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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洛先生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你没必要猜。同行计划里的两个人，向来一明一暗，明面上的人顶着风险，暗地里的人无声付出。在整个故事里面，你实际上从未得知过他的存在。”
茶室之中，香炉上的黑香已经燃了大半。
这香奇特，不仅无色无味，燃尽后的灰也不曾有半点遗留，似是随着那无形无质的烟气，飘散在了空中。
如果洛封注意到，少不得是要好好研究一番——他这个人一向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研究一下。只不过，眼下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韩言建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韩Sir你是说……另外一位‘黄Sir’并没有在我所知的背景中出现过？”
不同常人的思维一如既往地迅速发觉了关键之处，洛封皱起眉，直言不讳地向韩言建问道：“为什么他没出现？”
韩言建抬头看看他，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卧底需要隐藏身份的必要性。但不出意外的话，我进入你那个世界时所经历的时间段，应该就是整个‘同行计划’最为关键的收尾部分了，作为成员之一，哪怕是暗子，为什么他会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过？”
“他，出现不了了。”韩言建喝下自己杯中最后一点茶水，旋即就将空荡的茶盏搁到桌上，口中缓缓吐出了口气。
洛封好像明白了什么，抿起嘴稍一沉默，就问出了一句让韩言建动作一止的话来：“人……去世了吗？”
“……几年就走了。有一次唐琛的人走货，他发现被迷晕的‘货源’中有一对小孩，一男一女，顶多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就一时没忍住，没等到支援人手到齐就自作主张带人打了进去。结果那次鬼王党准备转移的‘货源’数量不少，唐琛派了比以往更多的人手，所以结局就不怎么好了。他被子弹打中了头，连医院都没有撑到，在救护车上就走了。还有那两个小孩，他最后也没救下来，被唐琛的人给害了。”
没有因为洛封的直白而露出生气的样子，韩言建看起来很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声音低缓，不带什么悲痛或者缅怀，只是……有点难以言述的感慨。
“他还算走运，最后鉴于他多年的功劳，上头没把他擅作主张的事情公布出去，算是光荣牺牲。”
话说到这，韩言建顿了顿，声音愈发低了下去：“说起来，那时候正好就是佩心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次的事件闹得很大，我本身就躲在鬼王党里，因此能发现很多外人没办法得知的事情。佩心，她就是那时候被我发现的。”
“所以你就借着鬼王党的身份，去接近她，想要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对。没错。”
这下子，事情算是串连起来了。
洛封脸上泛起了一丝预感到什么的复杂，对韩言建轻声问道：“那个‘黄Sir’，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生前他也是O记的一名高级督察。”
韩言建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又不出洛封意料之外的答案。
把最艰难的话说出口后，之后的内容也就顺理成章了。
和洛封相对而坐，韩言建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沉思中，他垂着脸，自顾自地低声诉说了起来：
“我家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背景，我爸他……就是一个警察而已。子承父业，我爸是个好警察，所以我也想当个好警察。十年前，我进入警校，我爸那恰巧有一份学员名单，我想提前认识一下同学，就偷偷去翻阅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了王永业他们几个人的身份似乎有点问题。”
“‘同行计划’一开始就是我提出来的。我爸也没把我当小孩子，从我考进警校那天起，他就跟我说我是一个大人了，他不会干涉我的任何决定。于是在我极力的劝说之下，我爸终于同意把我的提议交上去，当然不是以我的名义，而是靠着我爸的职权。”
“经过讨论，我提出的‘同行计划’最终被上头同意实行了。我那时候很振奋，不顾我爸的阻拦，也加入了计划当中。”
“所以洛先生你猜得没错，‘同行计划’不是七个人，但它也不是九个人，它只有八个人。‘黄Sir’一共有两个，我负责执行，我爸则负责帮我出面，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爸就像是两个人中的明子，他替我走到了阳光下，而我躲在他身后的背影里，作为暗子，享受着他的保护。但事实上，我爸从头到尾，都没有实际参与进计划当中，他一直在局外默默地帮助我，所以这样一来，他又变得像是暗子，而我才是那个承担危险的明子。”
“明暗之间，谁又说得清楚界线？”洛封在这里插了一句。
韩言建看了看他，便欣然颔首，苦笑道：“对！其实没有必要分这个，我和我爸就是同伴、战友，还有父子而已。总之，事情的起源就是这样的。后来，事情就跟阿燊和你说的情况差不多，我那时候十年合作的搭档死了，阿燊忽然又冒出来，我心里面感到不妥，这才带上了刘信明一起去赴约。”
“命运真爱开玩笑，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洛封摇头道。
“对。”韩言建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好歹结局也不错。唐琛要是知道你自杀了都能把他拖下水，非得气死不可。”
韩言建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又和洛封对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笑道：“这话也没错。至少……我努力了整整十年的事情，算是完成了。”
洛封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这时，一道他很熟悉的清冷女音就姗姗来迟般在他脑海中蓦然响了起来！
“本次主要悬赏任务已完成，未发现其他未完成悬赏任务，本次轮回结束。请尽快传送至孽镜台，进行本次轮回后结算。”
话音落下，一道颇为耀眼的光门就凭空出现在了洛封身旁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