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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那个躺在水晶棺里的女孩么？”我难掩心中措愕，忍不住脱口道。段清明睁大眼睛盯着女孩，直楞楞地，诧异得嘴巴几乎张成圆型。自称异史氏的蒲松龄虽然长识颇多，却也没想到那姑娘会自己走动，何况何所忆明明就说她已经死了。
由于我的惊讶反应有点大，两人打斗中稍微回神望了眼周围。玄素目光触及到女孩时，整个人猛然震颤了一下，一直平静如水的他仿佛遭到高压电击，瞬间僵直地愣在那里，空中的黑龙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红龙从天而下一个俯冲，正好撞在玄素的胸口，他的身体被掀离地面，狠狠甩向屋檐下的一根梁柱，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女孩。
何所忆露出胜利的微笑，双手拄着剑，道：“和尚，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你第一天就应该想到，违背天伦，擅习巫术，视生命如草芥，天意使然，终将会有这样的结局。”
玄素目露凶光，让人难以直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低吼道：“你们胆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就让你们所有生不如死！”
蒲松龄站起来，道：“玄素，你还没有醒悟么，看看你现在怒发冲冠的样子，早就说过‘形露必败’，今天你赢不了的。”
何所忆挑着眉毛，“呵呵”两声，揶揄道：“如果和尚能至始至终保持那副平静的心态，今天说不准还真能赢。”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忍不住想近距离看看那个女孩。还未靠近，玄素便怒斥道：“你要干什么？给我滚远点！”说着，倚着柱子艰难地站起来。气氛有点尴尬，他可能以为我要对女孩图谋不轨。
何所忆笑道：“龄哥，你果然火眼金睛，早就看透和尚的弱点所在，若不是用此招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这次要赢估计没那么容易。”她瞧了眼玄素，“没想到我会出此下策吧？一个简单的‘控御术’就轻松制服了你，我现在可以随意控制女孩的行为，而且我也知道养尸喜阴厌阳，万万碰不得阳光，哪怕接触一点点，也会即刻化为腐朽。现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这么大一太阳挂在天上，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太阳已经升起，湛蓝的天空令人心醉，房屋前廊投下厚厚的阴影，女孩站的位置正好位于阴影的边缘，只要稍微迈一小步，便完全地暴露在阳光里。
“哼哼——哈哈——”玄素狰狞地冷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一定能赢得了我么？”突然，他一抬手臂，一只黑影就从袖口里窜出，直接朝着何所忆飞去。她似乎早有防备，上身往后一仰，急忙侧转身，一把推出手中长剑，剑身瞬间刺透玄素左胸，牢牢地扎在背后的圆梁柱上。玄素的身体夸张地颤抖不止，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冷汗刷一下流下来，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呻吟。
蒲松龄缓缓站到玄素面前，完全没有半点喜悦，眼里却沁满泪水，哽咽道：“玄弟，你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做、佛经不读，却偏要走上一条不归路，这样做到底是何苦？佛家讲求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你待在寺庙这么久，难道就连半点佛法都不曾领悟么？”
玄素强忍着痛苦，冷笑道：“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呵呵……泥塑的菩萨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普渡众生？世上若真有悲天悯人的菩萨，真有救苦救难的本事，我何至于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张笃庆盯着玄素道:“你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多么苍白么，纵然你有千万理由，也不应该胡乱杀人，这些人本来就不该死。”
“呵呵……”玄素阴阳怪气地笑道，“不该死？敢问这世上谁该死，谁又不该死？根本没有，只有谁需不需要死。”
我一边听着他们的审问，一边观察那个女孩。谌凤莹神情木然地走过来，手里曳着一把地上捡来的大刀，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突然，她抡起大刀，就朝着玄素砍去。玄素被剑钉死在柱上，身体动弹不得，头一歪，刀口正好砍中右锁骨，顿时血流如注。蒲松龄紧忙抱开谌凤莹，道：“谌姑娘，冷静一点。”
谌凤莹踢腾着双腿，双鬓挂泪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何要杀死启远，他招你惹你了么？他招你惹你了么？”
鲜血从伤口迸溅出来，玄素满脸沾染得通红，血珠顺着下颌一滴滴流下来。他龇着牙，嘿嘿笑个不停，模样十分恐怖，仿佛这刀不是砍在自己身上。他吐了一口血沫，笑道：“你们都错了，我并没有杀他，是他自己选择了死，怪不得别人。想听听事情的经过么？我可以给你们说一个好故事。”
“你们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养尸补阴的确需要阳气，但是只限于活人的阳气，死人对我来说根本没用。说起那晚，事情倒也有些意外。本来大家饮酒赏月，惬意快活，我本无意弄出这桩事。但是，那天晚上正好尸体阳气将尽，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养尸术就会功亏一篑。你们或许会纳闷，这些多年自己为何会活得好好的，没有成为牺牲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因为我一直把你们当成真正的朋友，实在不忍心取你们性命。恰巧，那晚庙里留宿之人很少，只有万启远一直闷在屋里，剩下就只有你们几人。万般无奈之下，就决定选用万启远的阳气。当大家兴尽饭毕，各自回屋休息后，我就悄然施法，让尸体沿着地道进入万启远的房间。夜深人静，灯光朦胧，一个藏在深山古寺里读书的年轻人，孤寂难耐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位性感撩人的女子，你们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全部都是屁话，有他人在时每个人都假装正经，真正一个人时就任由心中的‘恶’肆意妄为。起初我深怕万启远秉性良善不肯上钩，本想施法稍加引诱，没想到那厮见到女人，眼珠子都恨不能掉下来。那时我才明白，他为何要在屋里挂上一幅美人图，原来也是一个外看规矩老实，实则贪恋美色的瘾君子。开始，他还拱手相敬，佯装腼腆，不敢直视，并且假模假样地询问对方姓谁名谁。接着，又假装无意动手动脚，发现对方没有一点生气的反应。终于按捺不住原始兽性，彻底爆发出来，一把抱住女子亲个没完，推到床上就宽衣解带。所以，一切都是万启远咎由自取，是他自己先动了色心，快感是需要代价的，而他的代价就是阳气。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尸体吸饱了阳气，就回到地下洞**。万启远****，身上无伤无毒，没人会知道真正死因，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就会逐渐淡忘这件事，如果没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