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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关芮成沉声说道：“我手里的资料显示有商业和法律上的问题，具体我需要去调阅当时现场的录像与法医鉴定。当然，还要尽量还原当事现场。”
“尸体解剖是我签字的，结果我也看了，但是看不出问题。”裴宝儿直直的瞪着电脑，用力的回忆当时的情形、还有那张怎么也看不懂的报告单。
“连秦家都没看出问题来，结果只有两个，要么确实自杀、要么做得高明。”关芮成将她的手从电脑上扯了下来，合上电脑后扭头看着她：“不管怎么样，有线索就可以查。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谁来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裴宝儿看着关芮成，嗫嚅的着说道。
“事情一直延绵到15年前，要一点一点的挖出来并不容易；车祸的参与者，一共三人，目前确认的是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追修雅的人，只有秦家人和修雅知道死了），要将另外两个找到，并确保他们的安全，也不能有太大的动静。所以我的意见是：你开始从头到尾的去了解这两件事情，掌握每一个细节，然后配合公安部门进行有步骤的调查取证。”关芮成直接将合上的电脑放在她的腿上，轻声说道：“在秦家的时候，我问过你两个问题，依你的行动来看你已经做了先择。”
“和案件有关的资料全在这部电脑里，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还给我。如果选择留下，那么你花半年时间来回答我刚才说的三个问题：谁来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
裴宝儿的双手握紧放在膝上的电脑，松开、再握上，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我要，我查。”
“好。”关芮成伸手揉了揉她已经半干的头发，柔声说道：“明天我们先回去费城，我去艾瑞调一些资后，明天晚上回京都。”
裴宝儿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关芮成，沉静的说道：“关老师对不起，我的任性和不懂事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以后不会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能学会怎么去做。”
“好啊。”关芮成欣慰的点头：“但不需要着急，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去长大。而且我插手这件事也不光是为了你，你不用有心里负担。里面也牵扯到关家的人，我们到京都后，你看完全部的资料就知道了。”
“关家的人啊……”裴宝儿扑闪了一下眼睛，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
“关家不相干的人，因为姓关，所以我必须处理一下。与秦家不一样。”关芮成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脖子，示意她不必担心。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是习惯往坏的方向去想。”裴宝儿勉强笑了笑，低头看了一会儿放在腿上厚重的电脑，半晌不再说话。
“那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帮你？会不会是因为……比如说艾……”关芮成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不是。”裴宝儿连忙摇头打断关芮成，抬头看向他时，只见月光之下，他一脸的笑意，哪有半分猜疑与责怪，知道他是开玩笑，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道：“关老师不可以这样的。”
“白天你说不信我，我是介意的。”关芮成微微笑了笑，将她膝上的电脑拿了放在旁边的桌上。
“我的意思是，不信你没条件的帮我。”裴宝儿连忙解释。
“那条件是什么呢？”关芮成随意的问道。
“满足你大男人怜悯弱小的同情心啊……”裴宝儿拧着手指小声说道。
“这样……”关芮成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的看着她。
“就是这样啦。”裴宝儿的目光从他脸上快速扫过后，拧着手指将头转到一边去。
关芮成伸手扳过她的脸，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极认真的说道：“不是。”
“哦。”裴宝儿的眼珠子转动着，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说实话，她有些害怕与这样的关芮成面对。
虽然他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可这又不是正经事……
“以后不要瞎想。”关芮成低头轻轻吻住她。
“关老师……”裴宝儿轻呼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关芮成。
“恩？”关芮成便也停轻吻的唇，定定的看着她。那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吓得裴宝儿连忙闭上眼睛。
关芮成敛着眸子，在她唇间辗转轻啄，在她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时，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拥着她缠绵轻吻，缱绻温柔着，不带半分霸道强势……
*
第二天早。
裴宝儿早起做了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早餐。
凉面、煎蛋、凉拌黄瓜丝、自制小辣椒、还有鲜榨果汗，很是丰盛。
“这么能干。”关芮成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小菜，嘴里在夸她，眉头却明显的皱着。他心疼她的手。
“以前太笨了。”裴宝儿将筷子分别递到大家的手里后，才弯腰锁定轮椅，然后坐定。
“小姑娘刚来的时候真是什么也不会，被鸡都吓哭过好几回。也不会自己洗澡，等到身上臭了才没办法，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来。”阿妈热情的将煎蛋推到关芮成的面前，一脸笑容的说道。
“妈，裴小姐以前在家里，有十几个人照顾。”樊令皱了皱眉头，示意阿妈不要再说了。别说关芮成，就是他这个农村出身又当过兵的粗人，看到裴宝儿做这些粗活也觉得难受。
“唉呀，宝儿……”
“以后会自己做了。谢谢阿妈教我。”宝儿夹了一个蛋在阿妈碗里，一脸笑容的看着阿妈。
“谢谢阿妈照顾她这么久。”关芮成也拿了个红包推到阿妈的面前。
“关先生，不需要这样。”樊令连忙站了起来。
“是给阿妈的，又不是给你的。”关芮成温润笑笑，真诚的说道：“你知道，不仅是照顾，这次是求命之恩。”
“关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樊令只觉得坐立不安。
“所以我没有谢你。”关芮成笑了笑，便将话题岔了开去。
