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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半空略作调整，双脚稳稳落地，又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滑出很长一段才停止。
稳定后双腿一弹一放，手在黄盛肩膀上微微借力，避开他的撞击，黄盛沉重的步伐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又向前两三步才收力，苏元早已飘然而起，跃向后方，小树轻摇磨灭了异种能量的入侵。
人在空中时，眉头微皱，默默思索着对策，落地之时，眉头已然舒展。
黄盛再次冲撞过来，苏元调动灵魂之力纳于指间，于片刻间转身，手指轻点正中其眉心。
“啪。”
一道似有似于的声响。
接触的部位，隐隐有着能量抵消产生的小小气旋。
黄盛表面的金光忽然一暗，紧接着微微一亮，只是光色的浓郁和色泽都大不如前。
“有效。”
苏元心中一动，身体轻飘飘如鸿毛，飘然后跃化解了力道。
“三次。”
苏元默默体悟和计算，这是身体和灵魂所能承受的极限，超过这个数字，只怕他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成为待宰的鱼肉，今晚所有的成果都会在瞬息之间反转，甚至损失会更大，孟昶和朱昌两个人这么长时间来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不过看着黄盛的变化，苏元的眼睛里微微泛起了光。
“应该够了。”
他做出最保守的判断，借助大地的脉动，一步就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黄盛还没有反应甚至有些不理解的目光中，再次凝聚灵魂之力，一指点中其眉心。
一股更大的力量爆发开，两人之间忽然凭空生起一道龙卷，向四周吹散。
苏元一触即回，于瞬息之间远去，吹来的风卷起脚下的几片残雪，而黄盛避让不及，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堵厚实的墙上，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凹痕，没过片刻，又轰然倒下。
黄盛一口血喷出，人再次坠落地上，体表的光色已经淡不可见，有如晚风中的微弱烛火，轻轻摇摆，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看到体表微弱的光线，瞳孔猛地一缩，一种不可抑制的恐慌油然而生，“神哪，难道你要放弃我吗？”
再看苏元，眼睛略微游移，甚至有些畏缩，因为乍得力量而生成的猖狂和自信被苏元两指直接击垮，支离破碎，他甚至连面对苏元的勇气都不存在了，这一刻只想离开这里，想要逃离。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体表薄弱的微光就如阳光下的泡沫直接破碎，任凭他如何努力呼唤祈祷，都无法得到丝毫的回应，恐惧如影随行，又如倾盆大雨，不可逃避，将整个心灵淹没。
“啊——”
他一声大叫，直接扭头逃窜，再也不敢在这里呆上哪怕一秒。
苏元微微一愣，短暂功夫，黄盛已经钻进这片棚户区杂乱的小路中。
……
“这就是神的力量。”
隔着洛河，一个三层酒楼，三层之上还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建起了一个宽敞的包房。
这是城南一个帮派的产业，这个包房就是帮主平时宴请的地方，现在这里正站着不少人趴在栏杆上朝着城东的这片棚户区中心看去，久久不语，在这里恰好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况，虽然不清楚，却可以知道大概的情况。
纵使十几个男人站在这里，却依旧如同空荡荡的房间，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才有一人满意地叹息，他就是杰拉德拉拢来的第一个信徒。
费进一一看过众人的脸色，不由有些得意，他又忽然自警，立即低声祷告着，完毕之后才问着，“诸位觉得如何？”
“费护卫……”
一人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现在已经不是护卫了。”
费进说：“我现在是神的信徒，你们直接称呼费进就可以了。”
“那好吧。”
另有一人说：“黄盛最后是怎么一回事？”
“恐惧者自然被神唾弃。”
费进说：“他最后居然想要逃跑，与神的道路背道而驰，神当然不会再庇护他。”
一个人用力点着头，“这样的力量确定挺强，好像还比修行者更高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叫苏元的发出来的火球对黄盛一点用处都没有！”
另有一人附和着，“是的，我也注意到了，要是我们能有黄盛这种力量，帮里就安稳了，就算那帮城北的泥腿子打过来也不怕。”
又有一人打断了他，“可惜最后还是被那个叫苏元的打败了，这个男人也不简单哪，很厉害。”
“是啊，是啊！”
“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人。”
费进摇头轻笑，对着众人耐心解释，“或许他可以打败一个、两个，那么十个、二十个呢？以你们各家所拥有的人数，扣除信仰不坚定的，凑齐一百人也绰绰有余，估计一见面他就被会神的力量碾压。”
他顿了顿，又说：“更重要的是，神使又怎么可能一直容忍他摧毁神的信徒呢？毕要的时候，神使会亲自出手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既然如此，我同意！”
“我也同意！”
……
