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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清刚坐下，和旁边人借了会议记录，就听到苏小军主任说了大家最想听的话，“我们从大早晨就开始开会，现在已经要中午，大家都头昏脑涨的。咱们先吃个工作餐，然后休息两个小时，清醒下脑子，理清自己的思路，别像早晨这样一直吵，大家都提点建设性的意见。好了，散会！”
会议室里昏昏欲睡的各路神仙，听到了吃饭的消息，屁股下面好像按了弹簧，马上站了起来，活动下筋骨。他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一起去供销社定点的餐厅。下午还有会议，中午虽然不能喝酒，饭菜也不会委屈了领导，想想热腾腾的美食，原本轻松欢快的步伐，又凭空增添了些许活力。
张子清没有离开会议室，趁大家都出去后，走到苏主任面前请假。他用卑微的语气，小声的说道：“主任，我家里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会。刚才老师来电话说：小孩子感冒了，我要送他去医院。您放心，下午的会议我不会迟到，更不会缺席！”苏主任仔细审查会议记录，向他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有事先去办，没有留意对方脸上，毫无焦急的神色。
二十分钟后，孙思行和张子清顺利的会师。他们在乐选超市对面的微山湖鱼馆见了面，边吃边聊。
孙思行先自罚三杯，含笑道着歉，“张主任，不好意思，你那么忙，我还要打扰到你。今天中午，我好好请你！”他先点了两道招牌菜，也是酒店里最贵的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对方，示意对方再点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张子清既然想让孙思行欠自己人情，那就不能摆高位置，对方已经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替人办了事，别人不领情罢了，还要怪罪自己，那就是开国际玩笑。
他笑着拒绝，“孙老板，你是做大事的人，比我更忙！中午这场酒，看来我没有这个运气啰。下午我还要开会，满嘴酒气影响不好。”
孙思行其实对白酒也不感冒，对方给出的理由也是正大光明，推辞的态度也很坚决。他也就不再相让，建议道：“那咱们以茶代酒，心里有酒，喝什么都有！这个是我们超市刚出的超市卡，不知道大家用的时候，方便不方便。您是零售系统的老人，你先帮我们超市试用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及时改进。这个卡在收银员那里，可以直接当现金使用。”
孙思行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行卡大小的塑料卡片，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到对方的面前。张子清拿起了卡，仔细查看上面的内容。卡上没有签名，只有乐选超市的logo,还有有效期的起始时间，这应该不是记名卡，只是普通的芯片卡。
他偷偷的瞄了下卡片上的金额，三个零！他心想私人老板出手就是大方，尤其是孙思行，为了供销社的几个大路消息，就舍得出这么大的价钱。这张卡上的金额，快顶的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他收的也心安理得。
孙思行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禁鄙夷对方的人品，没有任何职业道德，一点小钱就能被收买！这个人可以用钱养着，当做乐选超市在供销社的耳目，随时提供消息。供销社也是乐选超市现阶段唯一要考虑的竞争对手，现在能招安对方的中层管理人员，已经胜利了一半。
张子清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了超市卡，“我去省城的时候，听说有这种卡，不过都是国外有名的超市发行的，比如沃尔玛，家乐福等。你们乐选超市发行的购物卡，说不定是咱们国内的第一个。咱们俩什么关系？哥哥就为你免费当回小白鼠，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表示自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既然收了自己的钱，就要老实的办事。孙思行开始放心大胆的问起问题，再不怕对方回答的时候含糊其辞。如果对方说话言不达意，表达的意思模棱两可，会严重误导自己的思路，给乐选带来巨大的损失。
孙思行收起笑容，严肃的问道：“现在供销社里，出头想开超市的是哪个地方的人？其它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领导是什么态度？”
张子清不用思考，脱口而出，“离市里越远的县社，越想独立做超市。现在水浒钱飞想另起炉灶，撇开市社，想独自开超市。金县吴海洋想在供销社内部改革，不过最终还是想走超市的路子。其它地方的人，现阶段大多保持观望吧。如果水浒超市能够成功，大家也许会跟着上。曲阜周正和老吴有点小恩怨，肯定反对老吴，和他在会上唱反调。当然我是大力支持你，希望你扩大超市的规模，继续造福鲁城人民。”
孙思行慢慢梳理得到的信息：离市区远的县社，受到市场的冲击还不大，供销社在乡村购销渠道还没有完全丢弃，有一定的经营能力。那里的县社主任，看到自己在供销商店基础上开超市，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们比着葫芦画瓢，按着自己的路子走，虽然可能不会像乐选太成功，至少不会失败。
他们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自然不甘人下，有一丝成功的机会都要抓住。何况乐选超市营业的盛况传遍了泉城，傻子也知道自己赚了钱。如果他们能让县社的门店起死回生，就是供销社复苏的功臣，到时候高升到市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其它地区县社的领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把供销社当成一份工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反正下岗也轮不到不了他们身上。他们现在是国家正科级干部，如果开超市失败的话，很容易被调到非领导岗位。没有权利，没有人重视，相当于提前养老。所以维持现状最好，不求多好，但求不是最坏，他们只会选择最保险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