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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做上海人 正文卷 第十五章 走上领导岗位(上)

作者:许事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8-01-28 16:50:5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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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二年元月二日,姬季远被任命为,“铅锡材料厂”的副厂长了。主管生产、技术、设备、质量和安全,这五个口。姬季远从车间里的,他的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里,搬到了大门旁的二楼,生产计划科办公室隔壁,刘春庄厂长的大办公室里。坐在了,刘春庄厂长的对面了。他的后面,靠着门旁的另一张办公桌上,坐着厂办的周秘书。

    走上了领导岗位,责任一下子重了那么多,姬季远越发地感到,自己应当,更加努力地工作了。

    他首先面临的,是工人的岗位的问题。一百六十九名职工的工厂,一下子增员到了五百多名了,哪里有岗位安排呀?每个岗位,几乎都是双重的工人。而铝型材的订单,品种和数量也越来越多了。铝棒的供应,也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铝棒一直是外加工,计划性的要求太强了,机动性就变得太小了。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即设立一个分厂,自己熔铸铝棒,以提高原材料供应的机动性,再上马一台,大规格的挤压机,以便满足,越来越多的铝型材客户的需求,同时又解决了,工人们的岗位的问题。

    姬季远的规划,在党支部扩大会议上,被一致地通过了。为什么是,党支部扩大会议呢?因为姬季远,尽管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了,冶金工业局的“优秀党员”了。可他还不是支部委员。但工厂大门里,凡是同生产有关的事情,都无法离开他。因此,从此以后,所有的党的支部委员会议,都改成了,党支部委员扩大会议了。扩大的,就是姬季远啊!但逢到要表决的时候,他可是不被,允许举手的,因为他没有表决权啊。

    以后的几个月中,姬季远踏遍了,周围的许许多多的近郊。终于在,SH铁路西站旁的“大场”镇上。找到了一块,大约有十五亩大小的空地。租金也谈好了,免租建设期为一年。支部委员扩大会议,很快就批准了,这个租赁方案,也很快就签署了租赁协议。

    接下来便是,挤压机同熔炼设备了,当然是,挤压机为先了,因为它制造周期较长嘛。

    当时,中国刚刚开始制造挤压机。国内制造挤压机,共有三家工厂,第一家是,“沈阳重型机器厂”,第二家是,“太原重型机器厂”,第三家是,“SX重型机器厂”。

    当时中国,才刚刚开始改革开放,而且改革开放的地点,仅仅局限在GD深圳。内地的情况,还是依然如故,所以这三家重型机器厂,制造的挤压机,都非常地不过关。仅仅是电磁阀这个问题,其故障率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一台挤压机,有一百二十八个电磁阀,如果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故障率的话,那你就甭想开机了。但怎么办呢?这么大的挤压机,自己又无法制造,只有先买回来,再想办法吧!

    机动车间的主任,是大集体编制中,被挑出来任命的。但他没有能力管好车间。党支部委员扩大会议进行了讨论。讨论来讨论去,决定把姜志坚调去,担任机动车间的主任。但姜志坚是第一挤压车间,脱产的副主任,他如果调走了,许步远主任,可是忙不过来呀!于是,又讨论决定,把程步云提拔为第一挤压车间的,脱产的副主任。姬季远把这些内容,一、一地记录在了,支委会的会议记录本上了。

    经过反复对比,姬季远决定,要购买“沈阳重型机器厂”,制造的挤压机了。但他要求看一看,“沈阳重型机器厂”所制造的,目前在使用的挤压机。“沈重”回答说,在TJ铝材厂,有一台一千六百吨的挤压机,但是要看的话,需要自己想办法去看。

    姬季远找了,“红光建筑五金厂”的,供应科的科长老戴。因为“红光厂”,是“铅材厂”的老客户了,关系一直很好。但它做大后,有许多对径大的铝型材,“铅材厂”做不了,于是他们就拿到,“TJ铝材厂”去做了。因此他们也成了,“TJ铝材厂”的客户了。客户要求看挤压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无可拒绝的事。于是这看挤压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老戴先一天去了TJ,姬季远同姜志坚,第二天,踏上了北去的火车。姬季远已经有十一年,没有乘过火车了,他发现火车,改变了很多,原来熙熙攘攘的车厢,现在已经井然有序了。

