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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道歉
被人鄙视这件事这些天里西门卿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前任可不是什么招人喜欢的主，曾经犯下的累累罪孽估计罄竹都难书。
自己代人背锅也是正常的。
只是被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的唾弃还是第一次。
西门卿没有唾面自干的忍性，但同样也不是一触即怒的暴躁脾气。不过对于这样的无妄之灾他倒是想的很开：反正以前那些事又不是自己所作所为，那些鄙视管我何事？
只是感觉上略微有点讪讪罢了。
来宝来旺两个小厮却不这样想，虽然他们不知道主忧臣劳、主辱臣死的大道理，但也不愿意自家主子平白受人侮辱。维护卿哥儿的颜面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两人拦住了两个张口无礼的书生。
“站住，向我家少爷赔礼道歉！”
“走开，好狗不挡道！”见两个小厮居然敢拦自己，其中一人暴怒道。
“你说哪个是狗？你再说一次试试！”来宝很恼火，怒目捏拳，大有对方再出言不逊就报以拳头之势。
西门府在整个阳谷县也是出了名的富贵人家，以前无论为小夫人办事跑腿，还是跟大公子西门用出来，所见的人哪个不是对他们都要客气几分，几时曾像这些天遭受过这样多的白眼和鄙视。
吆喝，不过是一介小厮也敢这样对自己。那书生不但不惊怕，反而把身子往前挺了挺道：“想动手？你打一个试试！”
来旺见对方有恃无恐，知道对方必定有所仗依，连忙悄悄扯了扯来宝，来宝平时也有几分机灵，心知对方自己惹不起，气势一弱，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书生的进逼。
那书生见来宝退让，更加的理直气壮，鄙夷道：“不过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也敢对我等捏拳动粗？想吃官司不成？闪开！”
来宝唬了一跳，红着脸让开了道。
不料对方并不善罢甘休，扭过头来，教训西门卿道：“小小年纪就横行霸道，不知道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
呃？
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西门卿本来心里对来宝的行为不大赞同，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事情就发生了。正想着如何言词才能息事宁人。不料对方得寸进尺，居然指责起自己来，而且还出言无状，难听之极。看来一味退让还真的不可取啊。
西门卿一拱手问道：“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啊？”
对方见西门卿忽然笑容满面，朝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武夫抱拳礼，心里更加鄙夷了，下巴一抬，鼻眼朝天，傲然道：“本人金荣，此乃吾同窗好友王奇，我二人去岁已经通过东平府院试，秀才功名在身。就算你知道我姓名，又奈我和？”
哦，原来是个秀才啊，怪不得这么嚣张。
西门卿笑道：“大家都是读书人，是讲道理的，相煎何太急！我只想问一下，刚才我可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出口相辱？”
“就你，还读书人？！我呸！就算是读书人，也是斯文败类！”金荣见西门卿居然大言不惭地把自己和他一个秀才放到同等地位来说，根本就没听清楚后面的问话，就火了。
一旁的王奇却皱了皱眉头：整个事情从开始到现在西门卿的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曾说什么出格的话，倒是自己和金荣两人多次出口伤人在先。细论起来，这次倒是自己二人的不是。
“呵呵，到底咱俩谁是斯文败类？来宝，咱们走。不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一般见识。”西门卿见金荣暴跳如雷，快要发疯，他岂能和这样的人一争长短。唤了发呆的来宝欲离开这里。
“西门卿，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斯文败类？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金荣见西门卿居然把斯文败类的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扣就想躲开，更是恼火万分，一个箭步过来，拦在了西门卿面前。
西门卿见周围远远地已经有不少人朝这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看热闹了，更加的镇定自若：自己正愁着怎么扭转自己的恶略形象呢，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不可不用。
西门卿正了正衣衫，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朗声道：“有理不再声高，莫激动。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讲道理的。你既然已经考中了秀才，想必学问不低，本少爷想请教秀才一个问题：你先是朝本少爷吐口水，又出言羞辱在后，更是口不择言，满口脏话。今天早上本少爷做错了什么？”
“这……”金荣顿时哑口无言。
西门卿却不打算就此轻易揭过，继续侃侃道：“本少爷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圣人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换句话说，就算是本少爷做错事，说错了话，你大可按照圣人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独善其身就可以。可你不但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反而出口伤人，羞辱我主仆三人，犯了非礼勿言的罪，然后又拦在我面前，犯了非礼勿动的罪。让大伙来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到底谁才是斯文败类？”
“……你……你……”
“我什么我！我怎么了？做错了还是说错了？只要你讲出个一二三来，我向你赔礼道歉，如果是你错了，那你得向他赔礼道歉！”
“让我堂堂秀才向一个小厮奴仆赔礼道歉，你还真想的出来！”金荣快要气炸了。
“错了，你不是在向他道歉，而是向真理道歉。”西门卿义正言辞道“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厮下人，可是他现在做的对，而你虽然是功名在身的秀才，可是做错了，违背了圣人的道理。做错了向做对的人赔礼道歉，难道不应该吗？圣人曾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难道你心里还想着知错不改，一错到底？完全不把圣人说的话放在心里，真的要做一个斯文败类？”
西门卿步步紧逼，金荣辩驳不得，又见周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随着西门卿的话连连点头，满是赞赏，内心焦躁万分，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来：这个不学无术的西门卿何时变得这么言词犀利，居然知道用圣人的话来挤兑人了？
看看这么多围观的人，如果不道歉，斯文败类的帽子是戴定了。如果道歉，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金荣心里暗骂着西门卿的奸猾，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好硬着头皮匆匆地向来宝作了一揖，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