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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我们没有清洗过，接案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为了辨别血迹，我们往上面涂了些药水。”王雄见卫琼一直盯着圆桌看，忙补充道，“其实桌子上的血渍并不是很多，红褐色那几点就是。而且我们经用鲁米诺检测，桌面曾经被沾有血迹的布擦试过，原来滴在桌面上的血渍可能会相对多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块凶手没做处理，而且并未找到擦拭桌子的抹布。”说着，王雄用手指在留有血渍的上方画了几个圈。
卫琼凑上前去，一阵化学试剂和腐败的味道袭来。
“这几滴遗留下来的血渍是呈滴落状的血迹。”卫琼换了几个角度，或俯视、或平视，极为仔细地检查着血渍的痕迹，“应该是从桌子的正上方滴落。”
说着，卫琼双手伸平，悬空在桌面上方，“很有可能是凶手将某个东西端上来的时候滴落的，但是凶手没注意，后来被某个东西把血渍盖住了，就完整的保留了这个血迹。”卫琼朝着血渍的上方使劲地比划了一番。
“是的，这块血迹原来是被一个盘子所覆盖，是我们的侦查员移开那支盘子后才发现的。”
“噢……难怪”卫琼托着腮嘀咕道，“可是这三块血迹离得有些远，正常的餐盘应该没那么大吧……”
“你们当初发现的那张写有菜谱的A4纸放哪儿？”卫琼突然想到些什么。
“按照现场的照片来看，就在这两块血渍之上。”王雄递过自己的手机，是一张现场勘查的照片，“刚才让张志平把现场照片发我了，你看，就是这儿。”
“所以根据现场判断，凶手应该是在还没‘上菜’之前，先将原本沾染大片血迹的桌子擦拭过一遍，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又不小心将血滴在了桌面上，但是他这次却没发现，或者说是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法再擦掉新沾染上的血渍，因此才会选择用餐盘来遮盖，而且由于三个血滴相差太远所以还用了那张打印的餐谱作为掩盖，不过也许……”
卫琼用手指反复搓着桌面。
“哈，也有可能凶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多余的血迹？”卫琼指着桌面道：“这桌面本身的颜色就是暗红色的么？”
“对，这层红漆是房东之前因为要翻新，所以自己动手喷的。”王雄回应道，“怎么？你还以为凶手变态到用死者的血来染桌面么？”
沈灏的身体倒是好多了，不过与其说好，不如说是适应了。反正也没见到真的尸体，心中自然就把这种腐败的味道当作菜市场的猪肉烂掉，反正现在这两者在本质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别老纠结在桌子上了，先把其他地方看了再说。”王雄拍了卫琼一把，“卫生间在这里，要去看看么？那里应该是第一凶案现场。”王雄见卫琼一直没离开圆桌附近，便建议他转向卫生间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启发。
卫琼依旧没挪窝，沈灏倒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卫生间门口，但是由于听了王雄在进门前的警告，所以他在卫生间门口就停了下来，脖子伸得老长，向里面望着，显然，不可能看得出什么名堂。
“但是A4纸的背面也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血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要说就算血液凝固的快，也不至于不留一丝痕迹啊，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点痕迹，难道说……这张纸是后来才放上去的？莫非凶手在杀人之后，又回到过现场？”卫琼越想越奇怪，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餐盘的底部有对应的血痕么？”
“有。”
“那A4纸反而没有？”
“对，那张纸上除了油墨打印的痕迹之外，没有别的残留物。”
一般血液在体外25摄氏度室温时的凝固时间正常是2.5—5.0秒，温度越低凝固时间越快，而死者死亡的时间又处在初夏，室温偏高，血液凝结速度会再慢一些。如果说这三滴血是同时滴在桌面上，那么餐盘一定是先于A4纸被放置在桌上，那么到血液彻底干涸这段时间内，凶手在干什么呢？打扫房间？
卫生间处于整个房间的西北角，里面也没有窗户，通气就只能靠卫生间里面左上角的排风扇来实现。因此，整个卫生间的通光几乎为零，只有排风扇的扇叶空隙处能有一点的光线出现，伴随着叶片缓慢的旋转着，忽明忽暗甚是诡异。
“灯的开关装在门外。”王雄提醒道，“开着灯看看就行了，你还是不方便进去。”
在征得王雄的允许之后，沈灏便在卫生间门外打开了室内的灯。
沈灏眼前的视野瞬间就开阔了起来，当然也没那么的夸张，只是相比刚才的压抑，已经好的太多了。不过由于是白炽灯，因此并不算非常的亮。
卫生间里仅有一个马桶、一个水槽，和一个一米见方的小浴缸，在水槽的下方依旧堆满了废旧的报纸和捡来的塑料瓶。但是相对于外面的卧室来说，卫生间反而还算整洁。
