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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娇娇从唐建宇手中接过电话，疑惑地问按下了接通键，“喂，梁总。”老梁的笑声从那边传过来，“娇娇，是我，老梁啊！”石娇娇看了唐建宇一眼，“梁大爷，你……这么晚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指教啊？”老梁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还不能找你啦？”石娇娇关上水，靠在灶台上，“别卖关子了。”
“真没什么事，就是我来A市出差，这会儿刚刚忙完，想着再找你这小朋友出来喝杯茶呀！”老梁语气轻快，石娇娇却不能打消疑虑，再次追问，“梁总，到底什么事？我了解你，你不做没有前因后果的事。”老梁没有出声。这时石娇娇转头看唐建宇退到了门边，下意识上去拉住了他，唐建宇微微一笑，拍拍石娇娇的肩，轻声说：“我先去洗澡。”
电话里传来老梁长长一声叹息，终于说出真实目的，“你能不能联系上张堃的司机？”“司机，谁？从前在通域专车接送他的那个大哥吗？”石娇娇问，老梁“嗯”了一声，石娇娇更觉得异常了，直白地反问：“你一个通域的总经理还找不着执行董事的开车司机，需要绕一大圈来问我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哎……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梁犹豫再三才说，“但我这会儿确实在A市，就在我们上次喝茶的馆子里。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事想跟你当面商量。”“好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到。”石娇娇走出厨房，咚咚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黏在脚边不肯离去。她小心地走到主卧洗手间外，正碰上唐建宇端着一篮换洗衣服开门，两人都愣了一下。
入夜很深的体育中心已经鲜少有行人了，拉着高网的棒球场彻夜灯火通明，照亮了旁边通往住宅区的一条林荫小路。一辆黑色轿车从路口开出，转弯上了往市里的大道。车厢里唐建宇目光专注地把着方向盘，石娇娇一脸复杂地看着窗外。
“这个梁先生是谁啊？”唐建宇打破沉默问道，“这么晚还坚持要见你，应该是很要紧的事情吧？”对于唐建宇这样直率地发问，石娇娇第一反应觉得很惊奇，积极回应道：“他是科技公司名义上的老板，前年回到通域从副总升了总经理，是张堃最得力的助手。”“哦。”唐建宇眼神闪烁了一下，石娇娇又把刚刚的通话内容转述了一遍，道：“就是不知道什么事。”
唐建宇点了点头，声音明快地说：“见了面他肯定会告诉你的，到时候我在车上等你。”石娇娇嘴唇动了动，眉头紧锁地回：“总觉得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我心口忍不住地突突直跳！”唐建宇舔了舔嘴唇，“你担心是我师哥出事了？”石娇娇闻言转过头来，屏住呼吸看了唐建宇好久，肩膀一垮承认道：“我觉得是。”听了这话，唐建宇表情柔和，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石娇娇的头发。
“胡思乱想没有任何用，见了面就知道了。”唐建宇安慰道，石娇娇两手捏成拳头，垂首道：“唐老师对不起……但是，我还是希望张堃能好好的。”“呵。”唐建宇看着挡风玻璃，平静地说：“娇娇你真是看扁了我。不需要道歉，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是我师哥，在我困难的时候也曾出手相助。我和你一样盼着他好。”
石娇娇疑惑地看着唐建宇，“你什么时候受了他的帮助？”唐建宇眨眨眼，“在巴黎听证会时，主导者老教授临时退场，他侄子无力应对，闹剧草草收场，这才让我的成果和名誉得以保全，这都是因为师哥。”石娇娇听来更加迷茫，唐建宇无力地笑了下，“表面上，他在你去求助的时候断然拒绝，其实，他以最快的速度组织筹划，突然发难，使老教授应接不暇，从而帮助了我。”
唐建宇进一步解释，“老教授这些年来给张堃公司提供的数据都有问题，是他最初建立的计算模型有误，致使运算中总有微小偏差。推翻算法从头再来费时费力，他从中能获取的经费所得必然大幅减少，也有损他在专业上的名望。无论哪一点，都是我那老师不能接受的。所以老教授心存侥幸，认为出资人看不出也看不懂他提供的材料，就一路将错就错。”
石娇娇不解，“可研究一直没有成果，公司怎么运营，既然张堃有所察觉，怎么能容忍自己被骗这么久？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的行事作风……”唐建宇默默重复了一遍石娇娇的话，将车辆停入路边的车位，从这里可以看见绿化带另一边，夜半仍在营业的特色茶馆。
话说了一半，石娇娇并不急着赴约，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唐建宇。唐建宇呼出一口气，“他的行事作风我不了解。事后我去找过他，他说帮到我只是顺便，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大概，”他看向石娇娇，“如你所说，他早有准备。”石娇娇闻言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唐建宇抿抿嘴，“好了，别想那么多，先跟梁先生碰头再说。”
石娇娇眼里映着灯火，明亮闪烁，她摸索着抓起唐建宇的手用力捏住，沉声道：“建宇，如果张堃真的出了事，我们一定尽全力帮他，好吗？”唐建宇反手与她十指交缠，重重地回了一个“好”字。石娇娇耸耸肩，拔下车钥匙，道：“我跟老梁说了，你陪我一起去。”唐建宇吃惊地张了张嘴，“我等着就好。”石娇娇隔着操作杆拖动他的手臂，“反正我听了回来肯定跟你讲，不如一起去，到时候还多个想办法的人。”
石娇娇从不会这样强迫唐建宇，男人被拖动过程中，看着女人固执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一把按住石娇娇的手，连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石娇娇闻声停下来，唐建宇见状抽出手臂，两手叠加地握住石娇娇一只手，柔声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安心去。我了解你，不需要在场。”石娇娇表情懵懂，像对信赖的人表忠心却被拒绝的无知孩童，默然低下了头。
除了寥寥几次通话，从科技公司离职以来，石娇娇跟老梁可以说几乎没有过联系，没想到不过时隔两年，老梁已经两鬓见霜，全然不是张堃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了！老梁选了茶馆深处的角落，石娇娇拉过蒲团坐到他对面，难掩满心震惊。老梁摸摸耳根的头发，嘿嘿干笑了一声，“真成了你梁大爷！”石娇娇难以接话，满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