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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神孽？”艾徳纳闷，然后便反应过来，他抬头望向头上的灰色虚影，“它叫神孽？”
“不是。”伊洛蒂从茫然与不知所措之中反应过来，但依然已不可思议地眼光打量艾徳：“神孽是，是泛称。凡‘不可存在’却‘依然存在’的深渊生物。我们管它们叫，叫作神孽。”
艾徳：“不可存在却存在，这不是明显悖论了吗……？”
伊洛蒂：“嗯？”
艾徳：“噢，你继续。”
我继续个什么啊我继续。伊洛蒂朝着艾徳翻了个白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
“神孽很少，很少很少。在深渊位面之中……如果与其他生物做对比，可，可以说是亿万分之一的存在！”
“亿万之一！”艾徳眼皮一跳，忍不住向上瞟了虚影一眼。然而由于契约关系，虚影似乎也有所感知，十分默契地向下撇了一眼艾徳。
伊洛蒂点点头：“就是亿万，深渊位面无穷无尽，而神孽的诞生是毫无规律的，所有的深渊生物都有衍生出神孽的可能性。下至劣魔，上至领主。”
“话虽如此，但……但深渊位面每天都有厮杀，无止境的厮杀。新生的神孽，并，并不会立刻强大。这有一个过程。”
“所以它们在尚未成长之前就会被那些强大的深渊生物杀死？”艾德抛出了问题的关键。
“对的。”伊洛蒂点点头，说道：“神孽，是最恶，最混沌的生物。如果遇上了，没有不杀的……理由。”
“这样……啊。”艾徳看着伊洛蒂若有所悟，照理说自己已经迈入月阶的精神力，却依然见不着那位叫作骸骨的亡灵。这显然不正常，结合刚刚伊洛蒂所说，会不会是她为了避嫌专门把骸骨“藏”了起来呢？
“不过你可以放心……来自世界规则的制约，它无法反噬作为主人的你。”
“那还行哦……”艾徳点点头，“伊洛蒂，你看得出我身上这头神孽是个什么来头吗？”
“我，我怎么看得出！”伊洛蒂没好气地回应艾徳的话，“这个，你自己和它沟通去呀，我，我又不是深渊生物。”
“额……”艾德看着鼓起小嘴的伊洛蒂，索性笑着答应：“行吧。我去和这老哥神交一下，如果它能听懂的话。”
说着，他便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精神海域之中。虽说通过契约，这头神孽的实体已然被拉出了深渊位面降临到了此处。但艾徳总感觉如果他这样和神孽交流会有一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错觉，十分尴尬。
反正都是虚影，去精神海域交流不也一样嘛。
眼一闭，再一睁。艾徳已然踏入了自己的精神海域。此时的精神海域之中被夜色笼罩，天空之上一轮新月高高挂起。旁边还有点点星尘相伴，不多不少，正好九颗。
【咕噜】【咕噜】
“出生岛”之上，灰色虚影正不停得上下左右来回漂浮移动。这是神孽的精神投影，并不是实体。
“看这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能好好坐下来的侃大山的选手啊。”知道了这虚影来头这么大，艾徳多少还是有点悚。他感应着双方的契约联系，试图进行“神交”。
“嘿老铁，能说话的话，扣个六六六。”
虚影突然一顿，深红色的眼珠子瞪着艾徳。
【六六六】
“嘿，挺好说话。”艾徳咧嘴一笑，就这么盘腿坐在了地上。
“来来来。”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地面，“我们谈了谈，好说我也是你主人了。说说你的故事吧。”
灰色虚影没有迟疑，它一点点浮游到了艾徳面前，然后安静地“坐”下。
艾徳看着面前的神孽，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感慨：果然大眼珠子才是本体。
“你的名字。”艾徳好像查水表的居委大妈，有板有眼地询问着个人信息。
【没有名字】
“你的种族。”
【一个人，一个种族】
“得，不问了。整一个黑户。”艾徳一拍手，吓得对面大眼抖了一个哆嗦，“你说说你的来历啊什么的吧，你自己整理语言哈，别扯太远。”
大眼珠子虚影眼神飘忽，暗叹自己如斯倒霉，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一个混子人类身上。简直没道理，自己的种族出入深渊位面六万年，从来没有被深渊意志“征召”的先例。凭啥到了自己这一代就不一样了呢？凭啥啊！
“快点啊。”艾徳可不知道神孽的内心戏多么挣扎，此时正催促它快点讲故事。
【严格意义上说，我不是神孽。】
【六万年前，第一头幽鬼神孽诞生。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孽。祖先十分强大，强大到纵使是炼狱魔龙，深渊虫皇也奈何不了的地步。】
“我猜你下边是要讲‘但是’了，对吧？”艾徳缓缓开口，一脸“我差不多晓得是个什么套路了”的样子，“说吧，是几万年之后自杀了的。”
【额。】神孽赤红色的眼瞳一下子收缩，慌乱地四处打转。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族历史？】
