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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失望。你要知道，生气和失望，对很多不幸的人讲来是非常奢侈的情绪。”
萧尔凡的声音沉沉地从旧年往日飘过来，“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多余的，是可有可无的，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存在而高兴，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不存在而悲哀流泪。”
“不对，不对！”柳依依极力想抹去和抚慰那个孤独无助的小男孩的记忆和忧伤。
“这样悲哀的想法，只是非常可怕的陷阱，掉下去了，就很难爬出来了。不要这样想，真的！”她心疼地使劲拽了拽萧尔凡的胳膊，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他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
“没办法，”萧尔凡没有接受她的安抚说法，“那时候我才七岁。七岁的小孩只会凭直觉去认识世界和人心，而且一旦相信了，就是一辈子，很难改变。”
“我相信，这完全是一个误解，肯定的。”柳依依着急地想继续说服他、安慰他，她在心里渴求他能接受一个单纯而有爱的理由，而且她自己又多么期望那就是事实。
“如果你真是多余的，你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不会还有外婆、还有妈妈。”她看着他越来越沉郁的脸，心怜地一个劲安慰着。
“也许吧！”萧尔凡沉静的声音略显干涩。
“大一暑假，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结果没走成，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她那几天，天天坐在我的病床前哭，有事没事就是哭，哭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他的头抬得高高的，冷清的眼神看着远方，步履沉稳、语气平缓地继续说着。
“当时，我想她哭了足足一星期，应该把她这一辈子的不幸和委屈都哭光了吧！没想到她这一哭就成了习惯，老爱在我面前哭。”
“嗯……”
不知道说什么好，柳依依只有更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他的口袋里，轻轻地抚摸着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疤。
两人默默地走着，熟悉的第五大道繁华街景一路隐退在他们的思绪背后，昔日的热闹两人全然不觉。
“你妈妈绝对是聪明的女人，”柳依依打破沉默，努力想抚平和淡化他心里的伤痛，尽管她觉得很无力。“她怕栓不住你做傻事，所以只好使出狠招啦！”
“你怎么知道？”萧尔凡诧异地转头看着她，眼睛里泄出迷茫，但是夹着惊疑的光。
“人们不是常说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嘛！”柳依依回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我是你妈，我也会这么做的，而且我还会告诉你，要走，咱们一起走吧！”
“哇，柳依依，我真服了你！”
萧尔凡突然放声大笑，而且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擦拭了一下眼睛。“我妈是这么对我说过，可是口气不一样，她是很悲伤的口吻，不是像你这么搞笑。”
“这是当然啦，”柳依依爱怜地看了他一眼，使劲地抓住他的胳膊，“你妈非得悲哀一点啰！否则，怎么把你拉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