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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起身和大海哥一起送王局长离开。
一边往回走，大海哥一边问她：“今年市文体局的新年茶会你去啦？”
“是啊！就在市文体局的会议室。”舒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见到我？”
舒曼很困惑地看着他，努力回忆着，他这么高大健壮，气宇轩昂的男人，虽说上了点年纪，应该还是蛮醒目的。忽然，舒曼想起来了，“大哥，我想起来了，你在会上代表我们发言，对吧？”
大海哥笑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可能全程玩手机吧，我不想去的，可是我们社区刘姐要我一定去。”
“我就不能理解你们，整天捧着个手机也不会腻。”
正在此时，舒曼的电话响了，她惭愧地笑笑。
“接吧，一会儿到餐厅来吃饭。”
舒曼一个人都不敢去餐厅吃饭，她每次都让小妹给她取一盒工作餐到书店里吃。
见她没回答，大海哥又说一句：“记住，一会儿到餐厅来找我。”他转身走了。
“喂！”
是彤彤打来的电话：“妈，这么久才接啊！”
“你们吃饭了吗？”
“一会儿就去吃。”她有气无力地说。
“今天累了吧？多吃点，好好休息，明天要登顶小龙鳞山呢！”
“好！”
舒曼听出她声音里的情绪，“怎么啦？彤彤。”
“没什么，我吃饭去了，妈，再见！”
“彤彤，彤彤。”舒曼忙叫住她。
“嗯。”她并没有挂断电话。
“出什么事啦？”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刚才我们自由活动，他们去拍照，我和王雨阳没去，我们找了块大石头坐着聊天，她说，你成天师父师父的叫，是为了回避叫他爸爸吧？”
“你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这个没问题的。”
“我就从没叫过谁爸爸，别说我两岁以前的事，谁记得自己两岁前的事。他是我妈的丈夫没错，可是我不觉得他是我爸爸，他就是我师父。妈，我这么说，我师父他会生气吗？”
“不会，他能理解你，你把他当你师父挺好的，我也不会虚妄地认为张晟睿会把我当他妈妈，我更乐于跟他做朋友。”
“他有过妈妈，我从来就没有过爸爸。”彤彤说着说着哭起来。
“彤彤，对不起，彤彤。”舒曼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又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妈，你说他有没有什么时候会偶尔地想起我？”彤彤呜咽着说 。
“我觉得会的，他应该会经常想起你。”
“他根本就不想要我，不要安慰我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重新开始，他只是想断了所有的不如意重新开始。”舒曼没有说他以为他断了一切过往会过得很好，其实现在过得更糟糕。
“不说了，妈，我师父来了，大概是叫我去吃饭的。”她挂断电话。
舒曼拿着电话站在院子里发着呆。
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江山：“彤彤怎么啦？她一天都挺开心的，就是吃饭这会儿不见了。”
“她想起自己是个爸爸不要的孩子。”舒曼说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哭了？”他好像看见一样，“不哭！”
“没哭，你也吃饭去吧！”舒曼扬起头，让眼泪流回去。
“你在俱乐部吗？你也没吃吧？”
“嗯，大哥让我去找他一起吃，那我去了？”她往餐厅走去。
“好！哦，周一军来了，还带着我的微信助理，他说你劝他到我这儿当一个攀岩教练。”
“可以吗？我应该先问问你的。他今天到我书店来，我觉得他真是走投无路，天龙岩场也泡汤了。”
“我暗示过他很多次，他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他老婆都能到妮妮的事务所打工，他早该来了。”
“彤彤？”
“我会想办法的。”
“我到餐厅门口了，不说了，晚上我打给你。”
“我等着你！”
站在餐厅门口，舒曼深深地吸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是收身的黑T恤配靛蓝牛仔裤，配合自己的长臂长腿，简单、干净、清爽。
她刷了门禁卡走进餐厅，感觉整个餐厅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瞥自己一眼，有善意的好奇的，也有恶意的怨毒的。
舒曼有些不知所措，这巨大的餐厅里，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找不到，江山不在，孩子们不在，雷哥雷嫂不在，连大哥大嫂都没找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她有种想转身离开的冲动。
