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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码头永远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
穿过一排排整齐的装好箱等着运走的海鱼，曹井就看到了王三。
王三刚吃过午饭，靠在一个木箱边休息。
八个馒头，两碗稀饭只不过将他的肚子填饱一半，在码头这种地方能吃到这多么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这个数量也是他的良心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他吃得再多，只怕有人要饿死。
半饱的肚子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消化殆尽，为了应付下午一刻不停的重活，他需要节省每一分体力。
他将几个箱子摆在一个恰当的位置，挡住正午炽热的阳光，然后他准备趁着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好好的睡一觉，他一闭上眼睛就几乎要睡着了。
可是很快他又惊醒了，右手忽然向前伸出，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就听到一道惨叫。
“等等，我是曹井。”
王三没有反应，右手用力反转，手腕骨头的硬度在他的感觉比一根枯枝强不了多少。
“咔嚓”
一道干脆的声响。
随后他的右脚忽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弹出。
“赵福叫我来的。”
王三的动作立刻停住了，手脚收了回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面前，其中一个人握着断开的手腕，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阳光正射，两个人脸他看不清，但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不是码头的，至少在码头上还没有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离得这么近。
“赵福让你来的？”王三问道。
曹井连忙点头。
“他还没死！”
这句话曹井不知道该如何接，他只能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身边不断传来的痛苦的闷哼时刻在提醒着他。
过了一会儿，王三又问道:“他让你找我什么事？”
曹井立即把事情的经过完整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站在一边等着回复。
刚看到王三的时候他是有点怀疑的，正如同苏元不应该出现在城北那种地方，一个有本事的人也不至于在码头上讨生活，但是刚才王三的表现让他信心大增，跟他一起来的是他身边最能打的人，却败得如此干脆，这样的人就算不敌苏元，也不会差。
听完，王三的眼里就放起了光，“他很厉害？”
曹井点着头，“城北找不到对手。”
“修行者？”王三又问。
“不是。”曹井立即摇头。
“肯定不是。”他又补充道。
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出现在城北已经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如果是修行者……
“如果是修行者，大家直接抹脖子算了。”冯开奇曾经这样说过，曹井深以为然。
王三站了起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有个条件。”
“你说。”曹井连忙问道。
“找个好地方。”王三说:“如果没有一个好地方，我是不会出手的。”
曹井立即就想起了一座灰蒙蒙的小楼，咬了咬牙说道:“刚好有个地方，很合适。”
……
傍晚的时候，孟昶出现在苏元的面前。
苏元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静意数息后，再次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下，整理好有些散乱的衣服，问了一句:“时间到了？”
“不急！”孟昶摇着头，“我是怕你睡过了，特意过来叫醒你。”他转过身，朝着房间外走去，“还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洗个澡，换身衣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安排一个姑娘，当然因为晚上的事，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苏元没有理会他的话，活动了几下身体之后，也走出了门外。
门外是柔和的光线，光线下是一张张紧绷的脸。
这些在十几天前还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今靠着苏元一步登天，因为时间太短还没有学会上位者的涵养，还是像以前那样的简单，因为简单所以不懂得掩饰。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他们对今晚的对手有点信心不足。
苏元摇了摇头，也仅仅是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准备好的丰盛晚饭，苏元踏上一辆马车。
为了应付今晚的事，孟昶也难得大方，特地从城东租来一辆马车，马车里只坐着两个人显得极为宽敞。行驶的马车上，苏元忽然一直被他忽略的朱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再想到那些人凝重的脸，隐隐有些猜测，于是问道:“今晚，很重要？”
孟昶微笑着点头，“非常重要。”
“有多重要。”
“只要赢了，我们就真正在城北站稳脚跟。”
“输了呢？”
“输了，你可以在洛河边上找个好地方，把我们的尸体扔下去。”孟昶笑着说:“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
苏元说道:“看来这几天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化不小。”
孟昶说道:“曹井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人，所以胆气也大了。”
苏元淡淡问道:“很厉害？”
孟昶点着头，“应该不差，据说是军中退下来的。”
苏元又问:“所以曹井重新提了条件？”
孟昶又点头，“要么生，要么死。”
“看来今晚真的很重要。”
“是啊，重要的不得了。”
苏元忽然问:“你对我也没信心？”
“你错了。”孟昶摇着头，脸上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他，“我对你一直都很有信心。”
苏元忽然觉得很别扭，他从孟昶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孟瑶。
……
平稳的马车忽然急停，紧接着传来车夫的声音，“到了。”
苏元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小楼，两层小楼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空地的中央，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在小楼的一面停满了马车。
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确认了两个的身份后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掀开一个厚重的门帘，一阵喧闹声如同潮水涌来，苏元皱着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地方，孟昶却没有不适的感觉，笑盈盈的看着，如鱼得水。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赌场管事眼睛里放出了光，如同看着待宰羔羊一样，带着热切地微笑迎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黑衣人时，瞳孔不自然的收缩，伸出的脚又慢慢缩了回去。
穿过整个赌场，来到隐蔽的角落，黑衣人打开一扇暗门，暗门下是一条弯曲的阶梯，柔和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再往下则是模糊不清的深邃。
一路沉默着向下，走到尽头，黑衣人又打开一扇门，门开的刹那，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