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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吧，这次不要。”裴宝儿坚决的摇头。
“也好。”关芮成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紧握着拳头，浑身紧张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在关芮成同意后，裴宝儿才放松下来，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后转向前面，王阿姨也已经醒来，笑眯眯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不由得通红，总感觉刚才与关芮成在车上所做的一切，前面的人都全部知道。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两句，王阿姨已经转过头去，看着外面说道：“现在离开费城很远了吧？北方和南方真是不同，我们南方连石头都精巧灵气、北方的就觉得锐气硬朗。”
“是。”司机小林只客气的应了一句，并不说话。
到服务站后，裴宝儿趁关芮成去后备箱搬轮椅的时间，飞速的拿了纸尿裤塞进口袋里，待关芮成过来抱她时，她又装作没事人一般。
倒是关芮成问她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拿上，她只说不用他管，关芮成这才将轮椅交给王阿姨，他与司机小林一起给车子做基础检查。
*
“宝儿呀，关老师现在是男朋友了？”王阿姨推着宝儿走远后才小声问道。
“恩。”裴宝儿小声应着，想想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冲着王阿姨笑笑说道：“王阿姨你好眼光啊，那么早就知道。”
“那当然，我儿子都读大学了，我可见过多少老师，从没见过老师对学生这么好的。”王阿姨笑呵呵的说道。
“是很好。”裴宝儿用力点头，嘿嘿的笑着。她说的好，与王阿姨说的好，自然又是不同的。
王阿姨说好是指对她用心、愿意付出时间和心力。而裴宝儿说的好，则是他自喜欢她开始就从没将她放下，一直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而且……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对她却那么温柔。
她还是有点儿怕他，但心里很喜欢很喜欢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喜欢他吻她的时候，心跳加速的感觉，好象整个人又活了起来。
“唉呀，这边的马桶看起来很脏呀……”王阿姨将宝儿推到马桶区，看一眼就不想进去。
“我带了消毒剂。阿姨你自己先去那边，然后在外面等我。”宝儿的眸色微黯，转瞬又恢复了常态。
“不用不用，你将消毒剂给我，我来清理，你一个大小姐哪儿能做这些。”王阿姨说着，边在轮椅后袋里翻找起来。
“王阿姨，让我自己来吧。”裴宝儿利落的拉开侧面的拉链将工具拿出来，对王阿姨说道：“以后和关老师在一起，不能让他做这些事情，所以我要学会自己做。”
“你在家里的时候……”
“关老师是关老师，秦沐阳是秦沐阳，他们不同。”
裴宝儿知道王阿姨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阿姨你过去吧，在门口的地方等我就好，不要让关老师看到好不好？”
“好好好?”王阿姨叹了口气，帮她将轮椅调到方便进出的方向后，轻声说道：“你这样也对，让他的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你最漂亮的时候。”
“恩。”裴宝儿用力点头，给了王阿姨一个大大的笑脸，很是感激她对自己的理解。
在王阿姨走后，裴宝儿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拿了消毒用品将门和马桶全喷了一遍，然后用卫生专用湿纸巾套在卫生刷上，将卫生间的门和马桶刷了个干净，再用清水喷一次，再刷。最后给马桶套上一次性坐垫后，才将轮椅调转方向、将轮子锁死，用手撑着扶手将身体转移到马桶上。
待到她坐上马桶，已经是一身的汗，她这才扔掉一次性手套，从轮椅里取下另一个包，还有口袋里的尿片，一一放在轮椅上。
由于空间太小，她又需要轮椅就在手边，所以她没有关门。虽然心里又紧张又羞耻，但她仍憋着一口气，一件事、一件事，力持从容的去完成。
*
二十分钟后，王阿姨看见关芮成大步走过来，连忙往后缩，可还没躲进去便被关芮成喊住，只得小声说道：“关先生，宝儿还在里面。”
“她一个人？”关芮成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的，我进去看看她。”王阿姨看了关芮成拉着的一张脸，感觉比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更严厉了。
