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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的身形掠过重重屋脊，在水面上点水而过，直入一片竹林，犹如一匹全力追捕猎物的猎犬。
他当然也在乎闻子规和凤七的决战，但是他更在乎白狐狸。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凤七与闻子规身上的时候，富福来以极快的身法离开了。叶云必须追上他，叶云必须知道白狐狸的下落。
月光通过竹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形成微弱的光柱。这衬得竹林更加诡秘。
这样的密林岂不是摆脱追捕最好的地方？
叶云冲进竹林后，不禁顿住脚步。
他对面不远便是富福来。
富福来正面对着叶云。
叶云长剑在手。剑身透着寒光。
月光，剑光。
富福来的表情很平静。
叶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眉目间尽显杀气。
富福来淡淡道：“叶云？”
叶云道：“白狐狸呢？”
富福来淡淡一笑。
叶云心头一紧，厉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富福来道：“叶少侠，你和那白姑娘才相识几天，犯得着这么找她吗？”
叶云握剑的手握得更加用力。
富福来道：“我在江湖混了几十年了，我劝你千万不要对一个女人太上心，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他始终站在那里，面对叶云：“那个哑先生，喜欢了那白姑娘那么多年，结果呢？他到最后还在保护她，伤心也就算了，命也搭了进去。”
叶云问道：“你……”
富福来打断叶云的话：“我本就是想借他们两个人引凤七来，嘿嘿，我再自己引来闻子规。他们两个人相见，本就是要大打一场的。”
叶云喝道：“那……”
富福来扬消他的话：“没有利用价值，那我当然要杀了那个哑巴和白狐狸。”
叶云牙咬紧，心已沉了下去。
月光下，竹影摇曳如魅。
富福来狞笑道：“你真该看看那哑巴誓死保护白狐狸的样子，他不仅是哑巴，还是傻子。”
叶云强忍怒气，问道：“你以为让闻子规和凤七火拼，神龙帮就能从中取利吗？”
富福来笑声顿住：“取利，神龙帮已不复存在了，还取什么利？”
叶云怔住。他想起了帝国元帅说得那句话“神龙帮的血手十三杀早就不够十三人了。现在一个都不剩了。”
富福来的表情平静下来。月光下，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
叶云此时才明显地注意到面前这个矮胖的男人已经是个老人。一个老人看着自己一生的基业消解殆尽会是怎样的心境？
叶云道：“神龙帮不复存在，你又为什么要引闻子规和凤七一战？”
富福来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睛里又有了那种奸佞的笑意。
月光流泻。
风吹叶响，竹影如魅。
叶云感觉到一丝寒意自足底慢慢爬升，他忽然明白了富福来的用意，他根本就不是想取得什么利益，他完全就是想毁灭一个人，不论是闻子规还是凤七。
损人利己可恨，单纯地损人却更令人恶心。
叶云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杀气！
叶云感觉到了杀气。
风吹过。
富福来矮胖的身子突然扑了上来，他的身材虽然可笑，但是他的身手却令人笑不出来。
叶云荡开长剑，迎了上去。
剑光滑过，照亮了富福来的脸。富福来竟然拧身闪过，在他拧身的瞬间，三点寒光从他的手里激射出来。
叶云剑如飞虹。
“叮”“叮”两声，两枚暗器被击飞出去打在竹子上。那竹子拦腰而断。
腹部的痛感如同蛛网一般蔓延。
叶云挡开了两枚暗器，却未躲开第三枚。
富福来的身形如闪电，掌刀眨眼间已经劈了下来。
神龙帮帮主岂是浪得虚名！
叶云忽然想到了步震海、血滴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当时第一流高手的差距。
掌刀眨眼即到，掌风已经压在了叶云的脸上。
月光下的血是什么样子的？
叶云的眼睛被血掩住。
富福来的眼睛像死鱼眼般凸出来，脸色苍白。他的掌打在叶云的脸上，但是已经毫无气力。
在刚刚最后的一霎那，叶云下意识地挺出一剑。
富福来死鱼般突出的眼睛现在就瞪着自己心口的剑，那把剑将他刺穿，生命像是气球里的气泄得无影无踪。
富福来踉跄后退几步，惨然一笑。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他的基业消解了，他的力量也无法与江湖新人相比了。他到了下去。
月光苍白，照在富福来的身体上，像是一块本该铺在尸体上的白布。可惜的是，偏偏有几抹竹影盖在他的身上。
叶云站了起来，他每动一下，腹部的痛感便加重一下。但是叶云还是捂着腹部站了起来。
他望着富福来的尸体，眼神里透出悲伤。
月光如水，就像白狐狸的眼波。
叶云使劲眨了眨眼。
这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他又想起了露露。
露露死了，白狐狸也死了。
叶云仰对暗空。
天空无言，只有无尽的黑暗。
许久，叶云缓缓转身，腹部的疼痛使他移动步子都很困难。但他依旧缓缓地向前走。
——闻子规和凤七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我能不能阻止？
叶云艰难地向前走。
月光微弱，黑暗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