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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走了，说是还有些事情要办，下午葬礼的陵园处再碰头。
季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淌过一道暖流。
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因为叶琳的死而从此一蹶不振，就这么消沉下去。
虽然自己知道并且时刻警醒着自己，但也不能保证会很快恢复过来，即便是心里已经无数次地想要淡忘，想要将悲伤压下，脑海里却总是浮出熟悉的音容笑貌。
程远不是能治百病的医生，他说的话是季诩从来不知道的，算是程远自身的内心独白，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慰季诩，让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为了过去，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叶琳。
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任务，以及为别人。
季诩听进去了，他站在门口的玻璃雨搭下，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双手抹了把脸，然后用力搓了搓。
轻出口气，转身进了会所。
……
“季先生。”
在前台等着的小美见他走进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您之前拜托我买的东西都放在您的房间里了。”
“谢谢，麻烦你了。”季诩点了点头，朝电梯走去。
他带来的行李不多，衣服也不过两件换洗的，可参加葬礼的话自然需要正式一些。
本是那种肃穆庄严的场合，穿一身洒脱的运动装肯定不合适，所以他才拜托了会所的大堂经理也就是那个叫小美的姑娘帮自己去买了身行头。
毕竟对风城虽说不陌生，但因为宅的缘故，还做不到对风城的门店熟门熟路，想要买一身得体的西装还是要找比较专业的人来帮忙。
走进自己的房间，季诩把门关好，一眼便看到房中桌上摆放的纸箱，里面是几个放衣服的那种手提袋，虽然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包装都颇为精致。
桌上还有自己的那张银行卡，季诩也不在意对方多刷，收起后就把纸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
一件保暖衬衣，一身黑色的西装，同样颜色的皮鞋，还有一条卡扣腰带。
先不论价格或是品牌，只是摸着很舒服就够了。
季诩洗了个澡，手上血气凝聚，掌中散发出淡淡的温度，在衣服上仔细地拂过。
他穿新衣服都有先洗再穿的习惯，此时的西装自然不能这么洗了，只能用气血当作低温度的熨斗来杀菌去味。
简单地处理后，他走到了窗边。
外面斜风细雨，像是牛毫的雨滴针线般地在窗上打落。
身上只围着白色的浴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却显得有些瘦弱。
“唉。”季诩低叹一声，目光看在雨中。
每当下雨的时候，最容易引发人心底的情绪。
他这般看着，看着窗外的雨如银线般坠落。
一旁的手机震动，季诩瞥了眼，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
季廉发来的微信，“怎么不给我回消息！”
季诩皱了皱眉，这家伙。
“太忙了，没空。”他回道。
“咦，有什么大案子了吗？我可是听说风城出了大事，有大人物都过去了。我擦，你不会就在那吧？”季廉的消息回的很快，后面还加了个‘震惊’的表情。
“我在这，怎么，要我给你向那些大人物要签名吗？”季诩撇了撇嘴，刚心里调侃几句，忽地眉头一皱，接着问道，“消息已经被封锁了，你怎么知道风城出事的？”
季诩看着季廉先前的‘正在输入中’消失，过了几分钟才回了过来。
“开玩笑，家里那位神通广大，打听点消息怎么了。”
这条回完，后面又加上了一句，“再说，我在京城也是有几分人脉的好不好。”
季诩点点头，他倒是忘了还有季书义这尊大神在了。
“小双不也是去了风城么，怎么样，见到了没有？”
“见是见到了。”季诩回道，不过想了想，又问了句，“那个叫张陆运的导演，死没死？”
这件事他倒是忘记问邹商了，那些落水的人自己当时在湖里没有看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说如果一个剧组的人都在镜明湖死了，那舆论可就不好控制了。
“活着啊，活蹦乱跳的。上几天还在网上diss镜明湖景区，说是地下泉水涌喷，他们剧组拍戏的时候全都落水，坏了好几架设备，要求赔偿呢。”
季诩看到后，心里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不管是落水后被暗流冲到别处才活下来也好，还是落水后那只蜃妖放过他们了也罢，只要人活着就行了。
总归是好几条鲜活的人命，不算小事。
“行了，没啥事就到这吧，我下午还有事儿。”季诩开始想终止聊天了。
“哎，我去，我还没说我的事儿呢。”
“你什么事？”季诩挑了挑眉，季廉这家伙找自己还有正事？要是重要的事季书义就能给他办了啊，找自己干嘛？
“帮我取件东西呗。”
“什么东西？”
“去魔都，我一个网友送我的，你给我捎过来。”
“你怎么不自己去？再说了，发快递不行吗？”
“家里不让我离开京城，还有，咱们这行的东西，能发快递吗？不保险啊。”
这点倒是好理解，殉道者的手伸在各行各业，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比如奇珍异宝或者灵丹妙药这种的，有特殊感应能力的殉道者发现后肯定会出手抢夺的，杀人夺宝尚且如此，更别说抢个快递了。
“你一个网友？逗我呢。”
“帮帮忙吧，很重要，回来请你。”
“行吧，到时候这边事完了我走一趟。”
“好咧，你到了我把见面的地址发你。”
季诩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一边。
虽说心结算是解开了，但马上回京城还是有些压抑。那个风云诡谲，暗流涌动的地方，实在不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等风城此间事情了了，去魔都这一趟就当是稍稍散下心了，想必邹商也会给自己放几天假的。
先是搬运了几遍气血，暗自锤炼一番，体内的血气好像发生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变化。
原先那片星空更加明亮，而朦胧的血色雾气也消失不见了，只不过明明是皎洁的星空下，却更添寂静的冷冽，领悟的杀戮意境，已经融入到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而那重塑的眉心神宫，磅礴的灵识愈加壮大，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渐渐凝实着。
季诩看向一旁桌上的外卖盒。
那是小美给自己买好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