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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的秦水是多雨的。
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断断续续，连绵不绝，每年都要持续一两个月，即使偶而放晴，烈日下的空气也会因为潜藏着的水汽而不会变得干燥。
像胡家落这样的处于半山腰上的村子，时不时的，会刮起秋风。
和大多数人印像中的秋风不同，秦水的秋风没有凄凉，萧索的意味，它带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温润，亦或是温和的感觉。
伴随着秋风的雨水带走了酷暑的燥热，在这样时晴时阴的九月和十月，务农的人也开始了一年的农忙。
作为农民家庭中的一员，胡翰也不例外，必须参与其中。
星期天，一个下着微雨的清晨，本来应该是睡觉的好时候，可胡翰还是被家中偶尔的响动给惊醒了。
穿好衣服，胡翰从自己的小房子里刚走出去，就闻到了夹杂着饭菜香味的饮烟。
“胡翰，起来了？是不是把你给吵醒了。”胡翰的婆婆秦小花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胡翰说道。
“没。”胡翰问道：“我爷爷呢？”
“房里喝茶哩。”秦小花端着一小碟菜边往西房走去边说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儿，你爷估摸着把河畔地里的苹果收了，没想到又下雨了，只能先等一等，雨停了再说。”
“你先去洗脸，脸洗了就来吃饭。”
胡翰嗯了一声地点头答应。
沿袭着老一辈人的习惯，在农闲的时候，胡翰家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九点一餐，下午四点一餐，中午饿的时候，就随便垫吧一点，也只有像现在这个时候，才有一日三餐的特殊待遇。
当然，上学的胡翰是不同的，只要是上学的日子，胡翰的婆婆都会给他日常地做一碗鸡蛋汤，偶尔还会加上一碟小菜，热两个馒头。
屋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而屋子里的餐桌上，胡翰也在跟一碗菜汤做着斗争。
今天出去是要干活的，所以不吃饱是不行的。
仿造青花瓷制作的大瓷碗里，混杂着一些白面制作的面汤和土豆，豆腐，青菜等几样最常见的蔬菜，和其他地方菜汤的制作方法不同，秦水菜汤里没有小米这样的东西。
调上一些辣椒，在泡上一些撕碎的馒头，往嘴里一送，嘶······这般滋味，语言难言。
感受着这最熟悉不过的味道，不知道是菜肴还是少年时代特别能吃，胡翰连吃了四个馒头才算吃饱。
饭后，天也逐渐开始放晴，胡翰就跟着爷爷向着自己的地走去。
······
其实胡翰的家庭条件虽然并不宽裕，但是好在父母双亲健在，胡翰也是被照顾得很是妥帖，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但是，胡翰知道，家里老一辈的人是真吃过苦的。
胡翰的爷爷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个实在的庄稼汉子，在务农这一方面，从来没有糊弄过，毫不夸张地说，在胡翰家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曾混合过他爷爷胡志远的汗水。
每一粒粮食都是用命换来的！
胡翰家的地很多，分布在胡家落周围的五块地方，最大的一片地有十亩左右，而这些地都是国家分地的时候，公家划分的。
胡翰家能得到这么多的地，跟胡翰的太爷爷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在当年那个时代，农村分地主要是看人口的。
国家鼓励生育，胡翰的太爷爷也是个能人，一连中标了九次，生了九个孩子，此外，更令人惊奇的是，九个孩子里除了老大，胡翰的爷爷是男孩之外，其余的八个竟然都是女孩，这概率······
人多了，地多，但是，相应的要吃饭的嘴也就多了，别说用工分在‘公社’换来的粮食，一天的饭能见到新鲜的树皮算是丰盛了。
可是苦了胡翰的太爷爷，操劳了一辈子。
终于，好时代就要来了，他却撒手人寰，走得干脆。
老一辈人的奋斗，给后一辈人留下了丰厚的家底，随着胡翰爷爷的八个妹妹相继嫁人，这份家产就留给了胡翰爷爷这一脉。
胡翰的爸爸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不愿意务农，年轻的时候就出去闯荡，不过，也是赶上了时代的潮流，生意做得挺好，胡翰家也成为胡家落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现在还是零三年，距离胡翰家发财还有几年，胡翰的父亲还在青海打拼，胡翰的爷爷对自己的儿子的‘不务正业’还是颇有微词的。
毕竟少一个劳力，剩下的人就要多出一份力，胡翰的爷爷现在是五十多岁，还干得动，可再过几年呢？
人老了，这地谁去收拾？
老人是希望有人能在自己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毕竟这是他曾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
雨也渐渐地停了。
胡翰的爷爷担着两头系着空筐的扁担，走在胡翰的前面，给胡翰开着路。
秋季还没过去，路边还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草，遮掩了本身就狭窄的小路。
野草刚刚接受了雨水的洗礼，草叶上挂满了露珠，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胡翰和他爷爷的裤子就已经完全湿透了，黏糊糊地很是难受。
由于胡翰今天要去的是自家处于河畔的苹果园，所以从位于半山腰上的家里下来，路上走得还是很轻松的。
一路上除了碰见几个村里人打了声招呼，浪费了一点时间外，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漫山的绿色，隐约着斑驳鲜红。
胡翰家的苹果已经摘过几轮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面相难看的小果子，也算是浓缩的精华，这一些都是需要贱卖的。
当然，少不了还是要给自己家过年留下几箱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能出手的苹果都已经出售了，要不然胡翰的爷爷是绝对不会放胡翰进苹果园的。
现在卖东西都讲究个‘面子’，先不提这苹果的‘里子’是不是好的，这‘面子’一定要好看，这要是磕着碰着了，也就卖不出去了。
而作为家里的惹祸精，小孩肯定是不能接手的。
这一点，在村里，仿佛已经形成了共识。
也就是现在，这些需要贱卖，或者喂猪的，才会让小孩帮帮忙，添一个劳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