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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天骄 狂魔天骄传奇 第一章 心起魔生

作者:秋叶寒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8-01-16 00:30:5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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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峰隐隐,苍莽万里。中有一座峻拔的奇峰,高出万山之上。其势突兀,俯视千峰,气吞万里。只见峰峦叠翠,群岭纡回。山壑间颇多古桧,虬然苍劲;崖高陡峭,嵯岈横行,如与青天直接。

      只有一条险径,直上峰顶。半山瀑布,如天河直泻,喷流在谷底巨石之上,发出轰然声响。

      山中多珍禽异兽;随处可见瑞草瑶葩。烟霞茵蕴,雾霭沉沉,将整个山脉笼罩在一种极神秘的异彩之中。

      这座大山,却是东土大陆第一修真门派“无极门”所在____道家第七洞天罗浮山,号为“朱明耀真天”,位于博罗县境内。

      相传洞天福地,乃众仙所居。世间道士居此修炼,若得上仙指引,则可得道成仙。“洞天”之意,谓山中有洞室可以通达上天。东晋《道迹经》云:“五岳及名山皆有洞室。”所列十大山洞名与十大洞天一一对应。《真诰.稽神枢》又说:“洞虚内观,内有灵府,……清虚之东窗,林屋之隔沓,……真洞仙馆也”。

      道家所言的洞天福地,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三山五岳尽在其数。罗浮山既然号称第七洞天,山中景色,仙庐精舍,自是极尽精妙。

      无极门在此山立派已久,于乾元峰建上清宫,又有七院三十六殿,修真弟子达三五百人,作为当世修真第一大派,确是名下无虚。

      无极掌门人度厄真人,修为已达渡劫期初期,若能平安渡过,则进入大乘期,那就可以长生不老,肉身不灭。

      无极一派的修真境界共分为十一层,乃是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渡劫已是修真次高境界,但也是最为艰难、也最为危险。所谓“元婴好修,渡劫易灭”,世上修真者,能达渡劫期的已是少之又少,而能平安越过此境的,更是凤毛麟角。不知多少有道之士,在渡劫期功败垂成,以至形神俱灭。

      ……

      夜色飘渺,一只青色大鸟翩翩飞来。在峰顶略一盘旋,忽然落下,直入一间殿宇之中。

      大殿内烛火通明,当中一具竹塌,蒲团之上,一位白衣老者盘膝而坐。此人面色莹润,须发皆白,但肤色柔和,与中年之人无异。正闭目冥神,静寂入定。

      那只大鸟直入殿中,飞到竹塌之前,忽然化作一片丝帛,冉冉飘落。

      那老者睁开眼,右手立起,拇指与中指相扣,却是做了一个法诀。那片丝帛飘到他面前,浮在半空,平平展开,上面忽然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一个的字来。

      “禺稿之山,妖气茵蕴。噬魂妖幡,又现魔踪。”

      (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五百八十里,曰禺稿之山,多怪兽,多大蛇。”)

      那八个字闪了片刻,忽然消失,丝帛也飘落下来,轻轻落在竹塌之上。

      那老者沉吟片刻,说道:“僮子何在,击钟聚众。”

      殿外有两名道僮侍立,闻声答应了,便去殿角击钟。那口大铜钟高达丈余,重三千斤,名叫“玄鉴之钟”。以重槌相撞,登时发出咚咚的巨响,远远在山峰之间回荡。

      这个老者,自是无极掌门度厄真人了。那青鸟所化丝帛,乃是道门最高深的法术:“鸿雁传书。”当世能用此术者,不过廖廖数人而已。

      听到玄鉴钟鸣,无极门七院三十六殿弟子,情知有极其要紧的事情发生。虽在夜里,仍然慌忙起身,赶往度厄真人所在的太清殿。

      低阶弟子尽在殿外守候,虽有数百人,却丝毫不乱,鸦雀无声。只见六名一代弟子,鱼贯入内。

      这六人都是一色道装,年级最长的白发潇潇,年轻的看上去却只是弱冠,都是度厄真人亲传弟子,分管无极七院,在修真界大为有名,唤作无极七子。无极七院分别是炁天、南冥、无咎、洞玄、咸临、中正、含章,其中含章院为道姑所居,此时掌院之职却空着。