一顿离别早餐，大家也是各怀心事。在临走的时候，阿妈还捉了两只鸡非得让关芮成带上，说是感谢关芮成对樊令的照顾，土鸡营养好，带回去给关妈妈补身体。
“不要不要，不能要的。”裴宝儿推着轮椅飞奔过来，伸手将阿妈手里的两只鸡给抢了下来。
“唉，这孩子，不是给你的。”阿妈见宝儿抱着鸡，不禁哭笑不得。
“那是她未来婆婆，她说了算。”关芮成从车上下来，将两只鸡拎下来扔到旁边，皱着眉头看着她：“刚才那样很危险。”
“还好，我常这样追着它们（鸡）玩儿。”裴宝儿拍了拍腿上的灰，小声说道：“真的不要啊，我养的。”
“不要。”关芮成笑着点头，弯腰将她抱起来后，又转身对阿妈说道：“阿妈，这些鸡您先养着，过阵子我们来看它们。”
“好好好。”阿妈有些弄不懂城里人的逻辑，鸡养好了不就是杀了吃的吗，难道这个小姑娘要当宠物？不过随她去吧，看来是个好命的姑娘，有男人这么宠着。
她们村子里的小姑娘，就算是新婚也没被男人当成宝，要是这样身有残疾的姑娘，更是要贱卖的。
还是生在城里好。
这是阿妈在看到关芮成将宝儿抱回到车上后下的定论。
在她的心里，关芮成已经是神一般的人物，有钱有学识有气质还好脾气，这个姑娘看起来连生娃都困难，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了。
这也就是生在成里，不用生很多孩子、不用做很多的家务事，这优点才算是优点了。
裴宝儿自然不知道阿妈是这样评价她的，她很感谢阿妈在这半个月里教她的生活技能，让她在没有人照顾的时候也能好好的生活。
*
“你好，我是关芮成。”
“是，还要四小时。”
“可以。”
“好。”
*
关芮成上车后便接到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的每个回答都很简短。这让坐在他身边的裴宝儿又重新看到那个熟悉的关老师－－除了上课的时候，平时和谁说话都是简单利落，可不像昨天，和她说话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
裴宝儿想着，抬头看了关芮成一眼。
关芮成刚打完电话也正看向她：“到了费城后，我直接去艾瑞，你在这里等我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裴宝儿摇头。
“要和秦沐阳联络吗？”关芮成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不用。”裴宝儿摇头：“以后的事情，按老师的节奏来，我完全配合。”
“恩，这次先这样。”关芮成点头，大手微一用力，将她揽进臂弯，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过去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我不困啊。”裴宝儿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好，那我先睡会儿。”关芮成轻轻笑了笑，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是那种让裴宝儿特别羡慕的速度，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秒睡。她自己昨天晚上并没有怎么睡好，后来和关芮成聊了会儿天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想着自关芮成到村子后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开心的紧张的，短短半天时间，信息却轰轰烈烈，轰炸得她无法平静。
自河边他说了以后会在一起后，就很习惯的吻她，每次都缠缠绵绵的缱绻得让人无法不心动，又是那样的自然自发，好象他们之间只是久别重缝、而不是重新开始。她自然是喜欢他的，曾经也仗着这喜欢对他提各种要求，但他的回应太过温柔、太过肯定，而她的现在又太过狼狈，这让她反而不敢相信－－他的爱情，真的不是因怜而生吗？她有什么值得他爱的？连基本的健康与生存能力都没有。
而现在，连家产可能也没有了。
裴宝儿轻轻转过头，看着关芮成靠在自己颈窝的睡颜，安静沉稳，很安心很柔软的样子，不是记忆中讲台上关老师的模样，却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吻她的时候，就是这样静静的、温柔的、淡淡的，好象一吻就是永远。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脖间，很亲昵、很暧昧、很让人……心动。裴宝儿凑唇在他的唇上轻触了一下，又做坏事般的立即缩了回来，看着他完全没反应的样子，悄悄的笑了，转过头，将脸重新靠在他的头上。
这世界早已没有纯粹的事情，不管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喜欢了，她就接受吧，如果说她配不上他，那就努力，努力的做一个配上他的人吧。
做一个可以独立生存的人、做一个可以独立处理事情的人，不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大麻烦。
可现实好象不是这样啊……但爸爸妈妈的案子牵扯到十几年前、自己的车祸里还套着连环杀人案……
想不麻烦，太难了。
她明明就是个大麻烦啊……
裴宝儿低低叹了口气，沮丧着低下头来，没有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在腿上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揪着，可惜仍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她明明就是个大麻烦啊……
她再叹了口气，轻轻的闭上眼睛，脑袋里一片混乱。
*
樊令的车刚在艾瑞大楼的广场停下，一群身着制服的公职人员立即从旁边一栋大楼里涌了过来。
裴宝儿吓得身体一紧，关芮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头在她额上快速吻了一下后，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sir。”
“关sir。”
关芮成与领头那人交换了工作证件后，两人低声交流两句，与身后一群特警一起气势迫人的往大楼里走去。
裴宝儿突然想起－－他们要去查的资料，是不是与爸爸妈妈牵扯的那件洗钱案有关？如果是，秦沐阳控制公司这么久，怎么会没有发现？如果发现，又与秦家无关，他为什么不说、不查？
他会不会将证据资料藏起来或销毁了？如果是，他会不会因此获罪？
裴宝儿按下车窗，紧张的看着写字楼的大门，特警的队伍已经利落的消失在门里，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题外话－－－－－－
1。宝儿说，关老师与她的亲密象久别重缝、而不是重新开始。我想，这就是有由来已久的爱情，只等待一个发现的时机，在发现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了。与关老师对乔安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2，不知道阿妈会不会将鸡留着哈，我觉得会在适合的时候宰了吃掉呢，嘿嘿
3，查艾瑞的帐，是与当地特警的联合行动。这并不是信息部队该做的事，关芮成只是利用了这个身份，加上查案子的是京都最高层，所以地方还是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