附和声连连，集中起来了十几个帮派全部同意了联盟，费进完成了任务，一时间开怀大笑着，又低头赞诵，“赞美啊，吾神。”
所有人都跟他念着，不伦不类。
……
一个肮脏的小路尽头，寻着积雪上的脚印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了黄盛。
角落里刚死人的一户门头挂着一盏引魂灯，暗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别……别杀我，别杀我。”
双腿乱蹬，垃圾堆里的残汁四溅，落在积雪上转眼就是黑色。
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看着。
黄盛硬顶着垃圾后退，到墙角时再退无可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孟昶目光涣散，看着眼前片片飞落的雪花，伸手接住一片又紧握着，感受手心里的冰凉，“想想我有十几个人死在你的手里，小九也伤在你这种人手里，就觉得很悲哀。”
他冷漠着脸，微微摇头，对着苏元道：“还是你动手吧，我怕脏。”
苏元不说话，伸手一点，一道火线飞出，朝着黄盛轻轻一卷，连一丝惨叫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就化为飞灰，飞灰飘落与垃圾合一，又有雪花落下很快就将其覆盖，整个人就完全不存在了。
淡淡浮光间，一道阴魂显现，与之前的不同，通体透亮，清清许许，内外纯白无瑕，与城主府内宴会上死去的侍女类似，却更盛一筹，阴魂之上，似乎有淡淡香味，引动小树剧烈摇晃，急切地渴求。
苏元叹息一声，看了孟昶一眼，而后向前一步，在孟昶疑惑的目光中伸出了手。
“原来如此。”
孟昶看不到，不过他却从家族洞窟里无数藏书中找到了些许只言片语，再结合苏元的动作，略一推断，就明白了大概，“难怪她会为你坏了规矩。”
一时间，他的心里忽然涌现难以言述的情绪，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再看苏元的目光就完全不同了。
“你给了我惊吓。”
他扯着嘴角，像是要笑，却没笑出来，表情很难看，“回去要好好布置了。”
……
“啪。”
瓷器摔落，化为一地碎片。
杰拉德愣在原地，表情阴沉。
“怎么了？神使。”欧文不解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送过来的精美瓷器转眼前就变得一文不值，他的心头在滴血，这时候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我感应到神的一位信徒死亡了。”
杰拉德咬着牙说：“神魂却没有回归天国。”
“哗啦。”
欧文立即后退，无意中撞翻无数东西，他却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查！”
杰拉德吼着，“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
刚一回去，孟昶没有休息，甚至连重伤的小九都没有去看一眼，直接召来一群人。
“你们早就想退出了，是不是。”
那群人左看右看，最后推出一人为首，缓慢地点着头。
孟昶平静道：“以前我不同意，是因为时候未到，不过现在，可以。”
“真的？”那人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敢相信，低着头。
“当然。”
孟昶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那人立即拍着胸口，“副帮主请说。只要能做到，我们绝不推辞。”
“我要你们今晚就走，连夜出城，短时间内不许再回来。”
孟昶说：“为此我会给你们每人一匹马，十枚金币做为补偿。”
“这个条件已经非常好了。”
一群人稍一商量就同意了，“没问题。”
孟昶说：“好。你们现在下去领钱和马，领到之后不许停留。”
“副帮主请放心。”
那些人说着就离开，没过多久，就有马蹄声“哒哒”远去。
孟昶这时又叫来一人，将一个装着满满金币的布袋放在他的面前。
“副帮主，叫我来有什么事？”张小花不解地问着。
孟昶看着他，惋惜地叹着，“张小花，我希望你也离开。”
张小花立即大急，“可我并不想走。”
“你听我说。”
孟昶摆着手，“我们都是无牵无挂，可是你不同。”
他认真说着，“你有老娘要养，性子也软，根本不适合做这行，其实我早就想让你离开了，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可是……”张小花犹豫着。
“正好，我现在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张小花立即道：“你说。”
“你连夜带着你老娘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一百金，这些钱足够你在任何地方都过得很不错。”
孟昶道：“只不过只要有人问起你，你都必须说，黄盛是你杀的。”
他又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了。”
张小花心思机灵，很快就明白了大概，复述着：“我杀了黄盛，对帮里有大功，所以奖励我一百金，有这么多钱我当然不想再混下去，于是就带着我娘远走高飞，去过逍遥的日子。”
“没错。”
孟昶叹息着，“他很聪明，我们这里真的不适合你，朱昌你也别去见了，直接就走吧。”
“好。”
张小花几乎带着哭腔，“那我走了，副帮主保重，帮主那里你也代我说一声，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孟昶转过身，背着摆摆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