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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锋和左灵赶来时，穆察已经从化学实验室取了抽气机，将实验室与楼道内的毒气抽净。吴坚生有点魂不守舍，远远靠在墙边不敢走过来。
确实，这两天对校领导来说太漫长了。
我斜靠在门边，不想看那张脸第二次了。左灵起身说道：“死者脸部发青，没有任何挣扎迹象。很明显，是吸入毒气而死。”罗锋说道：“能判断出来是哪种毒气吗？”左灵说道：“地上这些碎玻璃应该是储存毒气的容器，我需要从上面提取之后再进行化验。”“是沙 林。”穆察从实验室后面的储物室里走出来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罗锋问道。穆察道：“储物室的角上摆着三瓶杀虫剂，但是由于长时间搁置在地面上留下了圆印，四个。这说明有人在早些时候取走了一个。而沙 林这种毒气，恰恰可以从杀虫剂中提取出来。”“这样说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没有反抗了。沙 林首先会使人神经系统麻痹，然后才会流入其它器官造成衰竭。”左灵说道。
我远远地向里面伸着脖子，说道：“能推断出凶手的手法吗？”罗锋带上警员递过来的手套，蹲在地上捏起一片碎玻璃，旁边还有一些白色的小块纸屑层层叠叠散落在地上。他在光下打量着碎玻璃，说道：“这东西非常薄，应该是凶手将装有毒气的玻璃容器事先放在地上。周玲这时进来，一脚踩在上面，导致毒气泄漏。”穆察摆摆手说道：“且不评论她有多大的几率能准确无误地在这偌大的实验室里踩在一个玻璃容器上。我刚才观察了，她的鞋也很薄，如果生生踩在上面，玻璃很可能会把鞋底刺穿。紧接而来的，就是她会因痛后退并离开。但事实是，她吸入了大量的毒气。这说明玻璃碎了、气体释放出来之后，她仍然留在了实验室中一段时间。这时间虽不长，但也有两分钟以上，正是这两分钟使她受到麻痹，逐渐失去了知觉。”
穆察说完，从罗锋手里接过一片稍大一点的碎玻璃，然后递给我：“子冯，你能否看出这个容器之前应该是什么形状？”我也带上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捏起一个边缘，对在光下凝视着。那片碎玻璃外周是弧形的，内中有一点向里凹，我脱口而出：“这是一个球！”
穆察从实验室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他让我将那片碎玻璃竖起来举在灯下。他将纸上的弧影迅速描下来，并一边做图一边说道：“这是一条圆弧，任取上面四个点，两两连结。对这两条线段分别做垂线，垂线相交的点就是这个球的圆心。然后量出半径的长度……2.3厘米。”“你连这些东西都还记得？”罗锋不禁称赞道，“可是你想说明什么？”
穆察道：“这样一个直径将近五厘米玻璃球，只要不是被周玲用心去踩，一旦被碰到就会立刻滚向别处了。要知道，5厘米的玻璃球可不小呢。”我道：“可是如果不是被踩碎的，它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以现在地上的碎片来看，可不只是一个玻璃球。”“也许是摔碎的。”左灵这时说道。“那又牵扯到一个问题，谁摔的？”穆察问道，“反正我们到这的时候，只有死者一个人。”罗锋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监控了，说不定能有帮助。”穆察却道：“上一次的事件已经说明，凶手了解监控，我猜这一次他也早有了对策。”
我叹了口气：“上一次凶手现场作案，我们都没有逮到他的蛛丝马迹。这一次凶手更是神出鬼没，连他当时在不在场都不知道。这可难办了。”穆察则俯下身子，又查看起那一块块小纸屑来。他撮起几片，说道：“这种手感，应该是A4纸。”“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罗锋问道。“依我看，很可能是这教室里的学生留下的碎纸屑，跟这件案子没有什么关系。”我说道。“左灵，你觉得呢？这些纸屑有什么可疑之处吗？”罗锋又道。左灵给了他一个不很确定的眼神：“死者只是被毒气害死的，不知道纸屑的用途在哪。但直觉告诉我，也许有用吧。”“我以为你不会凭直觉办事。”穆察反讥了她一下。
左灵对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一个靠直觉办事的人，那么这句话就是一句不存在的话。”穆察则道：“而我的守则显示，直觉永远是最不应该忽略的。”他说的守则，是我曾经的一本笔记的名称。
“既然你不认同，那说说想法也是好的。”罗锋道。穆察对道：“我也只是直觉。这东西既不是在座椅之间，又不是在讲桌、窗台上，而是恰恰与这些碎玻璃掺杂在一起，很难不让我觉得它们存在必然联系。”
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现场勘察工作基本完成。我摘了口罩与手套，跟随众人离开实验室。吴贤生站在楼道的角落处，带着有点发颤的声音说道：“罗局长，情况怎么样？”罗锋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重要了，人是被毒死的。当然，你们先不要和别人说。”穆察这时问道：“噫，昨天那个戴大框子眼镜的校长呢？”吴先生应承道：“他今天不太舒服，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他那身体可撑不住的。”我在旁边忙补充道：“张校长有糖尿病。”“哦，那就不奇怪了。”穆察说道。“对了，你最好先替我们想一下，周玲得罪过什么人吧？”罗锋问道。“周主任？”吴贤生道，“那可是一位好同志。”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你们这些家伙里，哪有一个真正的好人。”
也许是我的想法得到了某种虚幻意义上的回应，一个东西忽然从天而降，“咣”地从二人面前飞下，砸在他的脚上。“哎呦！”这位副校长跳起来，那样子好不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