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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体滋生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帘中人(3)

作者:狐仙小昭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7-09-18 14:42:4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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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上放着那一团鬼窗帘。

    三个人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才好。

    老姜已经絮絮叨叨了一整天,秦慕彩连理都懒得理他。

    最后,还是秦慕离一拍桌子:“管他呢,烧就烧了,我捉了一辈子鬼了还怕这个东西出来作乱!”

    “二姐,你可得想清楚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可真对付不了啊。”秦慕彩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敢下决断。

    “说不定啊,咱爹就是出于自责才没烧窗帘,你想啊,这个鬼他依附在窗帘上潜进咱们家虽说是要干坏事,可是他的死就是咱爹给害的,咱爹心肠又软,哪能忍心让这个鬼魂飞魄散呢!你听我的,烧了它,一准就没事儿了!”

    “二姐,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们就是想多了,我跟你说,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邪风歪气真能兴风作浪的,听姐的,现在就烧,你找个铜盆去,我去拿窗帘。”

    秦慕彩拗不过她,只好慢腾腾地去翻铜盆了。

    老姜站在一旁,冷着脸道:“老了老了,倒开始装神弄鬼了,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秦慕彩白了他一眼,没搭腔。

    她心里清楚,老姜对于这个窗帘还是有三分惧惮的,只不过碍于面子装才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谁让他当了一辈子干部呢。

    秦慕离把窗帘从阁楼上拿下来的时候,铜盆已然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客厅的正中央。

    老姜在厨房里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在忙忙活活。

    依照秦慕离的要求,铜盆朝向正南,客厅里的东西都清扫一空,只留下一张四角方桌放在铜盆正前面,桌上摆成了一个祭台,两侧放着木剑铜锣,中间燃了三炷香。

    秦慕离在铜盆里撒了一把黄符,然后走到祭台前,闭着眼开始掐诀念咒。

    至于她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秦慕彩一个字都没听懂。

    突然,她两手一挥,大喊了一声:“拿窗帘!”

    秦慕彩就哆哆嗦嗦地递上了那张沉重无比的旧窗帘。

    秦慕离将窗帘抖了两抖,平铺开来,一只手指蘸了滴清水在上面画了个什么符,随后就要往火盆里扔。

    忽然,她怔住了。

    窗帘呼啦一下掉到了地上,飞扬起一片尘土,黄符的灰屑纷飞翻腾、火星四溅,房间里顿时飘散开一阵呛人的焦糊味道。

    “二姐,怎么了啊?”秦慕彩捂着口鼻焦急地问。

    “不对!”秦慕离说。

    “哪儿不对啊?”

    “你快看窗帘,那上面的人呢?”

    秦慕彩立马蹲下身翻来翻去地找那个黑色的人影,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原本印着人形的那块粗布上,只剩下了淡淡的一抹灰色。

    “二姐,咋没有了呀?”秦慕彩疑惑地问。

    “完了,完了,那鬼……跑了。”秦慕离瘫倒在地、冷汗直流。

    “什么意思啊?跑了?跑哪儿去了,二姐,现在可怎么办呐?”秦慕彩的脑袋轰隆一声响,不知所措。

    老姜从厨房弓着腰走了出来:“我那个时候就说,你们家的破烂别往咱家里头拿,要早扔了哪还有现在这档子事儿啊!现在好了,带回来个鬼,哼。”

    他抻长脖子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窗帘,又哼哼唧唧地进了屋。

    “二姐,你倒是说话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秦慕彩急出了一头汗。

    秦慕离干愣了半天,才说:“你容我想想。”

    窗户哐当一声被什么东西给推开了,夏末初秋,空气里参杂着户一股干燥的草灰味儿。

    一只瓢虫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四角方桌上,又扑楞楞地飞回了窗边。

    四下连一丝风都没有,可秦慕彩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被人从头到脚地泼了一盆冰水。

    外面似乎有人在一锹一锹地铲着土,铁锹和泥土摩擦的声音顺着窗户溜进了秦慕彩的耳朵。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挖坑埋尸。

    这个屋子瞬间变得诡谲异常。

    现在,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可是任谁都看不见他。

    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将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这就好比你明知家里进了贼,他此刻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在你身后抵住了你的脊梁骨,你却还在东张西望地探听他的位置。

    秦慕离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地慢慢爬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

    老姜和秦慕彩都一齐期待地望着她。

    “之前我就遇到过一桩这样的事儿,只不过,那不是窗帘,而是一张老照片。”

    “什么老照片?”秦慕彩问。

    “许多年以前,有个人拿着一张照片来找我,照片上只有一个老房子,看起来应该是民国年间的旧房了。他说,本来照片上还有一个人,那人是他的祖爷爷,有一天他偶然把照片翻出来一看,却发现那上面只剩下老屋,祖爷爷不见了。

    之后,他的身边就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譬如,家里的冰箱门会自己开关,房间里的电灯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坏掉,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诸如此类的,连他的时运都持续走低,什么工作啊家庭啊都出现了各种不顺,他怀疑是照片上的祖爷爷下来作的怪。

    我当时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我和我们家那口子想了个办法,事情便就此平息了。”

    秦慕彩问:“你们用了什么方法啊?”

