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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黄泉就没有停下来过，冥府是一个圆，黄泉水其实也是绕了一个圆，看似源源不尽，实际上只有这一圈的水。
彼岸花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花落叶生，花叶永不见。悲啊，可是谁又懂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的悲。
“唉。”
叶绫空嘴里叼着半根草芯，看着浩浩汤汤的泉水。
这条路已经空了，孟婆也蹲在奈何桥边没事干。
“唉。”
“你都在这叹了一天的气了，一点活力都没有。”
“死人要什么活力，你怎么知道过了一天。”这话问完，她瞬间觉得自己很蠢。
“唉，我说，你们就没有什么电子产品之类的，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吗？”叶绫空吐掉嘴里的草叶，吊儿郎当地看着孟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你手机那种东西，早就是神经网络游戏的年代了，莫说我们这没有，你就算回人间了都没有。”孟婆居然能吐槽出这种话......
叶绫空觉得，她大概差根烟，这简直废材大叔的语气......这活着的时候是有多废材大叔啊！
一群乌鸦飞过......尬......
“我说你在这发汤煮汤多少年，不觉得无聊吗？不过你现在没事干了，会不会更无聊？”
“我说你个年轻人，关心老年人干什么？年纪轻轻的，不去挥洒青春，天天在这唉声叹气，要死嘞。”
居委会的大妈吗？！那四川口音哪冒出来了啊！
“孟婆啊，别说我这个年纪有没有青春，我已经死了好不好！”
奈何桥下弱水潺潺。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火气真大。”
孟婆摇摇头，像个老顽童，回到了自己已经没有烟火的房子。
明眼人不是没有，但是天机不可泄露，总有人爱打谜语，叶绫空并没有听出来。待她日后想起，放才知道孟婆给了许多提示......
“有神职的人就是爱说胡话。”讪讪一笑，继续盯着弱水发呆。
本来那些在弱水底下的痴情人都被清走了，这现在真的是水至清则无鱼。
命中注定的事就不该逃，就算逃了一时，也会有再面对的一天。所以她决定了，去找那一直阴魂不散的混蛋，打一架再说。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肉身，不可能在白天出现在人间，除非直接去已经成型的万鬼巢。
“这阴沉沉，灰暗暗的，也亏你能盯着这条河发呆。”
这声音，差点吓得她翻下弱水河！
回头一看，差点没有激动得把自己掉进水里......
水本来就阻隔阴阳，而弱水则是毫无浮力，就像沼泽一样，沉下去的东西，想上来，呵呵......
还好，半透明的封千夜及时拉住了她，他可不想下弱水去救人......
原来孟婆离开，是感觉到他的到来？也不提醒一下，不讲义气啊。
广袖如流云，无风却若飞舞仙人，银发及腰，金冠束顶，虽无天子旒冕，也无玄色龙袍，王者之尊却无需多言。
“要不是你二话不说就把我扔来这里，我至于在这唉声叹气地发呆吗！”叶绫空二话不说，扑在他怀里，粉拳袭击。
封千夜柔情似水，拢住了她。指尖在她眉间一点，一道金光流入。
“你这样......你也死了？”恋爱中的女人，脑子都有坑。
嗤笑。
“蠢货。”语气无比宠溺，“我只有半天时间，再久一点，他醒来的话我就真的被夺舍了。”
阴阳阻隔，只能魂魄穿梭。所以他只有灵魂出壳过来。
他那一点，让叶绫空想起了所有事，这种遗忘在灵魂离体，穿梭阴阳时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是怨念很大的人只记得所怨恨的事，大多数鬼魂在黄泉路上浑浑噩噩的也是如此。
“能不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做什么？”时间不多，该问的尽快问，这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
“还记得新人武道那一次？”
“嗯。”怎么可能忘，没气死不错了！
“那时候冥初探我的肉身，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便顺水推舟假装沉睡，结果......咳咳，对不起。”
“之后的离开，是为了控制那东西，让他以为他控制了我，却不知是我在控制他让他控制我的身体。
再后来，因你快入魔，我不得不让他沉睡，之后再去串改他的记忆。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受我的影响和他本体的影响，竟然产生了七情。”
“你这语气，好像不太对......”叶绫空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乐。
“笑什么笑！”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爆栗。落下来却轻飘飘的。
不说也懂，那个分身，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两人相拥而坐，叶绫空靠在他胸膛，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不管这彼岸花绿化，也不知压坏了多少......