      此时进来的六人,名叫郑少阳,齐少冲,庞少泽,毕少巽,邓少风,辛少雷。还有一个道姑,其名谢明夷,只因犯了门规,被囚在绝顶否极崖上。

      六道见过师尊,盘膝坐下。度厄真人又以法诀,将“鸿雁传书”打开,让众弟子看了。

      六道无不凛然,郑少阳乃是首徒,道法修为居七子之首,须发花白,已有八十余岁,但看起来也不过六十岁,说道:“噬魂妖幡是妖界至高法器,为害非浅。数百年前,为修真高人所毁,没想到竟又再度重现魔域?妖孽不除,天下不得安宁。”

      度厄真人沉吟良久,叹道:“禺稿之山远在异域,离中原何止万里?本是化处之地,以致邪教群妖聚此渊薮。青城山天师道的玄悲真人,前往南方的“鹊山”采药,无意中得了消息,知道群妖重获噬魂幡、将要侵犯人界。如果不将群妖挡在域外,一旦噬魂幡为祸人间,那时千百万生灵,只怕将有灭顶之灾。”

      郑少阳动容道:“玄悲道人去了鹊山?志异之书说道:‘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穀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佩之不迷。’此为异域神山,山中多珍,不知玄悲道长前往此山,所为何事?”

      度厄真人叹道:“去年七省大饥,饿死甚众。玄悲道人发下大愿,往采祝余神草,可以食之不饥。如果当真如愿,此物可活千万之人。”

      郑少阳点了头,道:“不错,玄悲道人不愧是青城山天师道掌教,果然悲天悯人,令人好生敬佩。”

      度厄真人说道:“虽然如此,但妖幡即将入犯人界,当务之急,却是要将妖邪尽斩于域外,以免殃及众生。为师义无反顾,这就带你们前往禺稿之山,斩妖除魔。”

      六道眼前一亮,无不振奋,齐声道:“弟子愿追随师尊,除恶务尽,虽死无憾!”

      度厄真人微微一笑,说道:“很好,你们六人,为师十分满意。唉,只不过……”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不禁轻叹一声,皱了皱眉。

      辛少雷是第六弟子,年级最轻,也最得度厄真人喜爱,说道:“师父是不是想起了师妹?”

      度厄真人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孽徒,你们不许认她做师妹!我们此去,凶吉未知。本想留下你们其中一人,镇守否极崖……但妖势强大,只怕此去会有一场恶战……这样吧,少阳,你去见我那个不肖徒,就说我将这件要紧事交给他了。如果有何闪失,他想必也知道后果。”

      郑少阳心头一喜,知道师尊将如此重大之事,托付给“那个不肖徒”,其实是有意给他机会,让他悔过自新。当下答应了,匆匆出殿。

      太清殿外,数百修真弟子盘膝而坐。郑少阳向人群中看了一眼,问道:“卓师弟,在吗?”

      连问几声,忽有一人怯怯地道:“大师伯,卓师叔他……他没来……”郑少阳一怔,不由得头上冒汗,心道:“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无极门鸣钟聚众,居然敢不来?光凭这条,就可以逐出师门了。”这话当然是不能讲的,当下也不做声,匆匆离开大殿,前面是一道峡谷,只有数尺宽的狭径相连。下面乃是深涧,深达千仞。

      郑少阳快步从深涧之上走过,到了对面险峰,大袖一振,忽然一柄长剑飞起,横在半空。他略一抬脚,便纵身上去,手捏剑诀,立时御剑而行。夜色中见他衣袖飘飘,穿空破云而去,当真潇洒之极。

