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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墙头草，两边倒
退朝之后，那些父亲们再也耐不住急切的心，纷纷冲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身旁，紧紧地握住了他们的肩膀。泪水充盈在老迈的眼眶中，声音也哽咽非常。
这些大臣以前非常溺爱自己的孩子，几日不见都觉得缺了点什么，更何况近两百日没有见过面。没有当场抱住儿子大哭一场已是非常坚强。不过到家之后免不了关切的询问和彻夜的唠嗑。
这就是父亲，思念之情不予言表。
就在几十位父亲拉着自己的爱子急切的往家里赶的时候，天底下地位最高的那对父子正御书房内相互---干瞪眼。
朱棣满脸欣慰赞许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炽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对方融化。
被自己老爹如此火热的目光注视许久，李茗觉得心底有股反感升起，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父皇为何盯着茗儿许久，难道茗儿脸上有花么？”
见到儿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排斥，朱棣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于是将目光转移，有些尴尬的说：“茗儿不是脸上有花，而是茗儿你本来就是一朵漂亮的花。今日茗儿你可真是给父皇长脸。那么顽皮闹腾的小子都被调教的如此出色，宛如脱胎换骨。”
李茗嘴角扬起，笑了笑，道：“茗儿这么做的最大原因是为了封住众人的口，让所有人明白皇家的宽宏大量，更仍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时刻铭记皇家的恩惠。”
朱棣昂首大笑，道：“深谋远虑，很好！哈哈哈！”
乎然想到什么，李茗话题一转，开口道：“父皇，关于那次的暗杀事件，锦衣卫调查的如何。”
朱棣的笑容戛然而止，欢笑瞬间转变成苦笑，无奈的说：“这件事情不好办。茗儿你也知道西边的官员关系网错综复杂，江湖更是鱼龙混杂。而且对方的善后处理的非常干净，即便是锦衣卫也无法弄清楚是哪一方动的手。”
李茗不以为意，开始分析之前遇到的疑点。
“那些杀手的计划完善但是行动却漏洞百出，甚至在逃脱的时候留下了诸多线索。由此可以证明他们并非专业，而更像是一群练兵的新手。”
“新手？用新手进行刺杀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朱棣眉毛一挑，他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
“那是必然。既然对方想要对我们不利，那又何必派遣这些新手过来。早就知道有高手在队伍中又为何还要送死。更反常的是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将那几具尸体送回来。”
数个反常之处被罗列出来，朱棣的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他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些种种的不寻常之处反倒证明了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朱棣问道。
“幕后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帮我们不受其他势力的袭击。他们的行动只是为了警示我们有其他人即将对我们出手。
如果茗儿猜想的没错的话，那几个逃跑的人根本就不是死在外面的。他们之前应该是被人击昏，然后被人带回来，在那批走后被其他人杀死。也就是说除了第一批人，那天夜里还来另一批人。如此一来，当时死者的指甲缝里会有那间房内的墙灰这个疑点就解释的通了。
人在被害后身体会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物体，那些墙灰就是死者在濒死挣扎的时候刮下来的。如果死者是在昏迷中被人杀死，那么他们用指甲造成的抓痕就会比较浅。按照这种推理，那么所有的线索就可以连接起来了。”
李茗大胆的将心中的推论一一说出，听得朱棣是一愣愣的。不过毕竟是当帝王的人，脑子也比常人要灵活。他很快就理解了李茗的意思，随即便陷入了短暂的深思。在脑海中，朱棣仿佛亲眼见证了当天夜里发生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短暂的失神之后，朱棣想明白了许多。一想到出手那方人的深思熟虑，他不由得开口赞扬道：“有人已经出手，那么其他人就会选择静观其变甚至不动手。当真是条好计谋。只可惜有人看不过去，掺和进来捣乱了。”