“他的本体给他有命令，夺舍你的肉身。让他以为一直都在布局之中，可是你的身体可是被混沌石封锁的，逼出你的灵魂有多不容易。”
“呵呵，可惜了，冥根本不知道，你这肉身也不是你本来的，而是当时我寻得一个早夭的女娃，又与你命盘相和。如今正好阳寿已至，那就送他们个礼物。”
叶绫空却不淡定了，这什么意思？自己本来没有肉身？还是借尸还魂？是天生夭折，还是机关算尽？
封千夜抓起她的手，摊开放在自己掌上，小小的一直小手。然而上面却是尖爪，这是妖族的一个特征。
“不知为何，你的投胎，竟会是在一只早夭的小狐狸身上。收了你的魂，亦是用了好几年，才寻得一个适合且正常死完的婴孩。”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叶绫空不得而知，如今也无法查证，因为三生界没有自己的记载，那三生镜便也看不得。至于问谁？凭他封千夜，谁的口封不住？
封千夜也知她不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冥要做的也就是强行打开浮臧州的通道，取回被你封印的肉身罢了。但是世间有阴阳，他是阴的那一面，那就需要借助阳的力量。”
话已如此，也不需要多说了。因果早就种下，想逃也逃不得。苦笑。
“可是现在的我，连地府也出不去。就算能做什么，也要做得到才行。”
“我已与昊天达成协议，他会给你一具新的身体。至于之后该如何。”封千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做。
“上古秘辛，如今也只有那一本《圣史》有记载，可是就算如今圣王，也翻不开那本书。”
“听天由命？一个个的，甩锅倒是都甩得很顺溜啊。”叶绫空不会去问他和昊天打成了什么协议，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不是谁都可以穿过空间风暴，”封千夜无视她的不高兴，“所以你也可以放心很多，至少上界是没有谁能够来找你的麻烦的。妖王在上面扛着，我暂时也不会回去。”
“但是你还有其他事，对吗？”心思明镜，何须多言。
他点头。
“你能做到的，林轩竹会跟着你。”
“哪来的自信。”无奈地笑，现在除了笑，还能怎样。
封千夜紧紧抱住她，他没有太多时间，所以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
左手紧紧抓着她右手，戒指与戒指相触，上面有一根无形的红线连着。
“只要你还戴着它，我就一定能找到你。不要拿下来。”不知是请求，还是要求......
“要是你回去，不休了那人，我保证你永远都别想找到我！”她恨恨地道。
“好。”
嗯，好。
冥府的天，和他们现在的心情一样，阴沉沉，万物无生机......
“恁得两个瓜娃子，老太婆我一大把年纪了还给我撒狗粮，老年人消化不良的晓得撒。”
两人：“......”
“孟婆是不是脑子有坑？”
叶绫空压低声音，一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这气氛，瞬间就不沉重了......
孟婆虽然称呼上带一个婆字，实际上看上去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虽然实际年龄很大......但是现在看来，心里年龄不咋滴......
“她应该是那汤吸多了，脑子中毒了吧。”
“啪！”响亮清脆。
封千夜捂住后脑勺：“干啥子！没滴啥事打俺干哈子！”
叶绫空：“......”
“没啥事，没啥事你说老娘脑壳子又（有）毛病，这不是挨球（欠揍）是想咋滴？”
默默挣开某人的怀抱，躲到奈何桥边的三生石后面，当一只瑟瑟发抖的亚瑟......
这两人，有交（奸）情吧......这如出一辙的四川话，做啥子呢......呸，什么毛病，难道这四川话和东北口音一样魔性，听两句就改不了了吗。不行不行，一定要远离这两个智障......
不得不说在这地府，叶绫空的内心一天比一天崩溃，本来这些仙家尊神忙的要死，还得再下属面前摆架子，一个个的高冷得不行。
现在呢？没事干了，一个个原形毕露了，这才发现，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这......果然工作是个好东西，不然这些吸风饮露不食五谷的家伙，没事做了，就开始发神经了。
封千夜和孟婆大概是很熟悉的了，任由他们争闹了一会，叶绫空也没有打扰。她不是不分对错的人，一堆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会认识有什么奇怪的......
“小空。”封千夜蹲在她旁边，他的半日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回到人间后就去找端木家，在凡间事情的所有巨细，基本都已经交予他们。”
“嗯。”叶绫空颔首。
“接下来，等，就好。”封千夜给她眉间落下一吻，本就透明的身体，渐渐消失。
“千夜！”伸手一抓，唯有空......
“为什么每一次，都不能多一会！”
这是问天，还是问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