少年多去了，终于又重见天日了。看着这个阵图，阿拉尔和的眼中浮现出迷离的神采，大概是因为回想起了数百年前自己在这里祈愿的场景吧。
冷冽的刀锋划开了克劳西亚的手心，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在祭坛之上，有神力加持的祭坛变得像海绵一样，将少女的鲜血给照单全收，竟然是一滴也不落下。白色的大理石祭坛之上，神秘阵图变成通红的模样，一朵朵桂花花瓣绽放出夺目的光华，血色桂花，冷艳异常。
但是光有这些显然还是不够的，沟通神灵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祭品，还要有一颗几近虔诚的心。
阿拉尔和开始了吟唱，因此对于方衡所说的话充耳不闻。克劳西亚作为祭品，竟然在这个关头做起了祈祷，她受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鲜血在她双手合十的时候，沿着她手臂缓缓流下来，竟然像蛇一样一圈一圈盘绕着她的手臂，直到流淌到手肘部位，方才止住。克劳西亚的手上就像戴上了一条妖艳的饰品，蛇纹变成了藤蔓，最后在枝节上还开出了猩红的小花。
献祭还在继续，至于是否能够成功，就不得而知了。曹年他们现在还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过能否成功就不大好说了，因为鹰身女妖们开始了暴动。
前一刻还在天上盘旋打转的黑影，下一刻就突然亮出了自己最锋利的武器，并且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杀戮，并且杀戮的对象是它们的同类！它们开始尖叫，带着生的希望，还有死的坚决，似乎不论是生是死，它们都心怀向往。这是一种十分矛盾的状态，让曹年不由得想起那只被人给津津乐道的非生非死的猫，好像是一个叫薛什么的人养的。
很奇怪。
兽王开始狐疑，它发出怒吼，对着这群同室操戈的黑色怪物，不过却并没有什么用，杀戮在继续，仿佛是为了一场盛大的仪式所举行的献祭，这些黑色的怪物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呼唤着什么的降临，是冥界的妖魔——或者神灵？
其余狮身鹰首兽都敛声屏气，等待着兽王的指示。不过兽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第一次碰撞之后，天上的黑色怪物就死去了大半，第二次碰撞，数量再减一半。如此反复，不过五分钟，天上的鹰身女妖们竟然就只剩了不到二十只了。看着数量锐减的鹰身女妖们，曹年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过一些民俗小说，其中偶尔会出现一个让人敬畏和好奇的字眼——蛊。说养蛊的人会将蛊虫们放在一个罐子里，让这些剧毒的蝎子，蛇，蜈蚣，蜘蛛相互残杀，吞噬，而最后只会剩下一只毒虫，这一只毫无疑问是最凶猛，毒性也是最强烈的。眼前这一幕，与那蛊虫的豢养何其相似！
终于，空气中如雾气漂浮的黑色死气开始了变化，它们变得凝实，好像一条条黑色的针线，彼此参差想错。以黑色怪物们自相残杀的领域为中心，这些化为实质的黑气开始聚拢，就像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慢慢地拖动一张网一样。时机成熟了，收网的时间到了。
神殿之上的兽王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它咆哮一声，领着战意凛然的一大群狮身鹰首兽展开了攻击。九道风刃一齐射出，目标直指那十几只残存的鹰身女妖。
风刃带着撕裂的力量，轻易就斩断了天地之间的黑气，但是却被鹰身女妖们给轻易地躲开。这些黑色的怪物在不送死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敏捷。
不对。
曹年察觉到了异常之处——这些家伙似乎太过于敏捷了，与第一次交手的那三头怪物想必，快了很多，就仿佛突然觉醒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似的。难不成作为这个世界的怪物，它们还能够一边说着‘希望’之类的话，一边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变强？越战越强不是主角团队才有的强力光环吗？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黑气聚拢成球，鹰身女妖们完美隐匿其中，就像野兽披上了黑夜的外衣。
它们在笑，又或者是尖叫。
神殿，荒芜的森林，死气沉沉的湖泊，还有很远处无边的沙漠上，只有尖利的笑声在回荡。这笑声很满足，就像是饕餮遇上了盛宴，学霸见到了五三，还有守财奴碰见金币，可细听之下，它们似乎还在嘲笑着众人。除了曹年之外，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几秒钟时间，黑气终于消散，天地之间变得清明起来。
但是，天上却浮现出几个可怖的影子。
十六只鹰身女妖将最后一缕黑气吸入体内，它们完成了最终的进化。它们的脸变得精致了，也更美丽了，或者说是更像人类了，而且还是那种风韵颇佳的妩媚女子。光看它们的脑袋，恐怕已经很难分辨它们究竟是人是怪物了，不过如果目光落在它们的身体之上，曹年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两个字，恶心。
因为它们鹰一样的身体，此时竟然变得如同蝙蝠一样，肉翼张开，赫然可见它们森百的骨头。忽然，就在众人还在为它们的变化而吃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它们扇动肉翼，用并不优雅的姿势在空中漂浮，它们张开与人类相似的嘴，发出一声声轻柔的呼唤。这虽然只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声音，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人，甚至是让狮身鹰首兽都沉醉的魔力。它们化身为传说中的海妖，用歌声诱惑猎物，然后将他们给杀死吞食。
曹年看着身边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心驰神往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妙了。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人解救出来。事实上相比于刚才那种让人气血翻涌的声浪，这种充满了魅惑的声音更具有杀伤力。众人甚至来不及反抗便以及深陷其中了。
“完成了——”
一个声音传来，同时一道辉煌的光柱从天而降，将神殿与天穹沟通。阿波罗的神像熠熠生辉，如同真神降临一般。悠扬而魅惑的歌声，圣洁神圣的光辉，在这一刻竟然还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这该死的声音是什么？”
曹年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保持着清醒。
正是身为法师的阿拉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