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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白思孟张大眼睛，嘴里叫着，手指仍在腰间不停地点点划划，“他——他顶不住了！我——我再来！”
“什么！”朱品声不由一喜，却还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真的！”白思孟又嚷了一声。
原来，就从他要枪的那一刹那起，他忽然感觉出对方的控制力已开始衰弱。他的最近一次反推，竟然堪堪制止住了炸弹的倒退。
这都不用拿眼睛看，完全是直觉。
哇！他头脑一热，喜上心头，惴惴然地心想，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他紧张得牙齿直打颤，抖颤的右手又加劲划了两下。
这时，顽固的飞行圈竟然有了明显回应——它止退为进。
尽管只前进了很少一点，只有几寸，却将这个转折清晰地反馈回来，回到了他的指头上，把它往后轻轻一推。
原来这不是什么直觉。手在那腰间划拉时，触觉真的还会反馈——把目标的动作变回腰间的触动感！
但也只这一下，然后就没反应了。
这——也许是虚诳，也许是错觉，也许确实什么也没有。但此时他却已深信，刚才那轻微的一下，他是真的感觉到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向他告知：他已经夺回了飞行圈操控的主动权。
天哪，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呀！他喜心翻倒，哆哆嗦嗦地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反复指挥圈子前进，都得到了明确的正面回应。
手指头上的这份如丝光滑、如水流畅的感觉呀，怎么这么叫人舒服！
他心气大好，乘胜追击。而老仙儿的指令不知怎的，忽然变得似有似无。
不过虽已转入守势，他仍在时不时地来个冲击，强力阻滞飞行圈的前进。这点仍能感觉到，就是内圈真的不时略有顿挫。
只不过与原来相比，这每次反击都显得相当迟钝。反应来不及，力度也明显衰弱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年老力衰，支持不住了？白思孟不由抬眼望向天空。
但答案当然不在蓝天，而是远在铜坞，在那刚刚从夜幕中苏醒的街道上。
原来，是太阳——一轮初升的朝日，刚好冲破了冬季的厚云，直射到高坡上大宅的门前，照得老仙儿眼前一片红彤彤的。
意念无界。阳光再强烈，也不会干扰他们这种信息传送。但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他们的身体乃至思维都会受到外界活动的影响。
在这多雾潮湿的海滨的冬季，太阳难得地露出笑脸，标志着新的一天开始活跃。
早行的人们走出了阴暗，万千门窗砰砰打开，野鸟鸣唱，街道喧嚣，刹那间都欢快起来。
太阳光一照，连迎春花也发出淡淡的幽香。这幽香钻到鼻孔里，你还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特别糟糕的是，随着阳光照亮窗帷，老仙儿的女儿——原贵妃张冰洁也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她慵懒地披散着长发走到外间一看，不见父亲，只有四天罡一个个垂头丧气，站不是，坐不是，眼睛熬得通红，却又不敢离开。
她三言两语问明是怎么回事，便到门口来找父亲。
“父亲！”
老国丈正被眼前陡然泛起的一片红光干扰，心智有些不集中，突闻人声，又是不能置之不理的声音，一下子就被从坐禅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慌忙睁开眼睛，示意地将中指向嘴唇正中一竖，表示要噤声。
但张贵妃哪里明白，还以为父亲是在悠闲地晒太阳，仍然笑道：
“父亲起得恁早！一大早就把众天罡们都叫到这里，怎不要他们回去？是他们又犯了什么过失了么？”
娇宝贝那是不能置之不理的，无论情况多么危迫！老国丈苦笑了一声，无奈收束起已经散乱的心神，说：
“我儿无须为他们求情。他等太过鲁莽，已平白掐断了我铜坞城的粮源，明日便有不知多少人家将要无米可炊了！”
他伸手往前一指。
张贵妃顺势望去，吃惊地看到，偌大海港波光粼粼，船只却寥寥无几，就像被大笤帚挥过的地面，干净得跟狗舔过似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原来——”
“他们竟敢乱烧民船！”老国丈愤怒地说。“朝廷那边不过来了三条破舰，他们就慌得跟火烧屁股似的，连夜去丢罐子。敌船没找到，就乱丢一气，吓得各船鸡飞狗跳，逃跑一空，他们几个跑回来竟说都不说一声，回来就倒头大睡！”
“真的么？嗨，这老樊是怎么管教他们的！真……噢，是了！那老樊人呢？刚才我出来没看见他……”
“老樊——老樊……唉……”老仙儿心中一阵酸楚，摇头道，“他昨晚——他昨晚……”
话刚说到这儿，猛一抬头，他便见天上那黑黑的东西已经快要接近邸宅。
两人意念相持时，炸弹的移动不过如人步行，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可老仙儿被女儿这一打岔，己方劲道消失。那炸弹没了阻力，对方又那般性急，于是立刻就如脱缰野马，狂奔起来。
一两千米的距离算个啥呢？小汽车的一分钟车程吧！
“啊呀！”老仙儿急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抬手制止，“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为父慢慢与你说知！现在来人要烧我的官邸了！”
说完，他已无法摄神入定，只好奋身而起，单腿一蹬，人已跃入空中，直飞上去。
张贵妃吓了一跳，急抬头看，只见老父亲大袖飘飘，风声飒飒，直入高天，不久就冲到离地百十丈高处，与一个黑黑的东西迎头撞上。
她惊叫一声，抬手捂住了嘴。却见高空中父亲突然一闪身，已经转到黑东西的侧面，一伸手便揽住它，伴随它一起飞回。
再几秒钟过去，肉眼可见，那物已经停止不动，就那样悬在空中。
仔细再看，父亲似乎在与它互相推搡，你往前一步，我顶住；我往前一步，你又顶住，互不相让。
那黑灰色的东西比父亲个子小，却像比父亲结实。父亲使劲推它，它只略退半尺；它一头撞向父亲，父亲却被顶得快要歪倒，显然处于不利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