艾徳看着惊惶失措的神孽突然有些感到好笑，他突然很想上去拍拍神孽的肩膀，然后来上一句：“two阳two森破。”
“其实我在之前便已经感到了违和之处，你之前说你一个人便是一个种族，现在又说你的祖先，如此明显的前后矛盾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艾徳眼睛眯成一条缝，神秘一笑：“别装了，我已经猜出来了！来自六万年前的幽鬼神孽哟，为了获得永生一次又一次地杀死自己进行轮回转生，宁可自身实力不断下降也不愿面对死亡。最终沦落到被我这小小星阶契约降服的地步，你一定没想到吧？”
“呵，神孽？不过如此！”
神孽看着面前已然入戏太深，一本正经地扯着犊子的艾徳同学，它感觉自己有些眼珠子疼。
【事实并非如此。】
它很不给艾徳的面子，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妄想。
【事实上，祖先的确是在自我诞生后一万年时自杀的，但原因并不是为了什么永生。神孽一旦诞生，其自然寿命本就趋于永生了。】
艾徳随口一说：“那他自杀毛线，闲得蛋疼吗？”
虚影恍惚，似乎也有些蛋疼地回答道：【对的，老祖宗它……感觉活着没啥意思，就……就自行结果了。】
“噗……咳咳，咳！”艾徳当场就惊了，这特么什么脑回路？你这故事还不如我刚刚脑补的那个转生情节来得带感呢！
呵，强者。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老祖宗虽然想不想活了，但也不甘心自己作为神孽的存在就这么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于是在自行了断的同时“诞生”下了它的后代，也就是第二头幽鬼神孽！】
“吓，你老祖宗还是头母幽鬼？”艾徳一惊，突然开始打量起虚影的身体。
【幽鬼是无性繁殖的。一头幽鬼一生只能诞生下一头幽鬼，代代如此。】
“那看来你们是不需要考虑计划生育问题了，哎，二胎政策也不能实行了。”
【……】
虽然虚影听不懂艾徳说的怪话是个什么意思，但它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诶，照你这么说的话，要是碰上那种宛如自走型打桩机的种族神孽，那繁殖下来的岂不都是小神孽了？神孽生神孽，子子孙孙无穷尽已？”
艾徳说着说着就被他自己的猜想给吓着了，伊洛蒂到底不是深渊位面的土著居民，她很可能也不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况。乖乖，这要真的如自己所说的话……那得多凶残啊！
【不可能。】谁料虚影斩钉截铁地排除了艾徳的这种猜想。
【神孽本来就是被深渊意志几近否定的存在，其演变而来的几率也就亿万之一。他们是无非繁育下一代的。】
“但你们……”
【我们是不一样的，放眼整个深渊位面，也只有寥寥几个种族是如我们这般繁育下一代的。深渊意志无法否定我们自然繁育，这是来自更高级别的世界规则，无可改变！】
【它只能阻止我们更难演变成为神孽，但偏偏，我的祖先，它做到了！我们由此诞生，由此生存。我们已然成为这深渊位面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神孽种族！】
【我们，已然超脱。】
艾徳楞楞地看着虚影慷慨激昂地发言，有些不明觉厉，但嘴上却依旧不老实地调侃道：“那你还不是被我一拳锤在地上像个弟弟。”
原本慷慨激昂的大眼珠子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苍白地辩解道。
【你有古怪，你很古怪。而且，而且我刚刚诞生不久……很虚弱……】
艾徳望着好像蔫了芽儿的虚影，突然一拍手：“诶，我说，你们这么一代代永生神孽。万一哪一代有鬼不打算生娃了咋办？”
【额。】这次倒是轮到虚影被艾徳清奇的脑回路噎住了。
【这个……暂时……先辈们都是活腻了就直接去寻死了……有的也很长寿啊，有的……我记得……好像两百年？】
艾徳显然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满意，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种族八成是遗传了那位老祖宗的逗逼属性，一个个也都是懒得永生，没有野心的选手。
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行吧，背景故事我差不多都了解了，你来讲讲你的能力吧。”
“好歹是神孽，别让我失望啊。”
【出去吧。这里怎么表演。】
“嗯？”艾徳纳闷，“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
虚影的眼珠子里边突然闪烁着名为狡黠的光芒。也就这一刻，它才看起来好像一头混沌生物，而非一个耿直的逗逼。
【有些东西，还是亲自感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