“我们曾在浴缸下的下水道处发现了大量的头发，以及被缠住了的凝固血块。血块的DNA应该还在鉴定中，不过结果是死者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说这间屋子里的卫生间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王雄用手搓了搓脖子，“而且有一点比较奇特，就是当时在整个房间内，没有找到任何的脚印的痕迹，包括死者的，也全都被故意抹去了”。
“带血迹的脚印也没有？”
“没有，我们用鲁米诺测过了，带血的有很清晰的一个，但是仅此一个，鞋底模型我们已经采样了，43码男士登山靴，但是现场没有这样的鞋子，所以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一个43码的鞋印？”
卫琼依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摇了摇头走到卫生间门口，并没有在意王雄说的话，“这就是第一现场？”，他叉起了腰，但貌似思绪仍停留在那口圆桌上，继而又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大步走进卫生间。
卫琼终于定下心来，走到小浴缸边，蹲下来慢慢观察。
现场被处理得非常干净，米白色的浴缸旁没有一丝血迹，就连浴缸与墙接缝处的防水石膏，都没有沾有一丝杂色，干净的吓人。
终于，在浴缸地漏的边缘处，还是被卫琼发现了小细节。地漏的卡槽之间，有些许被擦拭过的深褐色的印迹，当然，这点也肯定在之前的警方勘查中，写进了报告，否则也不会在下水管道口找到血块。
“凶手想办法让死者打开了大门，再用浸润了麻醉剂的手帕将两个死者迷倒，然后将他们在卫生间内残忍杀害，剖尸取肺，继而又不嫌麻烦的将所有伤口缝合好，再用取下的尸肺进行烹制，最后装盘放在尸体的面前，留下写有菜谱的纸。”卫琼起身，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他猛的睁开双眼。
“你刚才说鞋印是通过鲁米诺测试出来的，其余任何的脚印都没有？”
“对，任何的脚印都没有，当时尸体穿的是平时外出的鞋子，鞋底都有灰尘和泥土，但是在整间屋内，我们却没有找到任何一枚脚印，而且那枚登山靴样式的鞋印特别清晰。”
卫琼开始来回踱步，这是他紧张和思考时的表现，当然，此时夹杂着更多的是焦虑。
“细节能处理得这么好，为什么又会在桌面上留下几滴血渍？还有，桌上的A4纸在被发现的时候既然是盖在血渍上的，那么为什么它的背面没有一点点被血渍蘸到的痕迹？”
卫琼用手捋了一把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很有可能凶手杀人之后，还返回过现场。这样的话，等到房间内所有的血迹该干涸的干涸了，再回到现场放置那张纸，然后将现场打扫干净，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如你所说，凶手在案发后一段时间内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这无疑会加重凶手被发现的风险不是么？如果说他能做到一丝不苟的将现场处理完毕，那么小心谨慎的他，应该不会冒更大的险再回到这里。”王雄反驳。
对于王雄的这个反驳，卫琼脑海中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如果说凶手小心谨慎，那又为何会在餐桌上留下血痕，真的只是百密其中的一疏？
卫琼目光扫到两个保安身上，“如果凶手是7月6日杀害了王大勇，那么假设他在7月6日到7月13日之间，回到过案发现场，而你们提供的视频资料中，却只有7月6日之前的，那就并不能排除他在案发后是否回到过这里。”
两个保安见卫琼口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不敢正视着他。
很久没出声的沈灏，此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凶手是作案后再次返回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凶手一定会有死者家的钥匙，这里是3楼，从外部翻墙进入的话就太冒险了，一定会被人看到。所以有钥匙的话，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钥匙。
卫琼连忙掏出刚才开门用的钥匙，细细观察起来。
卫琼手中的钥匙，是一把很常见的一字型钥匙，钥匙通体由铜制成，不过表面已经氧化出了一层灰色的膜，只有钥匙的横槽与牙花被磨的发亮。
“不像是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你要不带回到局里再仔细鉴定一下？”卫琼失落地将钥匙放回物证袋中，递给了王雄。
“你们啊你们！”卫琼余光又再次扫到两个保安身上，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
此时，王雄的手机响了，“喂，嗯怎么了，是吗？那太好了，我的话……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就来吧，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