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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观望了一会，那琉璃灵剑便也安静了下来，似乎在与他对峙着。
莫然兴致更浓，绕着灵剑缓缓走了半个圈子，寻思：“灵气分金木水火土，灵物亦然，此剑当属水相，我只跟上官师兄学过识别灵剑的灵魂，如何收服，连皮毛也未接触，却又如何着手？”
他眉头深深一皱，努力搜寻脑海中关于上古神器的知识，但除了上官太昱曾提过的那句话，再无半点线索，不禁茫然的坐在地上，目光在骷髅、琉璃灵剑、巨“冰块”之间来回游动，最后落在那具骷髅上，寻思：“能爬到上面来的，必非常人，难道是道尊或者祖师爷之一？嗯，不管是谁，都是前辈，值得一拜。”
起身走近几步，双膝跪地，对着那具骷髅磕了三个头，说道：“前辈想必也曾是英雄盖世，天下无敌，才会在这万里高空之上了却残生，可惜晚辈没有机缘一睹前辈风采。这灵剑世所稀有，晚辈修为平庸，原不敢奢求，但既然有机缘遇到，自当让它的光华再度闪耀人间，如何收服它，还请前辈指点一二。”说着，又磕了三个头，直起腰等了良久，也不见那琉璃灵剑有何反应，不禁哑然失笑，自嘲异想天开。
天色渐暗。
莫然也知此事勉强不来，便决定先睡上一觉，取出仅剩的干粮清水，吃了个干干净净，意兴忽起，在月光之下练起了凌云剑法，不经意瞥见了地上的影子，于是一边舞剑一边开口吟诵：“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意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剑意阑珊。
莫然收剑独立悬崖边，不知怎的，心中竟有种傲睨天下的豪情，却又有些许的失落。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卧倒地上，闭目而睡。
不知睡了多久，做了一个梦，梦里白茫茫的一片，令人分不清上下，他拨开那些白絮，不停地往前探索，走了很久很久，忽然看见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长相奇特的女子，额头上长着两个短小的犄角，手里拿着那柄琉璃灵剑，在“冰块”上面舞剑，边舞边吟唱：“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正是李太白的《月下独酌》。
剑意萧萧，如秋风薄凉。
美目黯暗，可知其心忧伤。
她反反复复舞着同一支剑舞，琉璃灵剑的光华渐渐将她包裹起来，当她的身影完全没入淡蓝色的光华中时，莫然苏醒了过来。
他张开双眼，见已是天明。
自打修道有小成以来，他能收摄心神，已极少会做梦。他回想着那个梦境，望着那具骷髅，心想：“难道梦中的女子便是这位前辈？”凑近一看，果然见额骨上有两个小小的犄角，昨日他全身心都在那灵剑上面，竟没发现这一细节。
“如此看来，她并非道尊或者祖师爷，托这梦给我又有什么寓意？”
莫然皱着眉头，隐约记得她舞剑时的一招一式：“莫非她在教我收服这灵剑的法子？”
事已至此，他已想不出什么新招来收服它，又不愿空手离开，虽然毫无把握，试一试却也无损，于是纵身跃到“冰块”上面。站在高处，便将整个石柱顶端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在“冰块”的另一边，竟还有一块两尺来高的石碑。
莫然好奇心起，跃下“冰块”走到石碑之前，低头一看，不由惊诧不已。
那石碑之上只有两个字，他都不认得，却并不陌生。犹记得云宫山道尊题诗的那面绝壁之上，也有两个类似的象形字。这石碑上的后一个也应是“石”字，前一个字甚至不需推测揣摩，他也知道那是个“水”字。
莫然喃喃自语：“水石？金石？”隐隐看出了一些端倪，寻思：“既然有水石和金石，那是否还有土石、木石、火石？卢敬之说天下有四根通天柱，算上云宫山，其实应该有五根，每一根通天柱上面，便有一块类似的石头。云宫山的那块金石具体在什么地方？这些石头又有什么作用？这位前辈之所以在此地辞世，又是为了什么？”
他深知这些问题光靠猜想，是不可能想得通的，因此也并不急于寻求答案，又跳回水石之上，闭上双眼，回想一遍梦中那个女子的剑舞，身形起处，一招一式缓缓舞了起来。
剑舞之中似有某种魔力，莫然只舞了几式，心境便不由自主的坠入剑意之中。
它在诉说着一段故事。初时欲语还休，接着眉目含情，继而情深意切，再而轰轰烈烈，渐渐地归于平静，最后却又相忘于江湖。
剑意之中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莫然感受着悲怆的剑意，脑中渐渐浮现出了陈语瑶的音容笑貌，向她表白的心意忽然又变得狂热起来。
他舞着舞着，眼前忽然又白茫茫的一片，朦胧中依稀可见梦中人，她没有开口，莫然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问：“你是谁？”
“姓莫名然。”
“来此何为？”
“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为什么她只说了一句话我就不顾一切的爬到上面来。”
“找到了吗？”
“找到了！”
“她是谁？”
“一生所爱。”
“真的可以一生一世？”
“不知道，但此刻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柄剑取自极北之地的冰雾岛，你觉得该取个什么名字？”
“清瑶。”
“清瑶？那是她的名字？”
“是的。”
“好罢，以后你好好待它，好好待她。”
幻象突然散去，莫然眼底，只有水石、石碑和那柄清瑶剑而已，那具骷髅已不知去向。
他怔了片刻，跃下水石，缓缓走了过去，口中轻轻地呼唤：“清瑶。”如同呼唤着那个深爱的女子。他慢慢的伸出右手，仿佛是要牵起她的手那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