    他们在“TJ宾馆”,找到了老戴。老戴已经帮他们,订好了“TJ宾馆”的房间了,姬季远一问,一晚上十二元钱,他的脸色也变了。这回去报销,会引起多大的非议啊?他坚决要求老戴,退掉了房间。带着姜志坚,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一元五角一晚上,八个人一个房间,他们住了进去。当天夜里,姬季远生平第二次,请跳蚤吃了大餐。姜志坚苦笑地看着他,拉了拉,已经快变成黑色的白被子。姬季远只能,歉意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他们跟着老戴,一起参观了“TJ铝材厂”,考察了一千六百吨的挤压机。

    “故障率挺高的,但如果有一个机修工,有较高的水平,当然还要懂液压原理,还要多过滤过滤液压油,故障还是能减少的。”TJ铝材厂的陪同人员,这样地解释着。于是,姬季远便带着姜志坚,直接去了沈阳。在“沈重”,他们签下了,八百吨挤压机的订购合同。交货期为十二个月。

    接下来,是熔铸设备了。姬季远去了“有色合金厂”,看了熊大哥和黄志明小弟,也看了他们的熔铸设备。黄志明还按照,姬季远之前的嘱托,帮姬季远联系了“宝山窑炉队”。那一天,“宝山窑炉队”的邹阿七队长也来了,这就算挂上勾了,以后就直接联系了。黄志明又给姬季远介绍了一名,“有色合金厂”的熔炼的老师傅,当然是刚刚退休的。因此,熔铸车间要解决的问题,便都完成了。

    很快,厂房便造好了,炉子也砌好了,引锭设备也按装好了,大场便开工了。

    一九八二年,是工厂的安全生产的工作,又一次被提到了,更高的高度的一年。但是,老天似乎,在同冶金工业局在作对。一个工厂、一个工厂的重大的事故,轮番地轰炸着冶金工业局。使得冶金工业局的局长,天天如坐针毡。

    “铅材厂”主管安全工作的,是副厂长姬季远。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召去参加了,安全事故的现场会。这一年,姬季远出席了,各厂的安全事故的现场会,至少有十多次之多。

    有一次,姬季远去了上钢三厂,参加了死亡事故的现场会。

    上钢三厂的钢板车间,有一个老工人在使用着行车(车间里的吊车)。他从退火炉里,吊出了七吨中厚的钢板。钢板的温度,同退火炉是是一样的,也有九百多度的。他操纵着行车,手拿着行车上伸下来的,连着电线的控制盒,准备把钢板,送到车间的另一头,放在冷床上去冷却。但在中途的时候,前面有人走过,他停了一下行车。七吨重的钢板,由于惯性,前后荡了起来。不幸的是,在往后荡的时候,套钢板的钢丝绳的挂扣,从行车的钩子上脱了出来。七吨重的,九百多度高温的钢板,随即便,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竟然把那个老工人,完完全全地,砸在了钢板的下面了。

    姬季远到了的时候,现场早已清理完毕了,但地上有一滩,长约三、四十公分,宽约二、三十公分的,焦糊糊的黑色的痕迹,他们说,这就是那个老工人的尸体,所留下来的印痕。

    当他们拼命地,掀开了那七吨重的钢板的时候,被压的人,便只有地上的痕迹,那么大的一团焦炭了。

    上钢三厂的领导,解释事故的原因、处理,以及整改的方案,如:决不允许,工人在起吊的物件下,站立或者行走。行车的挂钩上,必须安装保护器,他放下了行车的挂钩,只见上面,已经装上了保护器了。

    冶金工业局的,一位主管安全的副局长,作了总结发言。他再一次强调了,对待安全事故、安全隐患的,四不放过的原则。即事故的原因没有查明,决不放过;群众没有受到教育,决不放过;事故的改进措施没有找到,决不放过;事故的改进措施没有落实,决不放过。

    这起安全事故,给了姬季远,很大的震撼。这工人,也实在是太蠢了。孟子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每个人都应当,保护好自己啊!谁说行车没有意外,这不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吗?从此以后,姬季远只要看到,有工人在行车下站着或走过,他都要立即走过去,把他叫过来,并反复地教育他,一定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坚持不辍,从不放过。