“不用了，就在这儿等吧。”关芮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依然耐心的等在原地，并没有让王阿姨去帮忙或者催促。
她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别人的意见原也不能替代。
在又过了十分钟后，两个人看着宝儿自己摇着轮椅从转角出来，都长长的吐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去。
“关老师别进来，女厕所呢。”裴宝儿笑着加快轮椅的速度。
“关老师等了一会儿了。”王阿姨推过轮椅小声说道。
“哦。”裴宝儿看了关芮成一眼，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在关芮成从阿姨手里接过轮椅后，裴宝儿小声问道：“是不是耽误行程了？”
“没有。”关芮成给了她一个完抚的微笑，伸手将她额头的汗抹掉后，才推着她往外走去。
裴宝儿暗暗的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后，才觉得刚才一直紧张紧绷的肌肉发疼。还好，虽然时间花得长了些，但她一样一样的做下来了，以后一定会更快的。
想到这里，裴宝儿又长长的吐了口气。
关芮成看着她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下来，一口接着一口气往外吐，心里只觉心酸，但他沉默着，克制着不再给她任何建议。
*
接下来的路程，裴宝儿一直靠在关芮成的胸前，两人一起看珠宝大赛的决赛。在这等专业问题上，果然关芮成又指出许多问题：
“脚链应该用松散款式与盘中的珠链相呼应，现在这种既单调又显得手中的盘子突兀，设计的痕迹很重，不够自然。”
“赤足、长裙有些原始的意味，可以加一些发饰。比如说将打磨抛光的西贝没有规律的散落在头发上，这样能呼应整个场景。”
“明朗的首饰太少，他可以加一个耳丁。”
“从商业转化的角度来看，你这一套简洁利落，很有转化价值。但如果修改为我刚才说的那样，脚链就可以卖两款，展示款和简洁款；职业款与礼服款就区分出来了，而且对有选择障碍的人来说，两款都买会是个好的选择；情侣可多卖一个男士耳丁。”
“算过没有，这样转化，一年销售会增加多少？”
关芮成将画面定格下来，扭头看着她问道。
裴宝儿早在他一条一条的指出问题的时候坐直了身体，见他问道，不禁摇头：“没考虑转化，就考虑款式和原料的易得性去了。”
“恩，在做设计的时候，应该只考虑作品本身。在作品完成后，就要做转换设计。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公司除了有设计部，还要有产品部的原因－－产品部告诉设计部市场需要什么、再告诉销售部产品要表达的是什么。”关芮成解释说道。
“为了转化而设计，那不就失去了设计的本心了吗？”裴宝儿疑惑。
“不是为转化而设计，而是先设计后转化，否则你设计的东西再好，不能给企业带来利润，就没有存活的空间。好的设计，一定是市场欢迎、设计师自己也喜欢的。不要假想，所有的消费者都庸俗得只知道买流行。试着用平等的心态去理解消费者。”关芮成笑笑说道。
“恩，老师在大一的课上就讲过这个问题，我也是懂的，只是做的时候还是会忘记。”裴宝儿点头。
“大赛的时候不考虑可以，以后还是要学会考虑。”关芮成沉眸看着她。
“好。”裴宝儿沉声应下。直到这时她才懂得，久不和她讲设计的关芮成，为什么这会儿会实实在在的提了这许多意见－－他没有忘记她的身上未尽的责任，她终有一天要回去，那时候的裴宝儿，再不能如现在般只能用割地赔款的方式自救。
她也自此知道了，在回去的路上关芮成是真的会帮她，时时刻刻，利用一切机会。
“谢谢关老师。”裴宝儿轻吐一口气，再看向关芮成的时候，已是一脸的坚韧。
“做人家老师，就不能只批评不表扬。”关芮成看了她一眼，将画面倒回去，指着画面说道：“刚才是批评，现在是表扬，整个展示过程，这个部分的举手投足很有灵气，还有这里，这个笑容好看得不得了。”
“没有说作品啦，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裴宝儿不禁抗议。
“是吗？那怎么办呢？”关芮成笑眯眯的看着她。
裴宝儿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关老师大大的狡猾，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再喊‘老师’了。
“还不傻。”关芮成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笑笑说道：“不过人与作品最好的结合就是这一处了，动比静漂亮。”
“可是还是习惯喊老师怎么办？”裴宝儿仰头看着他，脸上溢满了掩不住的笑意。
“那就这样吧，什么时候愿意改，再改。”关芮成也不纠结，由着她的习惯去。
“关老师、关老师、关老师－－”裴宝儿赌气似的，连声接一声的喊着，最后自己忍不住低头失笑。