      原来太清殿至峡谷数里之内,已被度厄真人施了禁制,无论何人,也不能以法力御空。只有过了深涧,才能御剑飞行。

      茫茫夜色,郑少阳的身影自空而下,轻轻落在一处峰头。这是一片小峰,在群峰中毫不起眼。峰头一片空地,颇多杂草野花;后面倚岩有个石洞,洞口悬有八卦符箓。

      郑少阳轻咳一声,径直入洞。头顶符箓忽然金光一闪,但随即黯淡,却是对他毫无作用。

      洞里昏暗,一股酒气,直往外喷。郑少阳皱着眉头,一抬手间,祭起一颗夜明珠,将洞中照亮。

      却见洞里有张石床,上面颠倒睡着一人,年级不大,也穿道袍,但衣衫不整,头冲下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

      郑少阳叹了口气,捏个法诀,手指一弹,一股寒光射到那人屁股上,噗地炸开来,蓝光直闪。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左手如揽月,右手似垂鞭,摆开架式,叫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伤人?”

      郑少阳瞪了他一眼,喝道:“少晋,是我!”

      那人一呆,摇了摇头,又揉揉眼,惊道:“大师兄,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郑少阳叹道:“你不想留在无极门下了?鸣钟聚众,你没听见么?”那人吃了一惊,叫道:“真的?坏了,坏了,我没听到啊,我……我……”

      郑少阳向地上放着的空葫芦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又喝醉了?唉,修真之人,整天醉薰薰,成何体统?”

      那人神情黯然,说道:“大师兄,我知道我不对,可是……可是师父不要我了,小师妹也……”

      郑少阳向他注目片刻,忽然正色道:“无极弟子卓少晋听法旨:即日起,前往否极崖,看守本门孽徒,不得有误!”

      卓少晋呆了一呆,似乎没有听清楚,瞪着眼道:“你……你说什么?”

      郑少阳叹道:“师弟,这是师父给你的重任,也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重回师尊座下,就看你此次的表现了。”

      卓少晋这才知道没有听错,喜道:“谢谢师尊的信任,谢谢大师兄传话……”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忽变,道:“让我看守……看守否极崖?”

      郑少阳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要随师尊去禺稿之山除妖,这里的事,就托付给师弟你了。你身上的责任非轻啊,师弟,你要好自为之。”

      卓少晋怔怔点头,神情却有些茫然,也说不出是喜是悲,叹道:“否极崖,小师妹……”

      郑少阳看着他,正色道:“我们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师弟,这段时间内,你不要再喝酒了。”卓少晋点头道:“是,大师兄,你们多保重。”

      郑少阳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转身出洞,又祭起剑来,飞回乾元峰。又再落下,步行回到太清殿。

      度厄真人知道他事已办妥,当下点了点头,对六名弟子说道:“事不迟疑,布乾坤阵法,咱们这就前往禺稿之山。”

      郑少阳道:“弟子遵命。”

      度厄真人手一摆,大殿顶上忽然开了一洞,露出满天繁星。无极六子盘膝散坐四周,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度厄真人居于正中天枢位,郑少阳占天璇,齐少冲居天玑位,庞少泽守天权,毕少巽占玉衡、邓少风位于开阳、辛少雷守摇光。

      无极六子手掌相抵,真元流转,六体合为一体,通过斗柄,又汇入度厄身体。度厄真人双手向上,掌心遥遥相对;两手之间,一柄玉拂尘也凭虚而起。

      度厄本就法力广大,六子也都是无极精英,都是元婴之体,当世七大修真高手的功力合而为一,这股力道何等强大。

      峰顶之上,忽然一股异流急卷,跟着半空中也有一团七彩祥云,慢慢垂下,与下面这股旋流相接。突然电光闪烁,发出蓝色的光茫。

      半空七彩祥云之中,忽现一个圆形太极神符,不断旋转。跟着峰顶异流越转越急,慢慢汇成一个圆形球体。

      只听度厄真人念念有词,玉拂尘猛地一跳,忽然升空。绕了几绕,尘柄指向北面天空下的一个角落。

      度厄真人以极大法力,令玉拂尘指明禺稿之山的方位。一声断喝:“天地无极,乾坤阵法!众弟子,风云遁法,疾!”

