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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马也没有车夫却依然缓慢而平稳地行驶着的巨型马车车厢里，宋承嗣早已没了先前挑衅叶青衫时那副淫猥得意的模样。不论心里有多么回味先前搂着鱼盼盼娇躯的美妙滋味，多么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她压在身下恣意玩弄，此时此刻，他的坐姿都无比端正，态度也十分恭顺谦卑，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因为他的对面，是欺天灵狐安史子良。
“说来听听，你是如何发现许之寒真正看中的是宋承宗而不是你？”一直闭着双眼的安史子良突然抽了抽鼻子开口问道。尽管他问的随意，可宋承嗣听在耳里却是如遭雷击。自己与安史子良见面才不过个把时辰，这只老狐狸是怎么看出来的？
“能打人的人通常也能挨打。”安史子良仿佛知道宋承嗣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闷声冷笑道，“骗人也差不多。越是擅长骗人的人，越是不容易被骗。凭你那点道行，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装下去了。否则项州也没有你小子容身之处。”
“前辈恕罪！”秘密被人点破的宋承嗣连忙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安史子良的脚下恳求道，“不敢欺瞒前辈，坦白说，晚辈其实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来项州的路上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只是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就敢冒然甩掉许之寒派去监视你的三个高手？又在明知我们与许之寒的关系之后还敢来见老夫？”安史子良坐起身子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宋承嗣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算是胆大包天？还是直觉过人？”
“侥幸而已”宋承嗣冷汗涟涟颤声回道。自己之所以会在煞费苦心地甩掉骊循三人后又冒险前来见安史子良，说到底也只是在赌，赌梁素雪安史子良这些人的心中仍旧还保留着高手的傲气，不屑于用他宋承嗣的脑袋去讨好许之寒；同时也是在赌许之寒与齐剑丘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同为青风七魄而亲密无间，否则许之寒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派自己这个弃子代表松原宋家前来与实质上已经被齐剑丘的六龙会暗中掌控的铁旗盟结盟。许之寒的可怕宋承嗣再清楚不过，除了齐剑丘和六龙会，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寻求谁的庇护。
宋承嗣本来也想过求助于天玄四座。毕竟当年松涛剑客宋溪文曾与长孙无咎等人有过联手之谊。可玄字帖的发出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自从许之寒与梁素雪用简心阁大半精锐为代价去探雨楼的底后，满江湖的人都知道松原宋家已经在他宋承嗣的带领下成了许之寒的走狗。已摆明车马要与天下英雄“共击青风”的天玄四座绝不会介意用他宋承嗣的人头来祭旗。他又怎么能自投罗网？
“侥幸？”安史子良显然对宋承嗣的回答不太满意，“这个理由用的好。运气这种东西确实没办法解释，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拿运气当借口好像都能说得通。”
“其实——其实是——是因为晚辈偶然在骊循身上嗅到了些不属于他的香气……”宋承嗣面红耳赤地小声说道，“前辈应该听人说过晚辈的一些事情，所以晚辈对——对女子的脂粉香气还算——还算了解……五日前，晚辈恰好在骊循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脂粉香气，与晚辈数月前刚刚买回府中的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身上一模一样……”
“这个本该待在宋家的丫鬟居然来了项州见了骊循，两人的关系还很亲密，而你这个做主人的偏偏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许之寒那头出了问题？难道就不能是因为骊循和那个丫鬟有私情怕被人知道？”
