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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装潢，熟悉的音乐，熟悉的菜单，熟悉的座位，只是今晚之后，就是时候说再见了。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岳胜利默默地抽完一根烟，然后打破了沉寂。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今天早上才决定的，也可以说一开始就注定了吧！”张铭远也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原因呢？应该不是那边让你去当经理，你心动了这么简单的吧？”岳胜利看着他，就像他提问的时候喜欢观察别人面部表情一样。
“要不然呢？难道部门经理还不足够让心动心吗？”张铭远两手一摊，“你知道王城为什么要整天让我们去增员吗？最终的目的还不就是去当部门经理吗？按平安的体制，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要两年的时间。你看直辖组那些干了四五年的老员工，还只是一个业务员，你不觉得可悲吗？”
当一个干出了成绩的员工，突然提出离职，往往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那些真正的离职原因，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但又一直都摆在那里。 他们不想去诉说，因为说出来也没用，因为那些制定规则的人不愿意去改变，也无力承受改变的后果，所以会把这些问题无限期地延续下去。
“你瞒得过天，瞒得过地，可你这么也瞒不过我的。”岳胜利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现在却放起光来。
“既然一切都瞒不过你这双火眼金睛，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张铭远并不想和他理论，也不想被他质问。
“你现在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呢？”岳胜利又问。
“厌倦了。”张铭远点上一根烟，若有所思，“无聊的早会，繁复的工作汇报，低下的办事效率，靠着一针鸡血动一两天的氛围，千篇一律的洗脑宣导，我受够了。”
内勤和外勤的最大区别在于，内勤把井井有条的程序和制度当成工作，外勤觉得这些无聊的琐事都不算工作。保险公司的部门经理是没有业绩压力的，他们的业绩来自于团队的指标，所以他们常常会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强行让别人贯彻执行。而那些奇葩反人性的规定，不仅没有真正起到约束的作用，反而成为了逼走员工的真正理由。
“百年人寿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吗？”岳胜利拿着酒杯闻了闻，他渐渐明白老一辈人为什么喜欢喝这种高度数的酒了，生活的磨难总是接踵而至，慢慢地从无尽挣扎到习以为常，烈酒滑过喉咙，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艰难地沉淀下来一点点成果，终究会化成一股沁人心脾的甘泉。
“我知道你们这些大公司呆过的人心里只有自家公司和其他保险公司。”张铭远也喝下一大口，“但我要的不是公司是世界500强第多少名，历史有多么悠久，资产有多少雄厚，我要的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我的能力。”
虽然不是所有的事情付出都会有对等的回报，但也没有人愿意一直容忍自己的付出被视而不见。
“这个世界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是你自己没有去增员，所以当你看到那些不如你的人已经开始报备主管的时候你还是孤身一人，所以你觉得不公平。”岳胜利的神经虽然已被酒精麻醉，但此时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这是一个人最能喝的状态，当然下一个状态就是不醒人事。
“公平？”张铭远笑了，“在这个世界上公平真的存在吗？我们同样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但是有的人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也有的人从小就流落街头。有的人靠着拆迁完成财务自由，也有的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买不起属于自己的一套房。有的人没有什么本色但是位极人臣，也有的人浑身都是才华却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一个人再有才华，一直郁郁不得志地活着，有时候可能连废物都不如。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为了吃口饭而活着，是你给了我希望，让我有勇气去追求梦想。到了今天我觉得我终于可以靠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能力和你用同一种方式生活，但是你却要离开了。”岳胜利喝了一口酒，“给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看不起你。”
牛B的人都会亡命的工作，而只有弱小的人才玩命保留工作。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聪明的人，真正缺的是忠诚。有些人原本只是拼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最后却由于坚持变成了行业里的翘楚。每一个牛B的人生背后都是加班，这句话虽然不权威，但却让还没有成为牛B的人生无力反驳。
“我还没有沦落到让你说教的地步吧？”张铭远这次本来是想让岳胜利跟他一起过去的，但是看如今这个情况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曾经说过，你想组建一支志同道合的团队，一支尖刀团。”岳胜利夹了一筷子“麻得跳”囫囵吞枣地吃着，“但是看看现在的你，一个逃兵，谁会愿意跟你？”
“我不是逃兵。”张铭远显然是被岳胜利给激怒了，“岳胜利，你不要以为你做了两个月钻石就得意忘形，如果我不离开，你和我的赌约你确定你能收得了场吗？”
“那你不要走，我们在赌一把，多少钱你自己说。”岳胜利毫不示弱。
“我说你呢？岳胜利，本来以为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但结果不过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张铭远吞下杯中酒，“你还是跟王城一样，一切以钱为目的，让你有勇气追求梦想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师父，王城总监。”
钱可以留住一个人，但职业发展才是留住人心的关键。
“那也是你的师父。”
“我的师父只有山川和大海。”
“也许他是教不了你，但是他并没有错，他曾经在我面前夸过你很多次，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作为一个领导者，没有错就是最大的错。”
如果一个领导不为错误买单，或者根本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优秀的人一般都会另谋他就。因为他们有能力选择更好的平台。
“你有去尝试过吗？”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两个金字塔底层的人却争论一个金字塔顶端的人有意义吗？”
想要结交一位兄弟很难，但有的时候，兄弟之间走着走着就到了分道扬镳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