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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香火街附近，寻找服务员口中的古董店。站在香火街的街口，看不到纸人张的店铺，李炳光有些安心。尽管如此，他内心多少还是有种被纸人张监视的感觉，尤其想到了他摆在客厅里的纸人，阴森的眼神，无时无刻浮现在脑海里。
他们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家古董店。时候早，大概人家还没开门，可是招牌上，并没看到有古董店的招牌，连当铺字眼也看不到一个。
在小县城开古董店，说白了，就是赔钱。另一种说法是，老板有了特定的销售渠道，人家的货，并不是卖给本地人。李炳光想起以前在物业公司上班，楼下卖茶叶的店铺，几乎每天门可罗雀。但是，茶叶店老板看上去，比谁都淡定，根本不愁没有生意。
后来，李炳光才知道，那老板背后有其他渠道，销售给大客户，开个店面，不过是摆摆样子，或者接待一些朋友罢了。主要销售工作，并不是依靠店面。想必那家古董店，走得也是类似的套路。
“要不到里面去问问。”李炳光指了指香火街。老朴先是一笑，他知道李炳光的意思，到里面找纸人张问问，他可能知道古董店的确切位置。他们八点钟出的门，已经快九点了。“纸人张那嘴，收不住秘密，”老朴说，“你去问他，用不着多久，大街小巷就都知道我们去打猎回来了。”
他们只好又重新找，这次不再局限于这一块地方，他们走得更远一些。终于，他们在经过一条小巷时，在巷口边上，李炳光看到了招牌。“地道古玩”，四个字不大，跟其他的招牌比起来，显然要小得多，而且并不显眼。“地道古玩？名字倒是很奇怪。”李炳光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朴说着，走进箱子里面。
巷子很小，仅容一辆电动三轮车进入，李炳光想起他租住的地方，下雨的时候，连地面都不会湿，因为巷子太窄，头顶上的阳台什么的，都把雨水挡住了，想必这里也是如此。
虽然是老旧的民房，古董店的门面还是装修得很用心。门在中间，两旁用的是玻璃展示窗，玻璃很干净，看样子是每天都有做清洁。展示窗里，放着不少样子货，李炳光不知道那时次货还是真品，每个商品旁，放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商品的信息，还有一些故事，再者是价格。
李炳光大概看了一遍，大都是清朝和明朝居多，卖的价格贵得离谱。对于里面摆的古董，李炳光自然是欣赏不来，即便某天自己有了钱，还不如买辆汽车实在。李炳光看着古董，不由得想起吴总，那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好的就是这一口。可他的东西来源，都不是正经渠道购买。
进入商店，门上挂的铃铛响了，告知店主，有人进门。店里面以木制的装饰为主，用流行的话说，就是中国风，古香古色。有几个大件物品，摆在玻璃制成的柜子里，另外有两排货架，上面放着一些摆件，从几百到上千不等，货架上挂有牌子，标注为仿制品。
货架上的东西，明显是卖给一些伪爱好者，这些人多半是经济有限，买不起真家伙，可是又想为屋子添置一些气氛。旁边有一个玻璃柜台，里面放了首饰和链子，还有一些民族特色的挂链。
李炳光看着，有一些还是挺有意思的。比如有一个叫龙牙坠，是一颗很大的牙齿，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龙牙齿的形状，还做过旧化，李炳光打心里喜欢这个。、
“没人？”他们进来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有人吗？”李炳光朝屋里喊道。没多久，一个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她先大量着李炳光，之后看向老朴，再接着，目光有回到李炳光身上。李炳光看着她，只见她没有要回避眼光的意思。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客人，是有点不礼貌。
另一个小英？李炳光想起，第一次看到小英，也是有种这样的气势。“请问两位，有看中哪一样了。”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似乎她刚才正进行着一件有趣的事情，被李炳光的打断了。“看中倒还没有。”李炳光故意要逗她。
“那你看中再叫我，我很忙的。”说着，她正要离开。“今时今日这种态度，不行啊。”不知道是不是老朴在场的缘故，李炳光变得大胆起来。“我的态度怎么了？我的店，我不想卖就不卖。”女孩子提高音量。“自己做老板就是可以乱来，”李炳光似笑非笑，“什么话都能说。”
“我讲话就是这样，你不买东西，就别把人叫唤出来，”女孩子要上火了。李炳光回过头看着老朴，发现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来浪费时间了，买不起就别进来。”女孩子说着走回到屋后。“她今天的早餐是吃到炸药了？”李炳光看着老朴说。
