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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愤愤不平说道：“现在更过分，上面的领导的一句话，就把店关掉，把人都分到别的地方去，还说不想分流的工作人员，可以办理停薪留职。这次安排的地方又偏又远，这不是逼大家离职吗？”
朱瑞无奈的说道：“社会早就变了几年，我们还算好的，这几年倒了多少厂子，多少人下岗？以前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这次店关了，正好帮我下了决心。”他的脸上露出病态般的潮红，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创业。朱瑞对未来既害怕，又期待。
老伯不为所动，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就不信共产党的天还能变？今天市社领导，不是要来这里签租房合同吗？我去找赵书记，让他把张子清这样的害群之马赶出供销社！要不然我就把租房的人打出去，让他们租不出去，看他们还怎么关门”
他说完话，不等朱瑞表态，气哼哼走出大门，一屁股蹲在台阶上。他腰板挺直，不畏刺眼的阳光，在门口化成一尊雕像。
孙思行听到对方要把签合同的人打出去，他刚对老爷子升起的理解，马上变成了抱怨，看来屁股决定脑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朱哥，刚才的老爷子脾气好暴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说你们这次的安排的不好，好多人都不想去。”他等耿直的老爷子走了后，才敢凑上去说话
朱瑞看到孙思行过来，苦笑的对孙思行摇头说：“你昨天就是谈这个事情吧……算了，不说了！你不来，还不是有别的人来？”他看到周围还有其它同事，老爷子也离的不远，就没有揭破孙思行身份，没有点明孙思行就是租房的那个人。
孙思行就是欺负朱瑞这个实在人，他继续得寸进尺，微笑着说道：“朱哥，咱不提以前的事情。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刚才听到你想出去单干，你守着这里确实太屈才。这么大的店，一天的销售额还不到两千，大家的工资奖金也高不到哪里吧。”
朱瑞也是个洒脱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为孙思行打抱不平。昨天孙思行得罪了同事，面相看上去也那么年轻，他也没有轻视他，主动找上门聊天。他看到孙思行这个“仇人”，也没有像其它同事那样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不过他对于前途也很迷茫，苦笑着说道“我也上了几年班，家里也有点积蓄，就想着出去做点小生意。可是看到以前下岗的朋友出去做生意，亏的一塌糊涂，又有点怕。要是能找到工资稳定，拿工资的地方，那就最好了。”他还是没有勇气出去单干，刚才只是处于一时义愤，才说出单干的话。
“现在下岗的人那么多，哪还能轮到我们这样没有学历的人，找到这样好的工作。”他后面的话，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朱瑞的学生年代，中专比大学更吃香，初中毕业后就可以考中专，中专两年就可以分配工作。读大学又是另外一条路，初中后又要读三年高中。大学一般是四年，医学类还有的是五年制。相比之下，读中专的人要比大学的人，至少早挣三四年的工资。
鲁城是一个重工业为主的城市，近几年国企的改革，一大批的国有、集体的工厂破产倒闭，好多工人也随之下了岗。齐鲁人又不擅长做生意，好多拿着工龄的买断钱出来单干，不到一年，就基本上亏的血本无归。
在这个节骨眼，孙思行也不敢说自己是商店的承包人。不过他对于朱瑞的前途，还是很看好，也想把对方拉入自己的超市团队。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朱哥，今天中午有空没有？门口的微山湖鱼馆咱们一起喝点，我有点事请你帮忙。”不容对方拒绝，孙思行就走向楼上的办公室。
孙思行在楼上等了一会，他对以后要走的路更加清晰。太多供销社的人才被埋没，他要做伯乐，从中找出和超市一起发展的千里马。
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就像一颗石头丢进平静的湖泊，除了听到一声响，涟漪很快就消失。没有组织的工人就是一团散沙，领导的权威已经深深烙入他们的血液。他们也习惯了服从，领导的任何保证，都会像麻醉他们的阿芙蓉。
片刻后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走上楼来，孙思行收敛起愁容，一脸微笑的快步迎了上去。张子清做为东道主，为双方简单介绍。大家进了会议室，略作寒暄后，张子清把草拟好的合同，一人分发了一份。
孙思行想，金钱的威力果然是无穷的。现在张子清好像自己的秘书，他把一切需要的文件，都准备的很到位。他人也好像是自己这一国的，站到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办公室主任张东风首先发话，“合同没有问题，就是租金方面，签了合同就要付一年的租房哦！”他有点怀疑孙思行的支付能力。孙思行赶紧把一背包的钱放到桌子上，再多的话语，也没有一扎扎绿纸有说服力。
他话还没有说完，花白头发的赵书记就急忙说道：“小伙子你的年纪不大吧，你租房经过家人同意了吗？咱们这么大的商店，也不能说关马上就关。商店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卖出去；那么多人事问题，没有解决。咱们两家都回去处理下手尾，把一切问题解决掉，再来谈租赁合同吧。”
赵书记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商店关闭，职工下岗。可是他也没有其它良策，只能使出“拖”字诀。昨天会议记录已经形成决议，他也不敢直接说：我们不租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张子清看有人出来坏事，也有点急了。为了自己的返点，他急忙分辨道：“这个租金确实偏低了那么一点，可是一次性把商店租出去的机会可不多。现在市场上就是这样，整体出租的价格都会略低于市场价。咱们商店开一天赔一天的钱，现在不烈士断腕，亏损还会继续扩大。我也是领会昨天的会议精神。商店每年亏损将近十万元，租出去的话，十万亏损就没有了，一年还能收到十二万租金。出租了商店，相当于我们减少了二十二万的亏损额，苏主任，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