还好有个服务生来到她身边，低声对她说：“舒姐，大海哥让你到他那儿去。”
舒曼跟着服务生来到一张大圆桌前，桌边坐满人，只有大海哥旁边留了个空位给她。
舒曼走到桌边叫了一声大哥。
“给大家介绍一下，大山的太太，舒曼。”
一个年轻人忽然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大家噤声，“你们听，听见了吗？这里，那里，那里到处是心碎的声音。舒姐姐，你打碎了多少少女心？”
“还有我这颗老姐姐的心，大山是我的偶像，他喜欢我的书。”一个年近六旬当是仍然风姿绰约的大姐夸张地双手捧着自己的心。
大家热闹起来，“大姐，早你不表白，现在居然跟大山的太太表白。”
舒曼也跟着笑起来。
“早表白晚表白都没有用，大山喜欢年轻美丽的女孩，不喜欢老姐姐。”她自嘲着。
“不好说，您这么风姿绰约，一多半年轻姑娘都不是您的对手。”那个年轻人说。
大海哥挨个介绍这一桌子的人，都是作家、诗人、编辑、记者什么的，是这个城市里的文化名人。
大家寒暄完毕，年轻人说：“舒姐姐，我给你取点什么来吃？”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舒曼跟着他站起来去取餐。
回到桌边坐下，他们正在谈论二楼书店。
那位大姐说：“大海哥，你这个创意真是无价啊！一边闲闲的看本书一边看看那些火爆的身体，这人生！夫复何求？我的下一本书要来你这里办签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食言！大家做个证。”
“店里的书选的非常好，大海哥也是你的手笔？”有人问。
“大山太太的手笔。”大海哥指指舒曼。
“我还以为是漫时光的老板娘选的书，你们用什么方式合作？”另一个人问。
“就是漫时光的老板娘亲自选的书，舒曼，大山的太太，漫时光的老板娘。”大海哥重新介绍舒曼。
“原来这样，那老姐姐我输的心服口服。舒曼？对吧？改天我要来找你喝下午茶。以前我家楼下也有间漫时光的，后来一夜之间就换了名字，换了主人，不再是我下午没事喜欢进去看看的漫时光了。”大姐重新打量一遍舒曼，笑着跟她说。
“家里人生病，忙不过来，就只开着最后一间了。”两年前那些几近崩溃的时光。
“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书店越来越少，我们这些写书的人，都不知道写书给谁看了。”有人感慨着。
“那到不一定，实体书店是越来越少，网上的书城可是越来越火爆，文化是这个世界的精髓，从来就没有凋零过。”舒曼说出自己的观点。
有人接过她的话题，大家开始讨论文化、图书、现实，不再纠缠于她是江山新娶的太太。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意兴盎然的时候，大海哥说：“大家吃着聊着，我和舒曼去那边坐一会儿。”
舒曼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加入另一桌名流，没想到大海哥却带她去取餐，然后引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
“你捐过一个图书室？”大海哥直接切入正题。
“嗯，社区的图书阅览室。并不都是新书，大部分是样书和有一点点问题的存书，不过都不是滥书，都是好书，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舒曼老老实实的说，有一点点惭愧。
“这个项目是王局提出来上马的：每一个社区都要建一个社区阅览室。吃饭，一边吃一边说。”大海哥提醒呆坐着的舒曼。
舒曼想想刘姐那点可怜的经费，“有项目不给钱，难！”
“滨江社区的图书室办得很好，上过新闻，市里表彰过的。不像其他社区，就是一个报刊亭加老年活动中心。今年的茶会，大概就是王局点名要你去的。”
“是，刘姐说，局里点名要我一定参加，并且最好能讲点什么。我比较懦弱，从来不敢在大会上发言。”舒曼想起来了，这就是她躲在角落里低头玩手机的原因，怕被主办方看见拎她出来发言。
“他跟我说起过你，当然，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他希望我们也像你一样捐几个图书室。不过我们通常是捐体育器材。样书、存书还有吗？”
“有。”
“龙腾山后面的山里，有些村子非常穷，年轻人都出来打工，村里只有老人和留守儿童。我们要各捐一副蓝球架、几张乒乓球桌和一些健身路径给几个村。你准备一下，再捐一个图书室，新旧参杂，这个你明白的，不用太多，他们也没多大的场地。不过是用超越户外的名义，可以吗？”
“没问题。”舒曼点着头。
“明天我让助理把图书室的大致情况发给你，有几个，各是多大。你开始备着书，合适的文具也准备一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