    仅仅过了两个月,“SH新沪钢铁厂”,又出大事了。冶金工业局,又在那里,组织召开了,重大安全事故的现场会了。

    姬季远到的时候,现场当然已经清除了。经介绍,事故的经过是这样的。“新沪钢铁厂”,是专业生产,钢的线材的工厂。下班了,但车间主任,急着要把堆物过道上的十吨重的线材,从这头吊到那一头。以便运进车间,让上中班的工人,作进一步的加工。但行车工下班了,因为这里的行车,是在高处的地方,有一个操纵房的,行车工是在,操纵房里进行操纵的。而且,是必须要持有操作证的。于是车间主任,便找来了一个工人,让那个工人上去开行车。那个工人说,他开是会开的,但是他,没有行车操作证,出了问题可不得了。但车间主任却说,管它有没有证,你就上去开吧,出了问题我负责。于是,那个工人就操纵着行车,吊起了那十吨线材,并向另一头开去。行车开到头了,那个工人,手忙脚乱地,还没来得及停住车,行车的轮子便已经,直接撞在了挡块上了,行车便急停了。但那十吨重的一坨线材,由于巨大的惯性,竟然撞向了,过道底部的一幢厂房的二楼。“嘭!”地一声巨响,二楼的墙,完全被撞塌了。墙里正好是女浴室,下班后的女工们,正在这里洗着澡。撞塌的墙面的砖块,劈头盖脸地向她们砸去。她们大叫着,往更衣室里逃去。这次事故,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但伤了有十几个人,有两个伤得还很重。因此,还是被列为了,重大的安全事故。

    还是那个,冶金局的主管安全的副局长,作了最后的总结。他讲话的时候,下面的人,有不少在窃窃私语,他便大喝一声:“安静!你们不要认为,我是在老生常谈,讲的总是那一套。但安全工作是长期的、反复的、不断的工作,就是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

    据说,那个车间主任,被送进了班房,成了冶金工业局的,抓安全生产的典型了。

    又只过了半个月,有色公司的,“第一铜管厂”,又出了大事。

    这事,本来是件小事,但由于医务人员太不专业,于是,便终于酿成了大祸。

    “第一铜管厂”的一个电工,在一个一米宽、一米深的水泥沟上作业。因为没有注意,脚下的木板向前滑了出去。人便摔在沟里了,后脑勺撞了一个大包。他去了医务室,医生说,要去医院进行检查,但工人的身上很脏,要求先洗个澡再去。无知的医生,竟然就同意了。工人洗完澡后,医生同他一起,坐了公交车,去了HK区中心医院。挂了号以后,坐在凳子上排号。但就在这个时候,工人便昏了过去,虽然进行了抢救,但终于,由于脑部出血过多,竟一命呜呼了。

    脑部受到重大撞击后,首先应当冷敷,以便让血管快速收缩,达到止血的目的。现在去洗热水澡,血管高度扩张了,一条人命,便这样地被断送了。现场会照常开了,医生也受到处罚了,但工人的命呢?却再也没有了。

    在冶金工业局的安全部门,不断地加大,管控的力度之后,安全事故的发生,终于得到了控制。

    全国“铝型材”的订货会,在ZQ召开了。“铅材厂”派姬季远去参加。当时,“铅材厂”做汽车型材,做得非常的多,也是做得最早的。去听听用户们的意见,回来按用户们的要求,组织好生产,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可见,中国已经开始,渐渐地、潜移默化地,从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过渡了。

    会议地点在ZQ南泉,住宿条件很好,当然是,不会再有跳蚤了,而且,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浴室,洗的是温泉水,

    全国的“铝型材厂”,已经上马不少家了。因此姬季远,只拿到了一些,SH和SH周边城市,客户的订单,他有些失望。但在订货会的最后的一天,有两家客户,联袂来到了姬季远的展台上,它们是“开封空分设备厂”,和“杭州制氧机厂”。它们需要的产品,是“铝封条”。

