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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与各宗之间绝不仅仅只是一场战斗。各宗关系复杂，朝廷派系倾轧，这场战斗的内里，会有无数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利益交换。
自古不变的唯一道理，便是交换。
这道理放在朝廷与宗门之间，同样如此。
三才宗虽然实力不俗，然而却依旧违逆不得大势。
朝廷也同样不可能真正将天下宗门连根铲除，那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说到底，杀鸡儆猴，分而化之，再逐个蚕食吞并，这才是符合朝廷利益的最大化。
最终的结果，要么朝廷分崩离析，要么宗门彻底依附朝廷。
这是大势所趋。
而大势在朝廷一方，所以朝廷得胜的概率自然要大于宗门。
这就意味着，三才宗，最终的选择很有可能是随波逐流。
同样，这不符合雪梧的利益最大化。
“你到底是谁？”岳清的眸子锋利如刀，真空境的气势牢牢将雪梧锁定。
雪梧很坦然，他相信岳清不会对他怎样，正如他相信，没有哪个人从一开始就愿意着依附他人，除非有共同的理念，但朝廷与三才宗之间会有共同理念吗？
或许昔日会有，比如他们共同的敌人始魔宫，但现在，答案是否定的。
便是始魔宫再次出世的消息甚嚣尘上，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始魔宫已经不是昔日霸绝天下的那个始魔宫了，充其量能够在这个时代里安身立命罢了，那些各大宗门或许会提防，但绝不至于视之如大敌。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朝廷之于宗门，便如良弓之于飞鸟，走狗之于狡兔。
唯一不同的是，宗门并不弱，并非朝廷能够随意拿捏。
“我只是我。”
岳清沉默。
这个时候，他再也不会将雪梧当做一个晚辈来看待。能够对天下大势看得如此清晰，雪梧即便没有任何身份，也足够值得他看重。
“大雪山上的风光比之我五羊岭上，如何？”
岳清突然开口，看着雪梧似笑非笑。
话音一落，雪梧双眸陡然一缩，而后杀意几乎不受控制的破体而出。
他死死盯着岳清。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便而今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但那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还不会说出去。
“无需这么看着我，当初小楼带着你回来的时候，我对你调查过。”岳清淡淡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你是圣法书院外道院的人，而且你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在进入圣法书院之前，我查不到你任何信息，这虽然有些可疑，只是我也没有当一回事。但之后你在坏江畔一战成名，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受到的关注一夕之间暴增了何止十倍，你的任何一点举动，都会被不少人关注，你前往大雪山的事，我也是巧合得知。如果仅仅如此的话，也没什么，但你如此天赋，却不在道院修行而是选择外道院，想必是为了那传说中的百晓镜，再结合种种，你的身份并不难猜测。”
雪梧的内心一片凝重。
他终究，小看了天下有心之人。
他的身份，如果真有人想要彻查，未必不能查出来。
不过，岳清缜密的心思还是让他惊叹。
“风光纵有千般不同，但在我眼里，各有各地美。”雪梧轻轻开口，声音仿佛飘到了那个雪花飞扬的世界里，“只是，如我之前所言，风光再美，只因自在，若没了自在，不过是死物。”
“雪宗覆灭，你可知原因？”
“宗主知道？”
摇了摇头，岳清苦涩道，“雪宗昔日也是与我三才宗并列的一流势力，然而一夜之间覆灭，这其中有什么原因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朝廷在试探各宗的反应。”
雪梧心头一沉。
雪宗，只是一个牺牲品吗？
这并非不可能之事。
朝廷想要发动战争，然而各宗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朝廷犹豫，毕竟谁都不知道各宗是不是会彻底联合起来，一旦如此的话，朝廷恐怕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所以，先对某个宗门下手，而这个宗门不能弱了，弱了没有意义，也不能与其他各宗有太多的利益纠纷，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雪宗，恰好两者都符合。
如果说昔日雪宗还与其他哪个宗门有点关系的话，那就是同在雪州的阿房宫了。
只不过，那种关系只能算得上‘邻居’，远远谈不上交情。
雪梧内心感到一阵悲哀。
雪宗昔日实力很强，然而偏居一隅，从不与人为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却没想到，正是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恰恰葬送了他们。
“我要复仇。”雪梧声音有些嘶哑。
他知道，仇人之一肯定有朝廷，但究竟是不是仅仅只有朝廷，他还不确定。
岳清看着雪梧，声音有些冷漠，“但我三才宗，不是你的工具。”
“三才宗，不会是任何人的工具。”
“区区你，即便天赋再好，未能兑现成实力，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三才宗合作？”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却很现实。三才宗就算有什么想法，雪梧难道有资格参与到这场角逐中来？
“宗主可愿与我打个赌？”雪梧深吸了口气。
“哦？说来听听。”
“半年内，我会占据半州之地。”
岳清目光古怪地看着雪梧，半晌后方才讥讽道，“年轻人有信心没错，但这不应该成为大放厥词的理由。”
“是自信也好，狂妄也罢，宗主难道还不敢接下这个赌吗？”
闻言，岳清盯着雪梧，良久后方才大笑道，“哈哈，有何不可？只要如你所说，我三才宗便邀你上船又怎样？半年后，我站在这里，等你。”
雪梧心头一松。
他的目的达到了。
此行，他正是为了获得岳清的这一个承诺。
至于半州之地的赌注，这算得上一个圈套吧，毕竟如今‘枭’组织已经算是占据了小半个州，半年之后，半州之地只是底限。
“既然如此，雪梧告辞了。”
岳清点点头。
望着雪梧离开的背影，岳清的眼睛微微眯起。
“已经很久未曾见到过这样的年轻人了，就让我看看，你能否崛起于微末吧。”
喃喃自语着，岳清随后又想起了雪梧所说的话，嘴角不由掠过一抹笑意。
“无限风光在自在里，呵呵，与那个老家伙看来如出一辙啊。”
笑容收敛，他的脸色慢慢凝重。
说归说，但如今，他三才宗也的确是要开始谋划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