李茗点点头，道：“这就可以证明双方应该是十分了解对方的死对头。”
朱棣眼睛一眯，语气冷冷的说：“能将爪牙伸到那里的人可不多。”
“乍一想不多，可一旦仔细算起来可就不少了。”
取出一张白纸，李茗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书写。朱棣近身一看，发现写的是名字，而且都是自己认识的。是他的兄弟姐妹、子女。
“单以皇亲国戚计算。太祖无血亲兄弟。先皇属前太子朱标一脉，现已失踪。
余下亲王二十四位，公主十六位。父皇有四子五女。
古训有云：出嫁从夫。
皇室公主亦是如此。况且女子本及被限制不能参政，因此她们大多并未拥有太过强大的权势。”
说话间，李茗执笔划去二十一个名字。
“高炽皇兄乃是当今太子，绝无反叛可能。高煦、高燧二位皇兄不必多言，二人日后必成太子阻碍。”
朱棣看着被朱砂全出来的两个名字，忍不住苦涩的笑了笑。
“朱梓、朱杞、朱楠三人早年夭折无子嗣。朱橚、朱桢、朱檀、朱木旃、朱椿、朱松、朱木彝此七位兄弟又忠于父皇。”
提笔，再次划去七人。
“而余下十四人中朱楩、朱模、朱桱、朱栋、朱柏、朱楧、朱权七人固守城邦坐山观虎斗，虽拥有不俗实力但目前无需担忧。朱樉、朱、朱楹三位实力孱弱，难以兴风作浪。仅剩朱桂、朱榑、朱橞、朱植四位需要顾忌。”
听到几个最令他厌恶的名字，朱棣的眉头就忍不住的紧皱在一起。
“朱桂、朱榑、朱橞、朱植，他们几个从朕继位开始就一直竭力反对。朕当初刚刚登基，为了稳定朝政安抚民心，再加上有些忌惮他们的实力而没有加以约束。本来想等实力有所巩固之后再对他们，看来朕还是太过顾忌血缘至亲了。”
“血脉至亲，有所顾忌，实乃人之常情。父皇不必多虑。”
看着纸上仅剩的六个人名，朱棣就忍不住有些头疼。他何尝不知道这仅仅只是粗略的罗列，要是更加详细计算的话，估计这张纸根本写不下。
光是朱棣的十六个姐妹之中就有几个靠着夫家的实力，拉拢、收买、威逼利诱，集结出了一个庞大盘根交错的利益集团。更别说其他兄弟了。估计他们在地方上的地位可以称得上是土皇帝了。
不过这六人是其中实力最强的，要是能够控制或处理掉他们。这招敲山震虎想必能够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将写满名字的宣纸放到一旁，李茗从书柜中取出了一张空白的地图，然后用朱砂依次将上面的六个地方涂满。
“高煦、高燧二位皇兄封地分别位于山东行省、河北行省。
朱桂、朱榑二位皇叔封地分别位于贵州行省、广西行省。
朱橞、朱植二位皇叔封地分别位于浙江行省、福建行省。
他们三方分别位于北、东、南三个方位，势力分布隐隐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局势。”
说话间，李茗将地图上六个地方链接起来。顷刻间，一个三足鼎立的阵势应然纸上。
看到李茗在地图上勾画的信息，朱棣不禁眯起眼睛，沉声道：“皇亲国戚中实力与野心最强的三方么~”
李茗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说道：“三方实力各有优劣，高煦、高燧位于二位皇兄北方，背后拥有大量官员的支持；朱桂、朱榑二位皇叔处于边疆，拥有雄厚的兵马；朱橞、朱植二位皇叔处于沿海，经济实力雄厚。
他们都是狡猾的狐狸，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维持三方平衡。他们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拼斗，更不会直接与单方甚至多方交手。而在这局面僵持的时刻，势单力薄的西方就成为了他们的最好目标。而大部分中立的皇亲国戚领地都位于此，他们根本不会顾忌太多。”
朱棣提起狼毫笔在地图的西边画了一个大圆圈，又打了个大红叉。然后随意将狼毫笔丢到一旁，悠悠的叹声道：“大部分中立的皇亲国戚么？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乐意做个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那些人好听点叫中立派，难听点就是一些墙头草。除了少数的几个“硬骨头”，其余的只要有人来点威逼利诱就能轻易倒戈相向。对于这些人内心的想法，身为帝王的朱棣早已了然于胸。
表面上言明自己属于中立，但是背地里却投靠他人。甚至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会同时投靠多。
这种情况在官场中可是稀松平常的，甚至已经隐隐变成了一种暗地里的规则。
前段时间的清查令倒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这种效果估计也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就算你实力如何强硬也无法左右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