    “铝封条”,是一种精度极高的铝型材,它高度的公差,只允许±0.03毫米,是高精度铝型材,国家标准±0.3的十倍,扭拧度也高了二十倍。他们说,七九年前,熊震国在的时候,是一直给他们供货的,但熊震国走了之后,吴漠虹便,一直拒绝接他们的订单。他们到其他的工厂,做了快三年了,但质量很不好,一直用得很勉强。他们一致要求“铅材厂”,重新帮他们做这个产品。姬季远答应,一定帮他们想办法。

    会议结束后,有一天的活动安排,整队参观ZQ的名胜古迹。但姬季远没有去,他独自去了“白公馆”和“渣宰洞”。他想瞻仰一下,革命先烈们,曾经战斗过,并在此牺牲的地方。但他发现,这两个地方都很小,只有,有数的几间房子,根本没有像,“红岩”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大的规模。他没有买飞机票,还是乘着火车,回到了SH。

    姬季远回到工厂,看了那个,废弃的车间。他发现,打头机、冷拔机,都可以恢复使用。但十三辊矫直机,却是完全不能用了。姬季远打听到,无锡有个,叫“板桥”的地方。生产差不多的九辊矫直机。于是,他同程步云,便一早赶去了哪里。

    那里的九辊矫直机,正是他们所想要的,订了货,吃了饭,剩下的时间,便空余了。因为回程是,明天一早的火车,他们便自费去了,“鼋头渚”景点。

    他们站在,高高的“鼋头渚”上,望着那烟波浩渺的太湖,心胸不由得寛扩、激荡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一座楼台的门上,隽刻着一首,絶妙的“文徵明”写的,描写太湖的“七律”时,姬季远不由得诗兴大发了。他读着那首诗:

    岛屿纵横一镜中,湿银盘紫浸芙蓉。

    谁能胸储三万顷,我欲身游七十峰。

    天远洪涛翻日月,春寒泽国隐鱼龙。

    中流仿佛闻鸡犬,何处堪追范蠡踪。

    姬季远和了一首:

    太湖浩瀚跨三道,极目苍茫烟霭中。

    文仲恋栏饮自剑,陶朱舟放七十峰。

    天重雾满隐日月,浪翻水漫现鱼龙。

    耳旁惊闻暮鼓起,八九寒鸦劈面冲。

    写完,姬季远自嘲地一笑,心想:“你是什么人?配同‘文徵明’这样的文豪相和吗?”一旁的程步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两个人一起,步出了“鼋头渚”。

    一个月后,矫直机到厂了,姬季远去“第一铜棒厂”,开了第一个冷拔模。但拉出来后,发现扭拧度不达标。铜棒厂的师傅来修了模,并教了姬季远修模的方法。姬季远又自己,琢磨了矫直机的调整。于是,铝封条产品,便开始批量地交货了。“开封空分设备厂”,和“杭州制氧机厂”,可高兴坏了。

    一九八二年,全中国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学习“TQC”的运动。

    所谓的“TQC”,就是“全面质量管理”的英文的缩写。

    全面质量管理,是在RB,首先被全面使用的,一种质量管理的模式。它同欧美所推行的,“ISO9000”的质量体系,是同一种性质的,是殊途同归的,但方式,却是完全不同的。

    “TQC”的核心,有五个方面。

    第一,“TQC”强调,全面质量管理是一项,全员参加的管理,并不是像,传统的观念的那种认识,“质量是质量管理人员的事”。所以,质量同每一个员工,都有脱离不开的关系。因为,废品是制造出来的,而不是检验出来的。因此,从制造的第一道工序开始,质量便同制造者在一起了。

    第二,“TQC”强调,全面质量管理,是自下而上的质量管理,因此,工人们要成立“QC”小组,不时地提出“QC”项目,来给领导出谋划策,以提高产品的质量。这同“ISO9000”的质量体系,恰恰是相反的。“ISO9000”的质量体系,却是自上而下的,由管理者们制订制度,由工人们来执行的制度。

    第三,“TQC”强调,不好的产品,是生产出来的,而不是检验出来的,因此要防患于未然,而不是死后验尸。

    第四,“TQC”强调,“PDCA循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所谓的“PDCA”循环,也是英文的词头缩写,P就是设计,D就是执行,C就是检查,A就是处理。解决了这一个问题,提高了。再进行下一轮的“PDCA循环”。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设计、执行、检查、处理的循环,产品质量就会一步一步地提高了,并且无限制地,越来越高了。