“回前辈的话，那个丫鬟晚辈已经——已经——晚辈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武功！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丫鬟，就算与晚辈同时出发，而晚辈又在官塘铺耽搁了几日，她也不可能在半路追上晚辈一行！更不可能与骊循见面并有过亲密接触后还不被晚辈发现！前辈可能不知道，骊循三人这一路上几乎就没有让晚辈离开过他们的视线，反过来说，他们也同样没有机会瞒住晚辈与他人见面，除非他们三个彼此掩护！一个丫鬟不可能让他们三人如此，除非这个丫鬟是许之寒所遣！”
“那么你又是如何甩掉他们三个灵犀的？”似乎对宋承嗣的解释感到满意，安史子良颔首笑了笑又道，“你一个知弦想要甩掉三个灵犀，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
“嘿——”一提到这件事，宋承嗣就不免有些得意，“既然他们三个在监视晚辈的同时还有工夫彼此掩护找乐子，晚辈岂能不明白他们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尽忠职守？所以晚辈便找机会请了几个歌姬，又拿出‘销魂饮’这等千金难求的春药且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服用了小半瓶……”
“嗯，销魂饮效力惊人，只需一滴足可让寻常人欲火蒸腾神智迷失，半瓶入腹，便是内家高手也要连御数女方得清醒。也不怪他们会大意。想来他们不会知道销魂饮与寻常春药不同，乃是有解药的。”安史子良哈哈大笑，作为一位曾经的风月班头花丛老手，他哪里还会不清楚宋承嗣用来摆脱三位灵犀高手监视的小聪明？
“也罢，算你过关了。”大笑之后，安史子良抬脚踢了踢仍旧跪伏在地的宋承嗣肩头欣然道，“虽只是几分运气加上些小聪明，也足见你机变过人，倒算是个可堪一用的人才，就留下吧。”
“多谢前辈——哦，是多谢帮主！”宋承嗣闻言大喜，安史子良比起齐剑丘虽似乎稍逊一筹，可毕竟也是座强大无比的靠山，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帮主？”安史子良摆手笑道，“六龙会可不兴什么帮主。”
“那就是老龙头！”宋承嗣连忙改口，“六龙会里五条龙，您是当之无愧的老龙头！”
“老龙头？”安史子良倒是头一回听见这种称呼，新鲜之余，也就懒得再计较宋承嗣如何称呼自己，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随即便靠回椅背闭上双眼在马车的轻微摇晃中假寐起来。
马车已经出城，自然有些颠簸。这样的摇晃可以让想要疲倦的人入睡，也能让已在昏睡中的人苏醒。
鱼盼盼已经醒了。却仍然闭着双眼。不是为了伪装自己仍在昏迷，而是不愿看到宋承嗣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可一脸淫笑的宋承嗣却一边小声念叨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边胆大包天地想要凑上前来。安史子良的接纳让他心头悬着的大石彻底落了下来，危机既去，色心便起，眼见闭眼假寐的安史子良似乎并不愿理会这边，宋承嗣也不再顾忌什么。就算不敢当着欺天灵狐的面真刀真枪的强要了鱼盼盼，可动嘴动手地占些便宜也不错。
鱼盼盼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安史子良所下的禁制还在，宋承嗣在他吐出第一个脏字前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可是欺天灵狐安史子良的禁制岂是易与？鱼盼盼已经使尽了手段也还是无能为力，只好努力的向后不断蜷缩身子，想要徒劳地保持与宋承嗣的距离。尽管她清楚安史子良还在，宋承嗣不可能太放肆。可哪怕只是被宋承嗣碰到，对鱼盼盼来说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和耻辱，她甚至已经下定决心，不论今日宋承嗣碰到自己身子的哪个部分，她都会亲手将那里连皮带肉剜个干净！
“我说过，你迟早会成为我宋承嗣的女人，我会让你好好尝尝做女人的真正滋味，欲仙欲死的滋味——”眼看着安史子良似乎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宋承嗣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眼看着鱼盼盼那一副面红耳赤羞愤难当的样子，宋承嗣只觉得眼前的尤物越发的撩人，狠狠吞了口唾沫，正要伸出怪手将鱼盼盼胸前那两团丰盈饱满握在手里好好把玩一番，却只感到右手突然轻轻颤了一颤，随即便是一阵令他险些晕厥过去的锥心剧痛传来。
“她是叶青衫的女人，除了叶青衫，谁碰谁死。”万靖的声音在车厢前头沉闷无比地响起，透过厢壁上那道新鲜的裂口，被断指之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宋承嗣几乎能看见万靖的脸上已凝出令人寒彻骨髓的寒意。
而一直闭眼假寐对宋承嗣的猥亵行径置若罔闻的安史子良，此刻却是眯起双眼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古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