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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叫什么事……
无数赤一手下的士卒们纷纷在心中如此哀嚎道。
投降？你见过匪首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不仅衣食不愁还有美人服侍的投降么？
你见过身为俘虏还敢守着门口不许让任何人进去，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把你海扁一顿丢出来，不伤筋动骨还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的么？更何况那还不是什么其他的地方，还就是赤一军的中军大帐啊！
手下士卒，不能进中军大帐……这军从得……
嘿！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赤一本人，都在心中反反复复的讲这句话揉碎了咬烂了数千万遍，直到现在，还没能把它彻底咽下去，换言之……赤一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若是自己实打实的武道修为，将这王寨之主彻底打败，将其收监，那就是浩浩荡荡凯旋归国，不禁威风八面，赤一自己心里恐怕也是极为得意，那个时候，无论他人怎么狂将他，赞叹他，他都不会觉得有哪里过了，甚至会觉得还不够，还不足，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骄傲的人，但他却有着驾驭这份骄傲的实力！
但如果现在有人来向他请好，来赞叹他这一次所谓的‘功绩’……
赤一绝对会把他打上九重云霄，顺带送上幽土酆都的马车！
单程的！
那种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懂的探究人心的家伙，还不如死了来的自在些！为这世上省些米粮！
“我是自大，也的确骄傲，不能容忍自己的荣誉上沾染丁点的尘埃，这是事实，也是我为人处事的标杆……但是。”
“你的个人与荣耀，你的骄傲和尊严，是摆在赵国之前的么？”王天土的话语就仿佛梦魇一般，自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萦绕着他，即便现在，他就这么坐在中军大帐之中，即便他的手下都被严加看管，尽管他们现在可谓是一点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但迟疑还是……有些恐惧，这恐惧不是来自王天土的武学，不是来自那先天罡气，而是……属于王天土那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内心……
“有我这样的寨主，一个先天境界武功造诣……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了解，自我创出先天罡气之后，后天境界的所有攻击都对我无效，我是先天境界以下第一强！可以说是一个伪先天，但……这也只是建立在我不动用先天罡气爆破之后强大威力的前提之下，若是一旦用出，即便是先天境界，也很少有人能够毫发无伤，或者说……有许多先天，将会陨落！”
“这样的造诣，我可以自豪地宣称，我，就是先天！”
“而一个拥有先天境界的山贼寨子，比一个没有先天境界的敌对国家，对赵国危害更大！”
“今天你不抓我，来日，我会将整个王寨发展得更为繁荣！首当其冲的，我先弄个就是无数路过的赵国子民纷纷受难，我不知道我手下的那帮子人会杀多少，但我可以确定在保证山寨的繁荣之下，我不可能会去阻止他们，或许，山中的裂缝会被填满吧，不过不要紧，我想等到它们被填满的那一天，整个王寨，将会收获一片肥沃的土地……你说呢？”
“今日你不抓我，凭借我这先天境界的名声，四周的小山寨都会来投奔，他们在我的手中，将汇聚成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这股力量只要不交给一个傻子，都能够有所作为！而我……你不会认为，我会是那种人吧？”
“给我时间，我能创造出一个匹敌任何江湖帮派的势力！给我时间，我能创出一系列可怕的武学，虽说危险性很大，但我相信，不会有人会拒绝强悍的爆发力，以及……惊人的破坏力，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东西，名为力量！给我时间……我甚至可以将王寨打造成一个国中之国！你的骄傲，你的尊严，在这个国家缓缓升起之前，算什么呢？连这种天大的笑话都能过出现的国家，他的将领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堆狗屎！”
“好吧……我想这些都太过遥远了，我们来谈一些近一点儿的，你不接受我投降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会将你的手下，屠杀殆尽！”
“包括你！”
“我想这样你应该可以认清楚现实了吧，就是这么讽刺，也就是这么残酷，现在，就有这么一个站在你面前的人，逼着你，接受他的投降，这种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就因为你的尊严，而选择拒绝……那么我想我会很尊重你，同样，也很可怜你……”
王天土渐渐伸出了右手。
“决定权在你，当然，结果也在你，这个锅我不背，有本事做出选择，就有本事面对后人吐在你脸上的唾沫！别唧唧歪歪的，做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
两只手掌，就在此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自己始终……还是赵国人，自己始终，还是赵国的将军……”
赤一在心中不断的爱好者，就如同一只被剃光了毛发的狼，这种羞耻，到底是激发他的意志，还是让他从此变成一条野狗，王天土没兴趣知道，但他的话其实还有下文：
“如果你同意，我除了敬重以外……恐怕，还有这一种看好戏的心思，你说呢？”
看过自己全族惨死的王天土，或者……真的变得有些不同了……
“哦？新奇的观点，那么，你说我变了什么？”
王天土倒是一副好笑的样子，他同样有些不理解，飘絮为什么凭空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变，或许增长的，只有毛发和年龄而已。
“更加奸诈，更加狡猾，为人处世，少了那种出身带来的憨厚沉稳，范围多了一些兵行险招的果断，下手……也越来越狠辣，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这种情况之下，很容易洞察先机，但……一旦失败，就会连本都老不回来，因为等你回望过去，会发现，除了已经远离的胜利果实，你只会收获到满目的敌人……无论是作为仆人也好，朋友也罢，或者是妻子，或者是妾侍，我都希望你……能够停下，慢一些……”
在这个世界里，整个凡人世界，或许只有飘絮，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吧……其他人，要么是不敢，要么……是不屑。
王天土微微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上面苍老的痕迹，只有在这个时候，王天土才会真正的感觉到，青春，正在马不停蹄的逝去，而自己，只能站在路旁，微微欣赏一番他逝去的印记之后，只能望着那烟尘的尽头，微微叹息……
他始终，是一个凡人，一个他所期望的身份，一个……他所痛恨的身份！
“飘絮……八十年……不，七十九年的光阴岁月，对于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说，长么？”
望着天边的云朵，王天土好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句话。
飘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你能希望一个四十余岁的凡人，和一个自幼少出宗门的女子，这两人之间能发生什么富有哲理的对话么？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很简单，也很朴素，回答，更是直接，刺骨！
“的确不算什么……寻常筑基修士，便能拥有两百年以上的寿元，七十余年，不过是他们人生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少！”
“但对我来说，很短！”
王天土的声音充斥着一抹干脆与利落。
“而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这最后一句气势大泄，其中蕴含着王天土数之不尽的烦恼思绪，他是多么需要一个人，能够听他倾诉那些计划的人，能够和他一同梳理那些复杂难明的计划条理的人，可惜……没有，在他的身边，在整个仅剩的王家后人之中，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他的一切，都只能存在心里，就连飘絮，都触摸不到的深处……
因为飘絮，她终究不姓王……
“我要做的事……很多！很多！”
王天土紧紧握住双拳。
“计划的开始……就是这次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