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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往自己靠过来几分，他自然地将身体微微后倾。子冉察觉到一把逮住他的胳膊，掷地有声：“没关系，我们有手电筒，我就说会派得上用场，你拿过来。”
大年三十经常出现供电不足的现象，时长时短，很扫兴。尤其看电视看到最关键的时候，等电来了，已经不是自己想看的场景。
“那个不外借，留着自己用。别担心，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来电。”
他没有起身，至少自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想让她会慢慢地不害怕。
大家对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除了开始的抱怨，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反而听见瓶瓶罐罐的声音。
“不许喝醉，敢尿裤子直接扔马路上。”
听到声音他耳朵微动，响起去年有人在家里发酒疯，心情瞬间不好。吐的到处都是，就算最后收拾了，恶心的气味也不能散去。
“大洋，你真刻薄，我一年就来你家一次，有时候多那么几次。可你连酒都不给喝，让不让人活了。”
他冷笑：“六子，上次搁我这撒泼的就你吧，自己潇洒利索的回家睡大头觉，这一屋子的味道你怎么不一并带回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感情不是他待的地方使劲作践糟蹋。
子冉了然，上次她离开的时候问到屋里味道很不舒服，沙发上的人闭着眼睛眉头都是皱着的，原来有人喝醉了。
那人打马虎：“呵呵，我这回少喝点，多了伤胃，听清楚没有，都少喝点啊！”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少喝点，反正瓶瓶罐罐的声音没听停过，乌漆嘛黑，也不怕呛鼻子里。
再次来电的时候，莫景阳让姑娘去睡觉，待会有人抽烟喝酒很碍眼。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到了什么，头缩进被窝偷笑。
高三最后一学期，生活就像高压锅，时间过去越多，越发紧张。
考试前夕，莫景阳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爸爸，两人心平气和地吃了顿晚饭。
他和父亲三分像，七分像母亲。年幼的莫景阳听爷爷这样说的时候欢喜了一个月，因为他明白父亲还在，而母亲永远也不能见到。若是我长得像你，每次看自己便也能想到你，这样，你在远方是否能多了分慰藉。
“你长大了不少。”
四十岁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一身西装革履，虽然和孩子多年没见，说话也不显生疏，熟练的长辈语气。
莫景阳漫不经心地喝饮料，只一口就皱眉：“你眼光真心不怎样，还没我食堂的好喝。”
莫父深邃的目光微闪，儿子今天的平和不是装的。他记得上次看他是三年前，自己完全是被儿子气走，男孩指着他的鼻子：“你他么给老子滚蛋，别脏了老子的家！”
那是莫景阳的叛逆期，最喜欢对着干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口中的老子就是从自己的老子身上开始练成，一见莫父就像失控的当红炸子鸡，全身炸毛。
为了不让孩子年纪轻轻就被自己气死，他隔了三年没见。如今看来，这孩子确实长大了，在他面前会用我字说话。
“景阳，填志愿的时候选金融吧，你成绩不错，有希望进个好学校。”儿子态度放软，他也渐渐露出父亲该有的慈爱：“虽然行业竞争压力很大，但一旦能崭露头角，前途无量，我会帮你。”
意思是你毕业了有保障。
“老头，我以前喜欢和你对着干，现在想要顺着自己过。金融，我不喜欢，你别再想了。”他没有看父亲，如今的态度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男人脸一抽，老头？他才四十出头就被儿子喊老头，是真嫌他活的太长了吗？
其实，儿子你该叫我父亲。
他没有说话，莫景阳自然不会主动搭话，安静地过了一会，莫父像是妥协了，“不管你学什么，毕业了过来找我。记住你是我儿子，我能给文轩多少，也会给你多少。”
现在稍微有点志气又有点底气的年轻人都想脱离家庭背景，靠自己的双手拼出一条路。
他是经历大半辈子生活的中年人，大风大浪，起起落落最终慢慢磨平了自己的傲气。如今，他依旧欣赏白手起家，奋斗前程的年轻人。
可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可以成为儿子背后的一个助力，靠自己的父亲天经地义，还能少清贫很多年，反正奋斗的过程你参与了，最后要的不就是成功。
而他是个父亲，一共也就两个儿子，分什么都好分，除以2就行。
子冉已经很多天没见到莫景阳了，自他高考之后离开学校，就没再回来，她现在也在应付考试，出不去。
“别想了，再过几天就能见到你家那位，急什么。”余琪看她情绪不高，心里着急，这马上就期末考，明年升三年级，可不能临考前掉链子。
“也不是着急，嗯，有点不适应。”
平时每天都能见一面，高考前几天也不例外。
一声重重地叹息，“冉冉，现在要专心适应考试。你可是咱班顶梁柱，一定要杀杀五班的锐气，瞧他们班那嘚瑟的模样就来气。”
子冉数学不行，可其他科目越来越行。学校不仅有总分排行榜，还有单科状元，你们虽然有个第一名，可我们头衔比你多，谁也不输谁。
余琪满怀希望地看着她，越看越满意，争气。
