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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不复重提。
这棵小树已和他融为一体，根植于人体秘藏深处，识海、灵魂，如果还有其它超凡能力之源，必然还会看到它明亮的身影。
像真实，又似虚幻。
总是摇摆，无风自动，在欢呼，在雀跃，在召唤。
苏元收回手，将信息消化，化为记忆储存。
下一刻，他又睁开眼睛，再看小树，感觉已然不同。
这种感觉，就像是恋人更近一步，真正的结合，不分彼此。
苏元手指轻轻抚摸着如真似幻的树叶，一种欢喜涌上心头，又与小树相互传递着，根植于灵魂深处的联系，让他们的感应跨过了所有的束缚。
苏元嘴角含笑，又向前一步，手掌按在树身上。
心神再次下坠。
隐约间就可以看到无数细管遍布，就如同人身上的血管一样，管道内又有灵魂之力来回传输着，心神再向下沉去，蓦然间，苏元心神一震，断开了感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短短的瞬间，他在就在小树树根连接的底部，看到了一片浩如烟海的空间。
空间内却是空荡一片，底部残留一些灵魂之力汇集而成的液体微微流动着，所存却极少，如一片洼地。
一时间又有明悟涌上心头。
心神回归真实，苏元又从床上站起，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一种情绪转瞬即逝。
苏元又恢复如常，轻松走到门前，心念一动，灵魂之力就如蛛网蔓延开来，视线所及之处，隐约可以看到几处节点微微闪烁，节点之前形成的细线将这一片空间切割开来，又在节点的闪烁之中与真实世界相互应着。
按照笔记中所记载，这只是一个最基本的困阵，也是绝大部分人所学习的第一个阵法。
节点很少，不过五处，其功能也相当简单，只着重于一个困字，却无伤人之能。
尽管如此，也有着大用处，一般人进入其中根本没办法逃脱，只能困死在内，除了能借得天威的修行者，才可以用蛮力强行破开。
就像吴天那样的人。
但现在，在苏元的眼前，却再没有任何秘密。
“差不多是时候了。”
苏元伸手一指，就点在一处关键地方。
“啪。”
一道如同泡沫被戳破的细微声响在耳边一晃而过。
眼前的景象似乎毫无变化，但感应中那种隔离之感已经不再存在。
苏元轻轻拉开门，随后又是眉头一皱。
门外已经是黑夜，却诡异有白雾笼罩着。
白雾异常浓郁，眼前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完全不像是自然形成。
“应该又是一道阵法了。”
苏元猜测着。
似是有着感应，就在他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白雾忽然向两边退开，露出一条只够一人行走的小路，小路两边依旧浓郁到快要凝结的白。
苏元谨慎地向前走出两步，身后白雾复又合拢，他扭头向身后看去，只不过短短两步，就再也看不到小屋的任何痕迹。
他不再迟疑，快速向前走去。
在其身后，白雾茫茫，随着他的身影亦向前延伸着。
一路前行，按照距离算，几乎穿过大半个学府，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河。
小河接洛水而来，又回归洛水，形成一条支流。
小河中央，一条小船停留着，无论河水如何流淌，始终纹丝不动。
苏元到河边时，又有白雾凝结，形成一座白桥与船连接。
苏元缓步而上，最后立在船头。
“你来了。”孟瑶轻轻道。
孟瑶轻轻回头，她的眼神不再深邃、浩渺，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女人，一只手轻轻拔弄着河水，安静、恬淡。
“我来了。”苏元回应着。
“你比我预想地要快，很不错。”
孟瑶收回手，又轻轻擦干，最后郑重朝着苏元一弯腰，“谢谢你。”
“为什么？”
苏元不解，于是问着。
孟瑶摇着头，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目光看向小河下游的远方，那地方似乎还有点点灯光亮着。
只一瞬间，苏元就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孤独，一种沉重。
连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差了许多。
他摇摇头，驱散这种怪异的感觉，又问着，“我花了多长时间？”
孟瑶抬头看天，星空之上，一颗星辰忽然闪耀，又消失。
“刚好第三天。”她答着。
“那刚好。”苏元微微颌首，“还来得及。”
“不用了。”
孟瑶拿起身前一样东西就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
苏元伸手接过，面带疑惑。
“自己看。”
打开之后，苏元就愣住了。
一张纸上，四十多个签名跃然其上，带着不同颜色的光泽，又与灵力辉映，闪动不停，再一细看，竟然就是属于他的那张。
