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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外围的二宠勃然色变。
盖因这杀招未消，经不断延展，竟殃及到了它们这里，纵然只是余波，不复真正威能的一层，但它们仍旧难抵御。
左右探手足，不断使法劈开倒飞折断木，又闪展腾挪，抬移步伐连连往后撤退，这才勉强立住足。
即使如此，通体还是留下伤痕，现场更一片狼藉。
顾不得这些，二宠关切韶旭，嚷叫大声，准备穿梭前方漆黑无垠的虚空寻找他，鬼华却出声劝拦：
“太危险了。这虚空不稳定，还有时空乱流在涌动，贸然入内，可能要被放逐到遥远境地。”
这正是他忌惮的，故而迟迟不肯动身，但更多的是相信少旭能够安然无恙。
敖小龙则愤怒，认为鬼华这是在过河拆桥，其实龟小宝也这般质疑。
此刻，它们都现出了原形。
形体彪悍，完全不似平日那袖珍模样，通体流转危险气机，居然是不知不觉间提升到更高境地。
尤以胖头龟最为过。
将近化海，进境堪称神速，与敖小龙相比也就堪堪差了半步。
由敖小龙带头，鼻喘粗气，长须飘飘道：“这样的毁灭，躯体难以承受，识海都会动荡，不定昏死当场。”
“如若假想成真，即使无垢躯都要被虚空吞噬，那时就太晚了！”
说来，还是首次于外界目睹与感受这般攻势，这才担忧，考虑得太多。
胖头龟亦翁声附和：“是的。而且之前天魔徘徊，游历虚空，我很担心未能毁灭殆尽，还有逗留在那边。”
滚滚如远雷响鸣，气势格外的足。
有这一番话，即使鬼华都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嘱咐其余几人留在原地不要走动，自己则动身要涉险同往。
骤然有虚空开裂跟前。
展出一把剑。
那剑的锋芒不盛——至少相比从前而言不盛——但流转醉人的光华，那是染于剑体未滴落的水珠闪动的。
阳光下烁烨缤纷芒。
二宠霎时惊喜，“老大！”
变小身形就冲上去，少旭恰时从虚空裂隙中步出，衣衫焕然，根本不似打斗时破烂，唯独气息萎靡了几分。
先拍拍长袖，方笑迎前方：“抱歉。大战过后有些狼狈，便去梳洗了一番，没多等吧？”
二宠则趁其分说间归位，与少旭肩上左右耳处嚷声吵闹着，什么临近正午，大战过后身心疲惫云云。
无非是要吃饭。
少旭答应下，而后朝鬼华一行道：“事了，也该就此别过了。你真想要的话，等虚空消失后再进去找吧。”
含带相劝意味，却又没点破鬼华此行所求。
鬼华没有多说。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应，只点点头，默然相送少旭远去。
直至好久，方作了一叹：“希望下次，我们还会是朋友，而非此间那人般，曾经至交，之后沦为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
“老大老大，他想要的是什么？”路上，敖小龙问。
若非少旭点醒，它可能很久以后都会认为，今日只是单纯为了伸张人道而出手，从而忽略了鬼华真正目的。
慢行中，少旭回复：“无他，力量尔。”
不带沉吟，情绪不波。
“力量？”敖小龙疑惑。
胖头龟出声：“笨。也不想想老大有何机缘，才拥有如今的一身武艺，而那紫衣人又凭什么能抗衡这么久？”
敖小龙一愣。
是啊。
要知道那样的力量，即使燃烧了神魂都办不到，何况之后主场还不利，全程处于被压制状态。
毫不客气讲，若非少旭拥有至人手段，真可能要遭殃，再不济也会身负重伤，即使无垢躯也要疗养数日的程度。
少旭至今回忆细节，亦作唏嘘：“真是可惜了。”
不止一次的提及“可惜”两字，像痛惜空有力量却走向不为世容的邪路，又像在可惜其他。
敖小龙以为是前者，胖头龟则明白，少旭其实更多的是在感叹后面种可能，亦慨谓：“的确可惜。”
“不这么做，就得不了那样的力量；但真要那么做，得到力量的同时，又会失却心灵。”
“这无疑是种矛盾，而这种矛盾又是邪道之必然。”
闻说如此，敖小龙惊悚，通过联想，终于明白了许多，低声道：“你说，用杀戮换取力量。莫非……”
“莫非那人持有的宝物，是‘杀生祭坛’？！”
由不得它这般失态。
杀生祭坛，开天三宝最后一宝，是真正可以肯定的绝品道器之上宝物，即使不为苍天催动，依旧有无穷威能。
外表神秘，传说是黄泥筑就，又有说为青石修葺。
事迹寥寥，可就是那寥寥事迹让人敬畏同时又向往，渴望拥有。
而以杀戮取悦上苍换取伟力，正是其一则妙用。
胖头龟则骂：“当上苍是什么了，是魔头么？杀戮无辜换取力量？！真要这样，不当场谴雷罚就算好的了！”
敖小龙哑口。
韶旭这时讲：“用杀戮换取力量的，可不止杀生祭坛，而且杀生祭坛怎会接受这种规格的极品。且想想，与鬼道和墓碑相关，又能以杀戮换取力量……”
敖小龙登时锁定，从而惊呼：“七杀碑！”
它想起了。
乱古有狠人，出关过后面对纷乱大世，那混沌得不成模样的天下，当场举起屠刀，以血祭上苍，杀戮不知有几何。
尚云：“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如此清洗。
其人死后，天竟降墓碑厚葬，将这曾言镌刻了上去，至此立于十地之上，长对朗朗清明云，功过任由后人评。
“难怪……”敖小龙呢喃。
按理来说，这样似功德碑而又非功德碑的，也不该能以无辜生灵换取力量，但偏偏旧纪沾染了苦海气息。
被苦海腐化。
连那昔日的身影都短暂回归，沦为无神智的帮凶，这才有了如此邪魔的效用。
“那鬼华千里迢迢来，是要拿它做什么？”敖小龙问道。
目光一阵闪烁，就差没直说了。
少旭则应：“力量。”
开始这么说，如今仍这么说。
“就不怕——”
敖小龙出声警示，下一刻即被胖头龟打断：“你要知道，现在是朋友，但真要那么做了，那就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