      随着“疾”字,峰顶风云震动,那个太极神符越转越急,又发出剧烈的蓝色电光,映得夜空时明时暗。一道异流冲天而起,轰然一声,天地间又随即恢复平静。

      峰顶之上,太清殿内,空无一物,就似适才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但依北斗七星方位而坐的七大修真高人,却就此杳然无踪。

      否极崖位于罗浮山群峰之末,四面都是险峰深谷,嵯峨险峻。此处云翳飘渺,亘古少有人行。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鹰,也难以飞到峰顶。

      却有一个青年道士,御剑而行,穿过几层云雾,向峰顶悬崖飞去。忽然之间,那道士身形一晃,从剑身上跌了下去。

      幸好峰高路陡,他飞得离地面本就不高,蓬地一声,摔在山石丛中,除了弄一身灰尘,倒也没什么伤损。

      这个道士,就是无极门最不肖的弟子:卓少晋。他抓了抓头,爬起身来,伸手接住佩剑,背到身后。抬头望着峰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唉,看来当真要戒酒了,这样一个山峰,居然都飞不上去?”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大大喝了一口。这才迈开大步,步行上峰。

      越到峰顶,山风越大。卓少晋身子摇摇晃晃,就似要被大风吹走一般。只不过他一步一摇,仍是慢慢走上前去。

      否极崖上,只有很尖的一个峰头,下面有个深洞。卓少晋站在洞前,呆了半晌。

      洞口有两个斗大篆字,写着“心魔”。无极门历代受罚弟子,就被囚在这个洞中,消除心魔。洞门上高悬一块金色的令牌,名为无极令,是掌门人设下的禁制。若有人被囚在洞中,虽然不施镣铐,门不加锁,却也无法走脱。

      卓少晋向洞口注目片刻,眼角却渐渐湿了。他上前几步,轻轻地道:“小师妹,小师妹,是我……我来看你了。”

      过了片刻,却没什么声息。卓少晋一呆,奇道:“小师妹,你没事吧?”又进前几步,洞口虽有禁制,但他佩了灵符,无极令对他并无限制。

      却见洞内稀稀拉拉,铺着一些稻草。靠着石壁,有张石床,床上半靠半躺一人,却是一个女子,眼神茫然,怔怔地看着他。

      卓少晋不禁呆了,那个昔日美貌如花、天真可喜的小师妹,无极七子之一的谢明夷,竟然变成这个乱发蓬松、面目肮脏的邋遢妇人。

      卓少晋鼻子一酸,流下泪来,轻声道:“小师妹,是我,我是少晋。”

      谢明夷呆了半晌,颤声道:“你……你是七师哥,你怎么来了?不,不要,我会连累你的,快走,若让师父知道,那就糟啦!”

      卓少晋眼中含泪,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是师父让我来的。”谢明夷眼中流泪,道:“真的吗,师父真的这样说,他老人家真的这样说了?”

      卓少晋点了点头,说道:“师妹,你放心好了,从今天起,我就在这里陪你。”

      谢明夷脸上忽然浮起一种幸福的笑意,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有宝宝陪着我,就足够了。”一面说,一面伸手抚摸高高隆起的肚子。

      卓少晋见了,不由得心中一酸,低下头去。

      他自然知道,小师妹腹内的胎儿,是她和魔教少主的骨肉。自古正邪不两立,但堂堂名门正派无极门的女弟子,竟跟魔教少主有私,此事委实惊世骇俗,震动了修真界。度厄真人本想赐她一死,但众弟子苦苦哀求,这才将她囚到否极崖上。

      虽然度厄真人也曾想用灵符,将她腹中胎儿打下,以免将来为患;谁知含有魔灵血脉的胎儿,竟已有极强的灵力,与其母血脉相连,一损俱损;若是强行堕胎,只怕其母性命不保。无奈之下,只好待其子出世,再除掉这个含有魔教妖血的逆婴。

      谢明夷幽幽地道:“师父将我囚在此间,几有半年,从未有师兄来看过。这一次,怎么又让你来了,是不是师尊他……终于肯原谅我了?”