“嗯，我会的，要是数学能抄到就更好。”
“哈哈，不可能，你腾不出抄答案的时间。”
………
“木子冉，楼下有人找。”
刚进屋的室友看了她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床铺。
姑娘眼睛一亮，喜上眉梢，蹬着拖鞋跑下楼，在大门口就开始喊：
“阿……罗俊杰？”
看清楚来人，脸上笑意顿住，转为惊讶，随后微微一笑。
自上了高中，罗俊杰偶尔会找她玩，可都是在放假的时候，从来没到学校找过她。
16岁的男孩和13岁差别很大，个子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五官渐渐硬朗，身上带着和陆凌一样的贵公子气质，脸上有些淡淡的痘印，不过不影响他的清俊。
罗俊杰看到女孩便笑了，透出大男孩的朝气，“子冉，我今天正好路过这里，想过来看看你。”
“你又请假？马上就要考试。”
她听他说过，他在高中经常请假。考试了还能顺便路过她这里，应该是刚从家里回学校。
罗俊杰是罗家独子独孙，家大业大，要继承和学习的东西太多，随着他长大，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预备让他满18岁就进公司学着经营。
想想好像的确很辛苦，一辈子的时间承担了三代人的重量。
“是啊，我过得太辛苦，想和你吃饭都没时间。”他的语气带着委屈。
这话子冉信，罗俊杰不属于聪明型的男生，他的付出往往是回报的两倍。初中论哪个同学学习最刻苦，一定是班长罗俊杰。
朋友太可怜，子冉同情，说：“那你把请我的那份也吃了，多点力气干活。”
“呵呵，不要，我会给你留着。哎，你长得越来越漂亮，都甩我好几条街了。”他的目光定在她脸上，诚心地赞美。
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特别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她好心安慰：“男孩和女孩没有可比性，你的模样在我们班至少能排进前十。”
“那最多呢？”
“也是前十。”
“哈哈，你还是这么可爱。”
他的笑声太大，这是女生宿舍楼，招来不少目光，子冉不好意思，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难得见一次，舍不得我？”
“不是，”察觉自己否认太快，她很快地组织了语言：“你过来我当然开心，你要走我也开心。我的意思如果你要多待一会，我可以请你吃饭，食堂。”
他过来看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她开心，他离开去奔前程，自然也是开心。
他露出惋惜的表情，“我得走了，等考完试我带你吃好的，哎，别动……”
男孩突然凑近，手掌轻轻抚过女孩头发，转头看她，“你头上有树叶。”
子冉察觉到他的确做了一个捋头发的动作，停了挣扎。然后看到男孩子手上一片绿油油的树叶，透光度挺好，干笑两声，要回去。
罗俊杰拿出一个袋子，包装很漂亮，笑着说：“送你的礼物，买了不能退货，你若不收只能丢掉。”
她想先看一眼里面是什么，袋子已经妥妥地放到了自己手里，而送礼物的人早就跑开，笑着向她招手：“这个很贵，你要是准备丢不如拿去换点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子冉：……
虽然18岁以后自己可能没着落，但现在的她有表现出一副我很缺钱的样子吗？
回到寝室余琪抱着床柱子，哀怨地看着她：“姑娘你桃花泛滥，显得我好凄凉。”
“桃花太苦，你可以摘点喇叭花。”
“喇叭花不苦？”
“不知道啊。”
轻飘飘的语气，有恃无恐的傲娇，余琪咬手指：“木子冉，你欺负我。”
“那你欺负回来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余琪这孩子心大，好相处，不记仇，子冉已经熟悉她的套路。
话一说完，她果然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能量，恶狠狠地捏着拳头，“木子冉，你自找的，看我的勾魂掌。”
“小意思，飞龙在天。”
两个花季少女开始闹腾，如此明艳的时光就该过得这般活力四射。
考完试后，子冉依旧没能见到莫景阳，去了莫家，大门紧闭。张婶一家仍然住在这里，问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高考完就没怎么见过人。
姑娘心里着急，却不知道去哪里找，等了好几天，决定去问陆凌。非常不幸地，他不在家。
木子清准备和同学去夏令营，下楼就看到客厅里不知道找什么的木子冉，不耐烦地皱眉，“别像只蚂蚁一样到处乱转，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那个叫莫什么的男生高考搞砸了。现在指不定去哪里躲起来哭，不想让人看到。你成天搁这忙活个什么劲，那种没用的男生趁早丢了。”
她知道莫景阳，是因为那人经常和陆凌一起来木家接木子冉，她的心思全用在陆凌身上。所以对于旁边的人的了解，只知道他姓莫。
最近经常和妈妈一起出去参加宴会，前些时候正好是高考热，去哪都讨论这个话题，听到大人们说莫爷爷的孙子今年高考出了点事故，居然缺考。
考的不好上大学可能比较危险，但缺考，只能是零，没有希望。
子冉冷了脸，扫了一眼木子清的碎花裙：“打扮得像只花孔雀是要去动物园参展吗？木子清，你的品味真是一次次刷破审美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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