    第五,就是要借助一些工具,如鱼刺图、直方图等等。

    姬季远去局里,参加了为期一周的培训。回来后,他在厂里当起了教员。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讲着课,并且领导着,全厂的“TQC”的运动。

    其实,“TQC”,是全球最好的,质量管理的模式。但是在中国,它却并不适用。那为什么?它在RB,却被推行得,如此地如火如荼呢?而在中国,就这样地,开展不下去呢?因为,中国人与RB人是不同的,中国人的风格,同RB人的风格,也是不同的。

    RB的“TQC”,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质量管理。它的“QC”小组,也是真实存在的,它的“QC”项目,也是真正解决问题的。而中国的“TQC”,则是浮在表面的,没有实质意义的。中国的“QC”小组,是应付领导的,它的“QC”项目,是编出来的,没有真实意义的。

    RB的“TQC”,它的“PDCA”循环,是滚起来的,一轮一轮地向上滚的,而中国的“PDCA”循环,是不动的,是不认真的。

    举一个例子,RB的一个公司的一个课,也就是中国的一个公司的一个科,课里有五个人,五个人里,有一个课长,其余的都是课员。当课员做错了较大的事情的时候,课长有时会大怒,猛抽着课员的耳光,那课员还会立正,并大声地叫:“哈伊!”“哈伊!”就同抗战片里的情节,完全是一样的。中国人行吗?“老子干错了,怎么啦,老子不干了,可以吗?”像RB人那样抽耳光,这个科的办公室,早就打光了。

    因此“TQC”在中国,尽管国家大力地推广,也确实实行了一段时间,但随后便暴露出了,种种的弊端。于是便渐渐地消亡了。多年后,中国又开始推行,“ISO9000”的质量体系了。

    有一天,厂里发生了一件,轰动了全厂的事情。一个姓顾的女工,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在食堂里,当场抢走了,劳资科长冯均成,刚刚买下的菜和饭,在一旁的桌子上,大口地吃了起来。这可是,从旧社会建厂,到新社会管厂,一直到现在,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全厂都在传播着这件事,以致于,在每条过道,每个车间,工人们都在窃窃地私语着。

    事情发生的根源,其实是很简单的。姓顾的女工,那天迟到了,而且,超过了十五分钟。其它的工人,如果迟到了,他们会贴着墙,向大门里一钻,门卫也不会,叫住他们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那个姓顾的女工,人却非常地老实。她老老实实地,走到了门卫室前,填写了迟到证。于是,在发工资的时候,劳资科长冯均成,便根据,一次迟到超过十五分钟,要扣罚两块钱奖金的规定,在工资中,扣去了她的,两块钱的奖金。

    这下,姓顾的女工大怒了,老实人的大怒,是非常可怕的。于是,便在食堂里,抢走了冯均成的饭。她的理论是很简单:“你不给我吃饭,我就抢你的饭吃。”

    这下,可把新组建的党支部委员会,逼上了悬崖顶上了。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如果不处理,这个厂里,还有领导吗?如果要处理,那谁去处理呢?她不定就给,处理她的那个人,玩命了。

    当天下班,党支部召开了,紧急的支委扩大会议,在支委扩大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必须要处理,这样才能以儆效尤。但谁去处理呢?大家一致,公推了姬季远。

    第二天一上班,姬季远到了档案室里,调看了,那个姓顾的女工的档案。因为改制为大集体了。局的档案部门,是不接受,大集体编制的档案的保管工作的。因此现在,大集体编制的人员的档案,都是在厂里,新成立的档案室里了。

    看了档案以后,姬季远感到非常地奇怪。那个姓顾的女工,是在大丰农场结了婚的,也是在大丰农场离了婚的。她是带着三个小孩,回到SH来的。姬季远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工,为何要出此下策了。两块钱,对于一般的工人,也许不会承受不起,可对于这样的一个,四口人的家庭来说,这意味着,是三天,也许是四天的揭不开锅啊?但姬季远奇怪的是,那个地方,为什么没有开展,计划生育的工作啊?她的三个孩子,可都是有户口啊?