      卓少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师尊率六位师兄,远赴禺稿之山,斩妖除魔。不知何故,却派我来……来否极崖,和师妹做伴。”

      谢明夷看他一眼,道:“我已是废人,你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为什么不把你也带上,也多个帮手?”

      卓少晋叹道:“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记名弟子,无极七子当中,可没有我。”

      谢明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七师哥,我就是不明白,你的资质不比几个师哥差,为什么你要自暴自弃,以酒浇愁?如果不是你每日醉薰薰的,师父也不会骂你,从此不传你仙法妙诀。”

      卓少晋忽然苦笑,走开几步,看着天上月,注目半晌,又闭上眼,神情痛苦。他心里的怨怼,又怎么可能对明夷讲?

      他不禁闭上眼睛,往事又上心头:“那一年的那一天,你遇到了他,从此我就知道,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心了,于是只好以酒浇愁。

      “嗯,那是三月桃花烂漫时,你一袭青衫,裙裾飘飘。岳阳楼上,我和你好端端的谈得正开心,但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那个……那个家伙……哼,我们去岳阳捉妖,不料妖没捉到,小师妹的心,却被人捉了去。

      “那个年轻人,风流倜傥,又有一身惊人的法力。我就算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他轻而易举收服蛇妖,然后……从此,小师妹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她的眼神,唉,从未这样对我。

      “回山之后,小师妹对那个人害了相思。我心中痛楚难当,于是自暴自弃,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师尊骂我,并将我逐出上清宫,要不是大师兄他们求情,差点就被逐出师门。

      “忽然有一天,有个妖人擅闯无极门,口口声声说要见小师妹一面。刚好师尊闭关了,小师妹去见了他,就跟他走了。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我每天喝得烂醉,再不问无极门中之事。几个月后,却听几位师兄说,师父出关之后,怒闯魔宫,并重伤了魔教少主。若不是小师妹拚死拦住,当时一定就要了那厮的性命。

      “结果,小师妹是回来了,可是却被囚到否极崖上。听几位师兄说,她跟魔教少主……有了、有了私情。在她被送上崖去的那天,我挡在路上,见了她最后一面。但小师妹只说了一句:‘我不后悔’……

      “我呆呆地站在路上,看着小师妹被带走,我的心却从此碎了。只有不停地喝酒,整天喝得酩酊大醉,我的心才不会感到疼痛。只不过,就算是睡着了,我也会流泪,为了我,也为了可怜的小师妹……”

      其时月明,如纱月色,照在否极崖上。心魔洞口,卓少晋泪湿衣襟。谢明夷怔怔地看着他,奇道:“师兄,你怎么哭了?”

      卓少晋擦去眼泪,勉强一笑,说道:“小师妹,我没流泪,是风吹的……对了,你瞧,我给你带了一些衣服,还有吃的。”一面说,一面解下背上的包裹,慢慢打开,取出里面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腊肉、面精等吃食。

      谢明夷喜道:“谢谢你,七师兄,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疼我。这下好了,我有吃的,我的宝宝以后生下来,一定又白又胖。”

      卓少晋看着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

      此后卓少晋就在崖顶住了下来,还好除了心魔洞,一旁还有一个小洞,仅容一人,虽然窄了一点,但也可以稍稍遮风挡雨。

      自度厄真人率六徒远赴禺稿之山,转眼便是数月。想必魔道势大,一时不能尽灭,一直并无获胜消息传来。

      忽有一天晚上,却是月盈之夜,半空乌云低垂,黑沉沉地,就似一片黑色的幕布,重重压在大地之上。

      谢明夷忽觉肚痛,转眼间便满头大汗,大声叫了起来。卓少晋正在自己洞里喝酒,听得叫声,不知何事,慌忙跑将过来。

      谢明夷在石床上滚来滚去,呼痛不止。卓少晋惊道:“小师妹,你怎么了?”谢明夷捂着肚子,痛得泪水也流下来,颤声道:“师哥……我……大概是要生啦……”