“调皮。”关芮成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笑着摇头，却又从这一声声的‘关老师’里，听出别样的亲昵与娇爱来。
宝儿自然的将头缩进他的怀里，就这么全然放松的靠着他，感觉特别的轻松、特别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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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下了京都高速后，就有人开着军车在路口等着。
关芮成看了一眼小林，他只是摇摇头。
在车停稳后，关芮成与小林一起跳下车，路口那辆车上的人也走了下来－－是秦老。
“这大晚上的……”关芮成站在秦老面前，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干什么？”
“抢人。”秦老笑呵呵的说道。
“为什么？”关芮成可不认为他在开玩笑。
“上车说话。”秦老拉开后座的门率先坐了进去。
“我先过去说一声。”关芮成点头，回身快步跑到自己车边，对正伸着头看他的裴宝儿说道：“是秦老，和他要说些事，大约需要15分钟。”
“好。”裴宝儿点头。
“别紧张，都是公事。”关芮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见她柔软的笑容后才转身重新回到秦老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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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小姐，是军车呢？”王阿姨一脸紧张的小声问裴宝儿。
“恩，关老师和他们有些交道，都认识的，您不用担心。”裴宝儿给了王阿姨一个安抚的笑容后，将头从车窗外收了回来。而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紧张呢……
秦老不喜欢她，她知道。
但秦老不能左右关芮成的决定，她也知道。
这几个人的关系……裴宝儿回忆新年时候几个人的相处：秦老与乔安如同亲人一般、乔安是关芮成的上级、乔安是在意关芮成的情绪的。
所以……乔安看关芮成的面子、秦老看乔安的面子，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自己吧……
裴宝儿祈祷着，有些担心，但转念又想：无论在哪里、无论与谁相处，至少比留在别墅里与秦沐阳相处要好。
所以没关系，只要他们不是反对自己留下，其它所有的情况自己都能应付。
裴宝儿轻轻吐了口气，低头用手按自己的腿－－这是她紧张时候常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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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拦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关芮成开门见山的问道。
“接你啊，乔安说芮青的事情有新进展，她应该会再去边境一趟，有些细节要与你对对。”秦老认真的说道。
“一封邮件或一个电话的事，至于让你在这里拦我？”关芮成轻挑了下眉梢，拿起电话直接给乔安打了过去：
“关芮成。”
“芮青的事情到哪一步？”
“好，我现在过来。”
挂了乔安的电话后，关芮成看向秦老，再问：“你看，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
“你准备带着小丫头住在哪里？”秦老终于提起裴宝儿，关芮成认为他拦在这里也是因为此。
“酒店。”关芮成利落的答道。
“常年住酒店？”秦老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一，她有钱，住一辈子都住得起。第二，她的腿不方便，酒店一切都很方便。第三，她需要做康复，带着康复师，单独住公寓不安全。还有什么问题？”关芮成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第四，她不惯和陌生人打交道，关陆霁和你家里都不合适。”
－－－－－－题外话－－－－－－
1，关老师被妈妈谈话后，进步很大，与宝儿的相处不那么老师了，表扬。
2，宝儿在做了决定后，虽然犹豫、自卑、担心都没有少，但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开心的样子真好。
3，从现在开始，关老师会引导她走出空中楼阁，真正的体验生活、学习谋生或者说回归的技能。
4，秦老来抢人啦，最后还是会住到秦老那边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