    下午,姬季远找来了那个姓顾的女工。等她在姬季远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之后。姬季远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并在她的对面,也坐下了身去。

    “吾一直以为,侬是一个,非常伟大额母亲。”姬季远开言了。

    那个姓顾的女工,原来是准备大闹一场的。但现在听到,冒出了这么的一席话,她惊得,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

    “侬看,侬额丈夫,抛弃勒侬,也抛弃勒,你们共同生育额三个小人。但是,侬并没有,抛弃侬额小人啊,侬统统拿伊拉,带到了SH来了。并且含辛茹苦地,养育勒伊拉。侬看,人家夫妻两嘎头(两个人),养了一个小人,还叫苦连天唻!一天到夜争吵,侬领得多,伊领得少,但侬呐,一嘎头,领勒三个小人,每天要拨伊拉吃,拨伊拉穿,侬赚格,四十一元洋钿,要分四个人用啊?格日脚(日子)哪能过啊!侬已经苦到了极点了。但是,侬想过要送脱一个伐,侬想过要惯(扔)脱一个伐,侬从来也没有想过。侬只是想,再艰苦,再困难,侬也要拿伊拉抚养成人,侬依靠侬额,无比坚强额信念,活勒,养育勒,侬额三个小人。侬格额母亲勿伟大,还有啥额母亲,比侬再伟大额呐?”姬季远,语重心长地说。

    那个姓顾的女工,低下了头。她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了她的腿上了。

    “但是。”姬季远又说道:“昨日额事体,侬做得勿大好,有损于侬额人格勒。侬做了那么多额,伟大额事体。但侬哪能可以,做“抢饭吃”,格种拨人家,看勿起额事体呐?侬格是,羞辱勒侬自己啊?”

    那个姓顾的女工,抬起头来,看着姬季远问:“格吾现在,应该哪能办呐?”

    “侬应当让大家晓得,格次事体,侬做错勒,侬其实,勿是格种人,大家就会得原谅侬额,伊拉还是会认为,侬还是一位,伟大额母亲额。”姬季远回答说。

    “吾晓得勒。”那个姓顾的女工,站起了身来,便向门口走去。

    “第二天上午,食堂门口的报栏里,贴上了一张,用毛笔字写的检讨书。检讨书上承认,她抢饭吃是错误的,她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错误的事情了,请求厂领导,给予原谅,……等等。”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第一天,凶巴巴地在食堂里抢饭吃,第二天却诚诚恳恳地,主动承认了错误。只有厂部周秘书,亲眼目睹了这次谈话的全过程。当有人问他时,他就会说:“格种水平,做思想工作,做得人家口服心服,勿得了啊?比支部书记,还要支部书记啊。”他当然是,对姬季远进行了褒扬,但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却为姬季远,种下了极大的祸根。

    一九八三年初,国家颁布了,全民达到,初中文化程度的要求。于是,各家工厂,都纷纷办起了厂校。“铅材厂”,也请了两位中学老师,一位教语文,一位教数学。当然,历史和地理,他们是带着教的,但政治,他们却都说,实在无能为力。江名申书记,只得又打出了王牌,让姬季远去上政治课了。

    这可难为姬季远了。他不是,没有东西可讲,但讲什么呢?讲“资本论”?讲“马克思主义哲学”吧,有人听得懂吗?讲“共产主义理想”吧?又有谁会听呢?姬季远决定,讲“中国社会发展史。”

    于是,他便从尧、舜、禹讲起。成汤伐夏,周文王完稿“八卦”,姜子牙定鼎中原。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然后便,历朝历代地,往下讲着。他也不备课,只是每堂课都有一个提纲。他其实,每堂课都是在讲着故事。这对于那些,没有听过什么课,没有看过什么书的工人们来说,确实是非常引人入胜。因此,一周两节政治课,教室里都是,鸦雀无声的,课堂纪律,任何课都好。经常是,下课铃响了,学生们还在要求:“再讲一会吧?再讲一会吧?”政治课成了,学生们的享受了。才讲到宋朝,学期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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