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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香垂首道：“肯的，我一直都肯——但是你——”
“傻丫头。”谢天才笑笑：“你以为我还有很长命在不成？我奇经八脉一起重伤，医好了也最多有两三年可活。死到临头还骗个老婆，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大哥！”高武惊叫一声，谢天才握着琴香，回过头，两人都是又凄楚，又甜蜜，高武咬牙道：“大哥……嫂子。”
“走吧！”谢天才伸手握了无玷血刀，“我们走，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我猜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琴香点点头：“跟我来，他就住在这个山谷里，不过是在谷底的山洞。”
谷底……那似乎是永远被云雾封锁的深处，不见人烟。
第八章恶神之火
百丈下的谷底，白骨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新近的白骨还带着些血肉，踩上去也还算坚实，越往下走，骨头就越发酥碎，一脚踩上，几具尸骨喀喇喇断成碎片；而最下方的骨骼，早被风吹日晒，变成了齑粉。
三个人跌跌撞撞走了下来，琴香吐了吐舌头，似乎自己也吃惊居然造下这等杀孽。
或许是山风的缘故，绵延数里都有白骨，尤其是一些骷髅，一被风吹滚出老远，半里开外几乎尽是骷髅。
“你看——”琴香随手一指，不远处一只羊骷髅的眼眶里，长出一株小小的松树，青翠欲滴，根须几乎将枯骨撑裂开，又深深扎入地下。羊骷髅的眼睛被松树矫正过来，似乎在直视着苍天。
生与死的距离，原来是如此的接近。
“我自从生下来就只能靠吸血活着，小时候，是那个人送些野兽什么的。慢慢长大了，自己就学会捕食了，反正也容易的很。”
“我长到七八岁，嗯，反正不是七岁就是八岁吧，那个人给我带回来第一个活人，人血的感觉真好，从那之后，我就不喜欢碰其他动物，一直到，碰见你，谢天才。”
“所有人看见我都骂我，用石头砸我，很快的，这山上就没有人住了，然后我就去周围村里，城里找……猎物。也慢慢学会了一些东西，我知道了吃人是不好的，可我不知要怎么办，我一直在想，我就去吃掉那些该死的人好了，就这样一年一年，我也懂了些道理。有段日子，我听很多人说贪官都该死，我就专门去找那些有名的贪官。那个时候我还太小，血人参也太小，终于有一次被捉住啦，嗯，就是高武尿裤子那次。”
高武的脸黑了……琴香继续说：“那天我就见到你了，你是第一个既不怕我，又肯和我说话的人，你还放了我，叫我不要滥杀无辜。我回家想了很久，决定按你说的办，以后见到你，也好告诉你我心里答应你的，都办到了。那之后我就继续找一些该死的人，我慢慢长大了，也不发愁，这世上该死的人真多，我一辈子也捉不完。”
谢天才忍不住笑道：“这倒是真的，这个世道，该死的人实在太多。我小时候天天烦恼，只觉得凭我自己的力气，永远都杀不尽，只是琴香，没想到你还这么开心。”
琴香笑笑：“可是直到有一天，我感觉血人参长得比我快了，我开始害怕，我问那个人，但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是，我是明白的啊，血人参长得比我快，就迟早有一天要长出来的。后来那个人终于慢慢告诉我一些事情——也或者是他太寂寞了吧，总要找个人说说话——他说，血人参是胎里带出来的，顺着我的血管在长啊长……如果有一天，我开始觉得头痛，眼睛不舒服，那就是它‘活’过来了。”
琴香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喏，就是这里，它长出来的话，就是从这里，就像刚才那棵小树一样。”
谢天才看着她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当真看见了一丝隐隐的赤红，一阵寒意从脊梁骨爬过。
琴香停住了脚步，她一直在慢悠悠的诉说，此刻忽然极是正色地道：“谢天才，你考虑清楚了么？你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就算要死，也不一定要选这种法子。”
谢天才微笑道：“我们到了么？”
琴香点点头：“是的。”
谷底的彼端，是另一处山洞，洞下的尸骸，也是如山般的堆积。
三人几乎是同时一怔，又一起抢先向洞口跃去。
谢天才功力大大打了个折扣，倒比二人还慢了一步，只是他目光一扫，见洞边杂草之后，游魂般的血丝迎风招展，高武一步迈出，几乎便踩在那血丝上。
“高武速退！”谢天才手里的无玷血刀已斩出，新生的红丝一刀斩断，落在地上，如蜥蜴的断尾，还兀自跳动个不停。
“难道？”谢天才话音未落，琴香已一手一个扯住了他们，三人向洞内望去，只见丛丛的血人参已破土而出，竭力汲取着洞壁一点泥土，愈是向里，愈是茂盛。
人参的须丛里，挂着无数白骨和干尸，起初尚可计数，里面竟是白森森一片，好像到了妖魔的洞府。
“我进去看看”，琴香当先迈入，又对谢天才解释：“不妨事的，这些都是无主的血人参，只要没了鲜血供给，就会枯萎。”
她盈盈迈入血丛，参须一触到她的身子，便连忙扭开，真好像地下有只看不见的魔手在操控一切。
谢天才与高武守在洞外，忽听洞内一声恐惧之极的叫声：“琴香，带我出去——这些鬼东西，滚开！滚开！”
那声音虽已阔别经年，二人听来还是那么的熟悉，高武低低喊了一声，“爷爷。”
“琴香！别走，救我出去，你一定有法子的！”人影一闪，琴香又退回了洞外，木然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他一心要养出x血人参，却不知道血人参只认鲜血，不认主人的。他洞里的牲口越来越少了，只要——”
琴香没有再说下去，只要洞里的牲口被吸干，那么最后一个，就是柳飞云。
“真的没有法子？”谢天才壁一点泥土，愈是向里，愈是茂盛。
人参的须丛里，挂着无数白骨和干尸，起初尚可计数，里面竟是白森森一片，好像到了妖魔的洞府。
“我进去看看”，琴忍不住握紧了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