“你现在过完嘴瘾了？”老朴看着李炳光说，“我们还要卖东西呐，你把她气走，我们要卖给谁。”这个问题李炳光倒是没有想过。“有人吗？”李炳光又朝屋里喊了一次。这次，从屋后面出来的，是一个老人。李炳光本来想叫他老家伙，但一看这人目光锐利，炯炯有神，不像一般外面看到的猥琐眼，李炳光收住脸上的笑容。
“哎呀，我这个孙女啊，是这样了，两位多多包涵。”尽管是带有歉意，但从语言上，李炳光听不出什么感情。“我这朋友也是嘴碎，看到美女喜欢多掰几句。”老朴说道。老人冷笑一声，之后看了一眼李炳光。“不知两位到小店里，有何事呢？”
“我们有个黑货，出不了手，不知你们敢不敢收黑货。”老朴问。黑货，这些都是行话，李炳光记得在库房发现干尸那会，老朴也有把那些东西称为黑货。“噢。”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敢问是哪的？”“地下来的。”老朴说。“呵，陪葬？”老人问。“陪葬，走影身上下来的。”老朴说。“好，黑货不问来历。”老人立即制止。
老朴拿出手机，打开照片，放到他面前。今早出门的时候，老朴曾让李炳光，用他的手机拍几张照片。老人拿起手机端详，嘴里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他头上的头发稀少，且呈银白色。按辈份来讲，老朴估计要叫他一声大哥。老人的额头上，有一颗颗暗色的斑点，脸上也有，不知道是不是叫做老年斑的东西。
他比李炳光还高一些，但不像其他老人驼着背，直挺挺的，很有精神。光是外表的气质分，就足以给他十分。“东西是不错，不过，行规归行规，”老人把手机给回老朴，“没有实物，不估价，而且本人不做比价。”这回到老朴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把实物拿出来以后，一旦要求他报价，就一定要卖给他，主要是避免老朴拿到另外一家做价格参考。
“这个也太蛮了点。”老朴一贯对这种强硬的做法，就颇有微辞。“我诚信经营，你可以先到其他店，让他们看看，我的价绝对会比他们公道得多。”老人不像是在说笑。老朴示意李炳光拿出黄玉，老人立即拿出一块软布，摊开放在玻璃柜台上。
黄玉放到布上，冰凉的感觉立即消失。老人戴起一双布手套，抓起黄玉，把一旁的放大镜移过来，慢慢的看着。这段时间，李炳光走到货架前，看着上面的商品，上面有杯子，有水壶，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他还是想这那一条龙牙坠的链子。可上面三千多的价格，让李炳光望而却步。要是黄玉能卖个好价钱，他可能会让老朴从里面扣一些，买下那条龙牙坠。
他用手机拍了两张货架上的照片，打算发个朋友圈。他没把价格拍上去，以免被人误会说炫耀，他真的没本事买得起这些东西，尽管它们只是仿制品。李炳光不得不感叹，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不对啊！”老人自言自语的说。李炳光走回到玻璃柜台前。“怎么了？”李炳光问。老人看了一眼李炳光没有回答，又继续沉浸在黄玉上。没多久，只见老人放下黄玉，快步走进屋后。
“怎么了？爷爷？”里面响起刚才女孩子的声音。“我那本没有封皮的书，你放去哪了？”老人问。“在那。”女孩子说。再次出来的时候，老人手上多了一本书。书看起来不像书，更像是笔记本，打开以后，李炳光才发现，那是他自己制作的书籍，上面记录的，大概就是他本人多年来的笔记，只不过变成了打印字体。
老朴和李炳光对视一眼，只见他点点头，似乎这块玉，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老人一边翻阅笔记，一边对比玉石。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这时，女孩子从后面，好奇地探出头。李炳光朝她笑了笑，只见女孩子一脸嫌弃，走了出来，站在他爷爷旁边。
几分钟后，只见老人又重新翻到刚才的页面，李炳光知道，他为了慎重，又重新对比了一次。李炳光还看见书上几个字“黄河滴玉”。
“嘿，你们这个链子打折吗？”李炳光小声的问女孩子。女孩子翻了白眼看他，没有回答。“说真的，这个龙牙坠，我挺喜欢的。”李炳光继续说。“不打折，不卖给你。”女孩子没看他一眼。“有生意也不做。”李炳光说。“尤其是你的生意。”女孩子说。
李炳光只好低着头，偷笑起来。女孩子越是这样，他越喜欢逗她。忽然，老人合上书本。李炳光停止笑容，直起身来。老朴和李炳光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待老人先开口。如他所说，即便他给的价格比其他店铺都要高，他们相信，还是有还价的余地。
“我恐怕，这块玉我倾尽家产也买不起。”老人声音沙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