      卓少晋一听,不觉慌了手脚。他自小进无极门当了道士,除了师妹,连女人都没见几个,又怎么懂得生孩子的事。

      谢明夷本是道姑,虽然无极门不戒婚娶,但道法玄妙,入门者穷一生心力,也未必能得大道,哪有心思去理会尘俗之事?因此山中道士道姑,极少有还俗成家的。世间生儿育女之事,自然知之不多。

      只不过谢明夷终是无极七子之一,道法高深,体格异于常人。一时心中慌乱,但片刻之后,却又强自宁定。低声道:“师哥,你去替我弄些热水来……然后,弄些干净衣服,然后……你就出去。”

      卓少晋本来没了主意,听到吩咐,当即答应了,手忙脚乱,烧来热水,找来衣服,放到谢明夷住的山洞,然后红着脸退了出去。

      谢明夷强咬牙关,默念“玉清诀”,疼痛稍减。心道:“天可怜见,让我的宝宝平安降生,无论什么罪孽,都让我一身承当。我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卓少晋在洞口搓手跺脚,着急上火,却是无能为力。每一刻都显得十分漫长,虽只过去小半个时辰,却像渡过几年一般。

      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声,响彻否极崖顶。

      ……

      卓少晋在洞口烧了一堆火,虽是春夏之交,但崖高风大,却也颇有几分寒意。

      谢明夷抱着婴儿,喜极泣下,说道:“嗯,多可爱,是个男孩,就像他……”

      卓少晋心中一沉,那个“他”,自然是说那个魔头了。

      谢明夷看着婴儿,静静地道:“当日一别,他就说过,如果是男孩,就取名叫小峰,如果是女孩,就让我随意取一个。没想到是个男孩,那就叫小峰吧。”

      卓少晋叹了口气,道:“好名字。不过,师父一旦回来,只怕要……要……”

      谢明夷心中一寒,惊道:“师父回来了?师父回来了?”

      卓少晋摇了摇头。

      谢明夷看了卓少晋一眼,忽然道:“师哥,我有一事相求。”说着,抱着婴儿跪倒在地。

      卓少晋大惊,惊伸手搀扶,忙道:“师妹,有话好说。”

      谢明夷眼中含泪,说道:“我知道,只要师父一回来,我的孩子就没命了。师哥,我求你,把我的小峰带走,远远地离开这里,随便送给人家,只求能活命……”

      卓少晋不禁呆了,他知道师尊严令看守谢明夷,就是为了等她产下孽子,立即扑杀。如果自己救走师妹的孩子,就如同背叛师父,其罪非轻。

      谢明夷看着卓少晋,泪流满面。

      卓少晋长叹一声,伸手扶起师妹,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带你的孩子走。”

      谢明夷深深望了卓少晋一眼,说道:“师哥,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惜的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补报于你。”

      卓少晋眼圈湿了,看着谢明夷。见她容颜憔悴,不由心内一酸。抱起婴儿,见他紧闭双目,啼哭不止,不禁叹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就要担惊受怕,这一生当中,不知还会受多少苦?”

      谢明夷忽然说道:“不,不会的。我会在这里虔心斋戒,修一分罗天大醮,保佑我的峰儿,无灾无病。老天若要降什么灾祸,就让我一人来承担,纵然魂飞魄散,永坠轮回,我也心中甘愿。”

      卓少晋心头一震,不由得呆了。

      ……

      数日之后,谢明夷担心师尊若是从禺稿之山回来,那时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当下催促卓少晋携婴儿下山。卓少晋只得答应。

      谢明夷抱着小峰亲了又亲,又将一块红绫轻轻裹住婴儿身子。虽然依依不舍,但为救幼子一命,却也只有忍痛泪别。

      卓少晋知道师尊度厄真人快要回转罗浮山了,不敢耽搁,用衣服厚厚地裹住婴儿,又捆在怀里,然后祭起仙剑,御剑飞行。转眼离开否极崖顶,穿云过雾,从屹立千仞的群峰上飞掠而过。

      否极崖越来直远,直到变成群峰中的小小黑影。

      只是天地之间,却似乎有一股怨气,在隐隐哭声中越积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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