    秦慕离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做法把那个折腾人的老爷子又抓回照片上去,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秦慕彩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也就是说,要把这个鬼再抓回到窗帘上?”

    “不是,这个鬼和我上次遇到的又不一样,那个老爷子他本来就是照片上的人,它不是鬼也不是灵,说白了是个不存在的幻象,只不过这个幻象受到了什么未知力量的影响得以从照片上出来了;而这个鬼它是个实实在在的鬼,窗帘不过是他的暂时栖息之处,要捉它就不能再用这个普通的窗帘了,得用法器。”

    秦慕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法器?”

    “你别急,这样,我先回去把咱爸留下来的东西都查看一遍,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当天下午,秦慕离就收拾了东西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秦慕彩一脸担忧地望着火车渐行渐远,她的魂仿佛也跟着那响亮的汽笛声走远了。

    秦慕彩不敢再回家睡了。

    她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有个看不见的人在飘来飘去,想尽把法要吓死自己。

    那个鬼,要来找她报仇了。

    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摊上这么件稀奇古怪的事儿。

    老姜嘴上虽说不怕,可秦慕彩看得出,他心里比谁都胆怯。

    就在二姐走的第二天,老姜在自己屋子里就老是不自觉地往身后看,一会儿就要转过头看看,问他看什么他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装模做样地说:“这沙发坐得真不舒服,老伴你看,都被坐都塌了,唉,人老了,沙发也老喽。”

    果不其然,那天晚上秦慕彩就察觉到了诸多异样。

    晚上,她提着布袋子上街买菜,遇到了三条狗,三条狗都像见鬼了似的朝她一通狂吠。

    她跟老姜说了这件事,老姜终于绷不住了,说:“你那个神叨叨的二姐啥时候回来啊?这破事的源头是她,她别真的一走了之了啊,你去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秦慕彩刚要拿起话筒,电话居然自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是二姐。

    在电话里,她说,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这就要往回赶。

    还没来得及细问,秦慕离就挂断了电话。

    睡觉的时候,秦慕彩把卧室里的窗帘来来回回地翻了个遍,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才躺回到床上。

    她觉得这一天腰酸背痛的,哪哪都疼。

    算了算,二姐如果坐今晚的车,那明天中午就应该到了。

    她所说的解决之法又是什么呢?

    秦慕离拎着大包小包的敲响了她家的门。

    “二姐,你这是拿的什么呀?”秦慕彩问。

    “法器。”

    “咱爹留下的?”

    “对!都是咱爹留下的,你知道昨晚我还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啊?”

    “这本《纳甲筮法》。”

    说着,秦慕离就亮出了一个古旧的本子,纸张都已经泛黄了,只要轻轻一碰书就嘎巴嘎巴地作响,宛若一个年迈老人脆弱的骨骼。

    “那把这鬼捉住的办法有了吗?”

    “其实,咱们都想错了,这窗帘里的并不是个厉鬼,因此咱爹才没把窗帘给一把火烧了。”

    “二姐,你说清楚点儿。”

    “窗帘里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那个死去小女孩!你想想看,那个黑色的人形,压根就不是个大人的身形,分明是个孩子的啊!”

    秦慕彩像木桩似的呆楞着,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说法给惊到了。

    秦慕离接着说:“咱爹其实早年间在这个本子里都记了,只不过我一直没读懂这些话的意思,现在想想,突然就明白了,那个时候,小女孩是中了诅咒横死的,魂魄难以超生,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失魂间,可是传闻只要去了那里就彻底没了投胎的机会,因此她才避开鬼差,偷偷进到了咱家的窗帘里,希望咱爹能救救她。”

    顿了顿,她又说:“爹在这本《纳甲筮法》的最后一页上糊了一张纸,那面写了事情的原委,当时爹答应她,帮她想投胎转世为人的办法,所以先让她暂时寄居在窗帘之内,一找到方法就立刻帮她超度。”

    秦慕彩问:“那现在呢?她已经不再窗帘里了呀?”

    秦慕离摇了摇头:“估计是被鬼差发现了,引到失魂间去了吧。”

    秦慕彩低下了头,叹口气道:“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孩子了。”

    “妹子,咱爹的秘密远不止这一点。”

    “什么秘密?”

    “他不是死了被藏到坟山上了,而是自己主动上的坟山,藏起来了。”

    “你是说……”

    “你想想,人家都是清明十五才去给亲人烧香,可当年咱妈不是一有空就上坟山去祭拜嘛,这合理么?”

    “那咱爹现在还活着?”

    “不好说。”

    “那现在怎么办?”

    “我打算让我那孙女去一趟溯溪村查查。”

    “哦,对了,听说你孙女也跟你们学了相术了?”

    “是啊,不过她现在可没干这一行。”

    秦慕彩努力想了想,说:“哎,二姐,你孙女她叫什么来着?什么怡?”

    秦慕离把那本书朝她怀里一扔,愤愤地说:“你行啊,连我孙女叫啥都不知道了,她叫贺子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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