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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人说话时，冯一直试图打断他，后来，甚至冲着他直挥手，却始终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从头至尾，这人一直用一种极其平缓的音调，不紧不慢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最后，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等等，停一下！我只想让你帮我讲解两个实验……”
“哦……看吧，我就知道你是有求于我……”那人点了点头，随即向前走了两步。
奎尼注意到，在他的大褂上，别着一条窄窄的胸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斯格尔。
“斯格尔？这是谁？”秦也注意到胸卡上写着的名字，于是轻声地询问奎尼。
奎尼摇了摇头。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斯格尔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看似十分随意地扫视众人一眼，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奎尼与秦的存在一般，继续说道：“既然你提到相对论和量子理论，我当然很清楚，你所说的实验是什么。但是，在讲解这两个实验之前，我想有些问题还是要先说几句……
“我想你们肯定都很清楚，在牛顿的知识体系中，时空是一个绝对的概念。但是，到了爱因斯坦时代，在相对论体系之下，时空却是相对的——在不同的观察者看来，时间和空间会有不同。
“而且，在相对论体系下，对于重力概念的论述，与牛顿时代也不一样，时空本身，会因为物质的存在，而受到影响，甚至出现弯曲。
“当我们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信念，去替代牛顿机械论的信念，这时，我们对现实世界的感知方式，就会发生变化……”
斯格尔每一次提到牛顿时，就会很随意地用手指向那名年轻的虚拟角色所在的方向。奎尼突然意识到，斯格尔所指着的虚拟角色，正是牛顿年轻时的模样。
斯格尔继续说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对于牛顿世界观，显然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冲击，不过，这种调整的幅度，还说不上是十分剧烈。而后来又出现了量子理论，它所带来的变化，与相对论又有不同，它要求，人们原有的牛顿世界观，要做出巨大的改变。
“在牛顿世界观中，所谓的宇宙过程，是一个机械性的系列过程，宇宙中的物体和事件，以机械的方式，互相影响。也就是说，只有在有某种连接存在的情况下，物体和事件才能相互影响。
“但是，在许多年前，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实验，称为阿斯派克特实验。从这个实验当中，得出了所谓的‘新量子事实’。
“也就是说，根据这个实验，我们完全可以推想，在我们所居住的宇宙里，即使物体和事件之间相距非常遥远，仍然可能会在转瞬之间发生互相影响。
“哦，我必须要强调一下，请注意这个前提，所谓‘非常遥远’，说的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就是，物体和事件的距离，遥远到，在彼此之间，不可能有任何通信和连接。
“你们可能会问，既然相距非常遥远，既然不可能存在任何通信和连接，又怎么会在转瞬之间相互影响……？”
这时冯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问题，你向我解释过，请你再帮忙解释一遍……”
斯格尔则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好吧，我可以再尝试一下，看你能不能真的明白……这一次，我可以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帮助你理解……
“让我们先来假设一下，现在我们有一副手套，每一只手套，包成一个独立的包裹，分别放置于，相距数千光年的宇宙两端。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有人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裹，结果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只左手的手套，那么，他是不是在看到手套的那一瞬间，立刻就能确认，在宇宙另一端的，是一只右手的手套？”
“那当然！”冯立刻做出了回答，不过他又补充道，“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打开包裹的这个人，必须能够提前确认，这是一副左右手的手套，而不是两只左手或者两只右手……”
“不错！逻辑很严密。”斯格尔看了冯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没有这个问题，那么一切就变得非常简单了……我们暂且粗略地认为，在这两只手套之间，确实满足左右手的对应关系，我们也可以把这看成某种守恒定律，并且假定，在‘量子纠缠’现象中，也满足类似的守恒定律……”
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太理解，于是斯格尔停了下来，向他解释道：“我猜，你可能不太记得什么是‘量子纠缠’？……
“根据量子理论，微观粒子可以处于量子叠加态。如果对处于量子纠缠态的两个粒子进行观察，测量它们在自旋时某一方向上的分量，那么就会发现，如果其中一个是顺时针方向，则另一个肯定是逆时针方向。
“这种关系，就可以用刚才说的那副手套，来打个比方，在测量时，如果一个粒子是左手状态，那么，与它对应的纠缠态粒子，就必然是右手状态……”
“这样的对应关系，倒是不难理解……”冯笑着评论说。
“不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斯格尔摇摇头说道，“问题在于，这一对纠缠态粒子，它们之间的对应关系，并不是手套的左手和右手那么简单……原因就在于，根据量子理论中的不确定原理，微观粒子处于量子叠加态，而这个‘量子叠加态’，其实是一种左手手套和右手手套的‘叠加’在一起的状态。也就是说，在测量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左手的手套还是右手的手套……”
“那是当然了，”这时，牛顿模样的那位年轻人插话道，“在包裹打开之前，你怎么能知道包裹里包着的手套是左手还是右手呢？”
“也不对……”斯格尔又摇了摇头，“如果这样解释，你还是没能了解，什么叫做‘叠加态’……事实上，我们假设手套就是微观粒子，在你对‘手套’进行测量之前，它处于一种既是左手又是右手的‘叠加’状态，只有经过了测量，它的状态，才被随机地确定下来，成为‘左手’或者‘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