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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湛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得宠”。
谢灵昀这小子在谢家的地位就好比贾宝玉在贾府的地位，甚至还甚——毕竟谢灵昀表面上还不算是个混世魔王。
路湛和几个小娘子就这么看着谢灵昀在老太太跟前撒娇撒痴，谢家女孩们一脸的司空见惯，路湛却很新奇，谢灵昀往常在她面前虽说不是表现的多么成熟吧，也肯定不会这么孩子气，撒娇这套业务纯熟得一塌糊涂，专拈老太太喜欢的说。
他皮相生的好，细眉桃花眼，小脸圆圆，细皮嫩肉，笑容尤其可爱；年纪还小，童音清脆，讲话很有条理，叙述事情顺序分明，生动形象；身份上又是长子的幺儿，最小的一个孙孙，也不怪老太太宠他。
吃过晚饭，老祖宗又留了谢灵昀在她院里睡。
回了李鲤院子，李鲤问她：“十弟下午过来，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他好像不知道我在这儿，不知从哪里给我弄了几样礼物，我也没仔细看。三姐姐，你要看看吗？”
“我看那些做甚？你自己留着玩吧。我听小丫头们说，你打了十弟？”
“打了。”路湛蹙眉。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敢做就要敢当。
李鲤直笑，“他长这么大，还几乎没被人打过。”
“小孩子太调皮了，总是要揍一揍，好叫他老实一些的。”
“你呀！今天老祖宗估计是顾不上问你院子里的事，但明儿就说不好了，十弟跟前的丫鬟是哪个？”
“碧瑶。”
李鲤点头，“她原本是老祖宗房里的。”
“我不怕她告状。”
“怕是不用怕，只是老祖宗要是问起来，你态度好些，放乖一点，懂么？”
路湛点头，“我知道。”
“也不用担心，”李鲤说着又笑，“十弟会给你打圆场的，就说你们闹着玩好了。你能有多大力气，还能把他打出个好歹不成？”
果然，第二天吃过晚饭，老祖宗把路湛也留下了。
“湛湛，你瞧我这个孙子，是不是生得好极了？”
“老祖宗的心尖尖，自然是生得好极了。”路湛冲着谢灵昀甜甜一笑。
“人人都说我偏心，总归也有偏心的道理在。”
“哪有偏心？这样的好孩子，我见了也很喜欢呢。”
谢老太太微笑，“既是这样，以后可不许再欺负他了。”拍拍她手，“来，给我捶捶背。”
路湛便站到她背后，握了拳轻轻捶着。
“太轻，用些力。”
路湛手重了些。
“再用力些。”
又更用力。
这般捶了一炷香时间，谢老太太才道：“行了，你也歇歇吧。”
路湛手酸，但没敢揉，只好将袖子笼着手腕。
谢灵昀一脸正经神色，也没有向路湛多看几眼。
路湛回去后，又一五一十向李鲤汇报了老太太说的话。
李鲤叹道：“这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啊。你看，老祖宗明明是心疼孙子，但十弟不舍得你受罚，必定帮你说了些好话，但又不能说得太多，免得老祖宗觉着你带坏了她宝贝孙子。不过就叫你捶了一会儿背，这哪算是惩罚？算宠爱还差不多！”
路湛忙摆手，“你不是说，在谢家千万不要让老祖宗惦记着吗？”
李鲤轻轻点头，“是这么着啊。要么就让老祖宗很宠你很疼你，要么就不要让她注意到你。”
路湛懊恼，“我打他的时候没有多想，就想着要揍他一顿，不然难消我心头怒气。”
“你呀！别的不说，这忍气的功夫可得学学。我知道夫君说你天然趣致，不许我教你规矩，可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学一学的。”
“我知道。”路湛低着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嘛。你放心，我揍过他了，也算出气了，以后不会这么直接了。”
李鲤一笑，“你如此懂事，倒叫我怪不好意思了。快过年了，青梅她们做好了你新年要穿的新衣吗？”
“已经在做了。”
“嗯，要她们缺什么都去找如烟要。”如烟、如画是李鲤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李鲤提过当年她们几个还都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如今也都大了，都能独挡一面。
临近春节，谢府各处都忙忙碌碌。
路湛已经不记得下河湾村的春节是什么光景了，有时候想想外祖，想想路嘉月、路之章，真是恍如隔世——而这不过才过去了两个月不到。此时她十分理解那些被拐卖的孩子的心情，几年之后，她恐怕也不能记起他们长什么样了。
谢灵昀又来了几次，路湛恼他，几次都没见他。
小孩十分郁闷，去找谢灵昉，“五哥，你瞧，湛湛这个硬脾气！”
“她又怎么了？”谢灵昉头也不抬，正在看账本。
“她关了门，不肯见我。”谢灵昀没精打采。
“那你就敲门啊。”
“五哥！”
“怎么？把你哄老祖宗的劲儿拿一分出来哄她，我就不信这都哄不好她。”
“那也总得能见到她吧？”
“真是傻孩子！”谢灵昉放下账本，“你说，老祖宗找她，她不敢不开门的。”
谢灵昀很是怀疑，“她要知道我骗她，准又得揍我一顿。”
“她不会的。”谢灵昉叹气，“你试试看。我今天在家呢，她总不能还打你吧？”
谢灵昀又去了。
“湛湛，你开门。”
“你走。”
“湛湛，五哥说，你还不开门，我就骗你说，老祖宗找你。”
路湛开了门，“谢灵昀，你真是无赖。”
“都说了，你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你喊我陆离就好了。”
“十公子。”
“叫我陆离。”
“谢十公子。”
“叫我陆离。”
路湛叹气，“好吧，陆离。”
谢灵昀满意了，“湛湛！你每天在书房干什么呢？”
“在书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书写字。”
“要过年了，也不用天天看书写字吧？”
“不然我要做什么呢？”
“陪我——”
“陪你？”路湛盯着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谢灵昀看着她，“当你是我喜欢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