“谢谢。”
一瞬间就有着触动，苏元郑重道谢，又贴身收好。
“倒也不必。”
孟瑶淡淡回应着，“你也算是我的学生，没这个考核也就罢了，我可以直接插手安排，但现在既然已有，你要是不能取胜，就是丢我的脸。”
苏元默不作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就听到孟瑶的问题。
“笔记看完了？”
“看完了。”
这本笔记的价值不言而喻，苏元小心的还了回去。
孟瑶伸手接过，又问着，“记得多少？”
“全部。”
“领悟多少？”
“全部。”
“很好。”
孟瑶忽然站起，一句话也不提，就是一指点来。
指间光芒闪动，阵法纳于细微之前，数不清的节点闪动不停，竟形成一道光芒，朝着苏元袭卷而来。
一时间，苏元竟似产生了一种被世界排斥的错觉，恐惧、绝望纷纷涌上心头，这种生无可恋，生亦无可依托的错觉让他几乎崩溃。
这时候小树轻摇，一道道呼唤传进脑海。
苏元猛然醒转，立即定下心神，读过的内容在记忆中快速翻动，又定格在一处，灵魂之力化为细线同样在指尖勾勒出一副阵型，又随手指伸出。
两根手指之间，灵力碰撞、湮灭，发出一道道五彩光芒，在这样的夜色下份外显眼。
“啪。”
随着一声脆响，两根手指接触。
两个微小世界毁灭的伟袭卷而来，小船蓦然一沉，河水冲天而上，在船周围形成一圈水墙。
片刻后，又恢复平静。
孟瑶又缓缓坐下，目光灼灼，带着赞许的神色看着苏元，“你没有撒谎。”
苏元没有回应，他这时候也没办法回应。
脑海中空空如也，却又混乱不体，根本无法稳下心神，连一点思考都做不到，全身上下，空虚、疲惫的感觉一袭来，他咬紧牙关，努力对抗，才勉强维护没有倒下。
孟瑶的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像是间隔很远，周围的一切都似乎被拉得很长，所有能够触手而及的东西都似乎离得很远，一种空间的错失感在刹那间冲击脑海，一时间他只感觉到头脑发胀，几乎要被撑开。
他再也无法维护站立，重重摔倒，趴在船沿干呕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恢复，奋力的翻过身靠在船首，喘息不停。
“看来你恢复了。”
孟瑶的声音传来，“时间很短，非常好。”
这时候听觉就差不多正常了，虽然还有点不舒服的地方，但至少能听清，只是脑海里依旧混乱，无法做出思考，苏元只能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反噬。”孟瑶轻描淡写道:“你应该知道的。”
“大意了。”苏元苦笑一声。
“是吗？”
孟瑶道:“如果无法做到灵魂直接画出阵法，你根本拦不住我这一指。”
“拦不住会怎样。”苏元问着
“你会死。”
“你故意的。”
苏元忽然明白。
“是。”孟瑶淡定地回应。
苏元又问:“为什么。”
“为了让你加深记忆。”孟瑶道:“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她复又起身，走到苏元身边，白裙飘飘，正对着河面。
“阵法自成世界，但本身是死物。不像修行者与魔，伟力加之于身，随时可用。”
“阵法御敌，需要敌人进入其中才行，但已经发动的阵法又有几个傻子会愿意走进去？没有进去的阵法又有什么用？”
“用灵魂之力直接画出来，是一种方法，但这种方法却不能常用，你能承受住一次，还能承受第二次？只能作为后手，威慑的手段。”
“那有什么办法？”
苏元已经恢复了不少，开口问着。
孟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恢复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也许吧。”苏元回应着。
孟瑶只是一说，就不再细究，她从船头拿了几个石子，轻轻摆放。
“方法当然有。”
几个石子摆成了一个阵型，孟瑶又是一指，问着，“你能看出危险吗？”
只是很普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苏元当然看不出，他摇着头。
“你会走进去吗？”孟瑶又问。
“不知道的情况下，会的。”苏元回答地很谨慎。
“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呢。”
孟瑶微微一笑，伸手又一指，一道灵魂之力没入其中，瞬间一道小小的阵法就运转着。
“我明白了。”苏元醒悟。
“明白就好。”
孟瑶伸手一拂，阵法就湮灭，她又再次起身，嘴里说着。
“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多说。”
“你可以选择一样东西，越简单越好，用灵魂之力画出来，化虚为实，就是阵法的引了。”
她回过头，问着，“你选择什么？”
苏元翻遍全身，只找出来一枚银币，当即就做出了决定，用手拿着，“就它了。”
孟瑶微笑着，“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