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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琛目瞠口呆地低头看两腿之间踡成一团的红色毛球，再抬头看悬在毛球上空，他两腿间的黑色刀尖，他略显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小小声地，很是温柔地，“小、小刀，有、有话，好，好好说，先收，呃，先飞，飞高一点，好不好？”
不好！妖小刀童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所以它不仅没飞高，还往下沉了沉……
“嘶……”顾言琛眼睁睁地看着妖小刀还带着血渍的刀锋往他提心吊胆的地方下降，不由得狠狠倒吸了一口气，惊慌失措地大喊：“停，停下！那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赶紧离开我身边！”
红狐狸又不傻，它蒙头蒙脸抱成团，哼哼叽叽地：“我才不要！你先让那把臭刀离开！”
臭刀？！还敢让我走？！简直找死！
妖小刀童鞋早就杀红了眼，来的妖怪们没一个不怕它的，现在居然有一只白痴敢叫板它，它没立时三刻取了它的小命，已经刀恩浩荡，居然还敢反过来命令它！
当下不管不顾地，如箭离弦一般的速度，用力往下一戳！
“啊！”顾言琛吓得两手捂眼，不由自主缩着身子往墙上贴。
“哎呀呀，这是，男孩子们的新游戏吗？你们玩得真开心～”随着轻笑声传来的揶揄，五只青葱般的纤指，轻轻握住冰冷黑色刀柄，漫不经心地一扬，暗淡的斗室瞬间有赤红色光芒大作，浑厚的妖气如游龙飞天，带着一声浑厚刀啸冲破屋顶，直抵苍穹。
这一声之后，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不时发出声响的大小妖物们，齐齐闭嘴，四下一片安静。
“小，小朱、朱？”顾言琛难以置信地从张开的指缝间看着面前把刀浅笑的朱颜，他自言自语，不停摇着脑袋，“幻觉！一定是幻觉！我一定是因为太想念小朱朱了，才会在死前出现这种骗自己的幻觉！”
朱颜嘴边的浅笑，有些微的凝滞，她深深看着地板上一身污渍，满脸血污，十指上伤痕遍布的顾言琛，好久没有说话。
“对，一定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才能看到小朱朱，”因为心愿得偿，前一秒看起来还精神不错的顾言琛，渐渐两眼发昏，脑袋昏沉。
其实顾言琛早就到了极限，他后背有一道伤口，被他用秘术强行封住了出血，这样虽然不会再引来大量的妖物，但后果就是伤势向体内蔓延，从皮外伤变成棘手的内伤。
朱颜缓缓收回刀势，手腕一转，就把一肚子百感交集，千言万语的妖小刀收回了封印里，“好好待着，把缺的那半桶水给补齐再出来，现在嫌丢的人还不够？”
“……”果然，它就知道，哪怕它再可怜，指望朱颜说一句暖心的话，还不如指望言琛大人不犯傻。
半是认命，半是赌气地妖小刀童鞋，真的就把自己的灵识给收了，沉睡在封印阵内。
屋子里重新陷入半明半暗中，朱颜睨了一眼缩在她脚旁的红狐狸，“红毛丹，你知道该怎么做？”
“……”主人，不是说了不叫人家红毛丹的吗？红狐狸拱着两只前爪，可怜兮兮地拿它的大眼看朱颜。
“嗯？有意见？”朱颜似笑非笑地睨它，“简单。要不你听我，要不我杀你，你选一个？”
“吱！”红狐狸，哦，不对，红毛丹一听，哪敢再多说，吱一声之后，飞快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靠在墙上的顾言琛已经半垂着头，捂着脸，手掌下传出粗重又短促的呼吸声，昭显着他的虚弱和伤势。
朱颜上前，屈了单膝蹲在他面前，“小书呆？告诉我，该怎么治你的伤？”
“小、小朱朱？”意识渐渐涣散的顾言琛被朱颜的声音所吸引，他吃力地抬头，两眼朦胧地看着面前重影的人，“真的，是你吗？小朱朱？
他问，声音又低又软，有别样的温柔，“不用，麻烦，了，我，我不、不行了，小朱朱，你，你，你自，由了……”
朱颜神色莫明地看着他，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字地问：“自由了？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解、除、契、约？”
顾言琛吃力地摇头，又点头，“我，我不，不想，可、可是，我快死、死了，小朱，朱，你要，要当，一个，快、快乐的，小、小妖怪……”
说完头一低，软绵绵地往前倒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载到污秽的地上，肩膀上突然多了两只手出来，扶住他发烫的身子，缓慢，却又坚定地把他推靠到墙上。
或许，你会认为这手的主人未免太无情，一时搀扶，不过是为了更干脆的离去，可是，仔细看，你会发现，看似来去潇洒的动作，却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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