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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一进到燕子的茶叶店，燕子就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终于露面啦！没有上班，也没有和你家大山哥腻在一起，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太有机会了，工作快没了，大山哥现在火力全开干活去了，每晚能回家就谢天谢地了。”
“每晚能回家？什么状况？曼曼，从实招来。”燕子把舒曼抓到茶水台边坐下，自己挨在她身边。
“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和彤彤搬他那儿去住了。”
“神速啊！”
“他就是这样的人，要做的事立马就办了，一秒都不耽误。”
“好吧，新娘子，你告诉我，我怎么觉得你忧心忡忡的样子？”
“燕子，给我杯茶喝，我心乱如麻的。”舒曼转身面对着茶台，“前路漫漫，到处是坑，我觉得好难啊。”
燕子坐到茶台里，开始沏茶。
舒曼把椅子挪到紧挨着燕子，轻声把所有忧虑讲给她听。
那份调查报告、没有见过的婚前协会、婚前财产公证、河对面要新建的商业区、那个传说中出高价要买她这间铺面赶她走的人，以及对面咖啡馆密谋的年轻美女和强势的中年贵妇。
“你觉得是他大嫂下套套你。”
“不是我觉得，就是。不过她才不那么傻呢，她藏在后面，在前面跳的是傻瓜Zoe。”如果不是舒曼人缘好，就算有一天她们败露了，也只能捉到Zoe一个人，她给Zoe的暗示一定可以名正言顺地说出来，看起来非常清白无辜。舒曼想起她跟自己那段语义隐晦的对话，字字都是夸奖，其实句句都是羞辱。
“会不会是他们夫妻一起呢？”
“不会，他大哥要害我，我根本不可能发现，一定稳稳地被套得死死的。对我，他一直比较谨慎，大概不想毁掉他们兄弟的情谊。”
“你说他哥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他知道，我就不会知道了。不过，现在恐怕知道了，他的律师一定会告诉他，他很快就会查出真相的。”
“你不打算告诉江山幕后黑手是谁？”
“凭我臆想的猜测？就算有实证，我也不打算，我不会做那个挑拨他们关系的贱人的。他哥会圆过去的，无非就是一个醋意大发的、疯狂的、嫉妒的追求者。”
“那你就多依靠他大哥吧，也许他能帮你。”
“燕子，我说的是谨慎，不是认可。他们夫妻对我的看法是一样的，第一、我配不上江山。第二、我就是冲着他的钱去的。他哥如果哪天给我一刀，那一定是致命的。”
“说不通啊，曼曼，你说他彻底的调查过你，你能有什么让他们坚信你就是一个拜金女的？”
舒曼看看她。
燕子看着她，“曼曼，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舒曼把那间商铺后来的情节讲给她听。
燕子沉默了，默默地给舒曼和自己加满茶水，喝光，再加满，再喝光，“好吧，这个才是真正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男人，还好蒙住他双眼的人是你。”
“事实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比较善良，不忍心看他的朋友走投无路，后面这段纯粹是帮他，真的跟我没关系。”
“曼曼，最简单的事实就是他给你买了一套三百五十万的商铺，只为了让你高兴。现在，两套商铺都写在你的婚前财产里，什么叫铁证？你明白吗？”
白纸黑字呢，什么都无力辩驳。
“燕子，怎么这么艰难？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在一起，我跟他在一起真的好简单，好开心 ，从来不用去揣测后面的含义，什么想法他都会当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我们两个，不，我们四个在一起，真的很单纯，很开心。”
“可是世界不止你们四个。”
“是啊，昨天我们领证的时候，他哥打电话来，江山跟他说了。他希望我今天去见他哥，希望我勇敢去面对一切，可是我不敢去，更不敢去见他嫂，她总是冷冷地看着，等着我露出马脚。你就说我们这婚礼办不办？办吧，我觉得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最多还有一个他的朋友真心希望我们幸福，其他人虚情假意地口是心非地祝福我们，其实就等着看我的笑话。不办吧，好像心虚一样，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宣布我们结婚了。可是我发自内心地不想办，我只想我们两个人，我们四个人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曼曼，这世界不止你们四个，你一直是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一直做着完美的舒曼，一直期望这个世界尽善尽美。不要害怕不完美，不完美是世界的常态。不要以为江山兄嫂爱他，他们就会爱你，你只要保持适当的礼貌就可以了，管他们谁等着你露马脚，你有吗？没有，你理他们做什么。婚礼，你想办就办，不想办就不办。你要像你的大山哥一样，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人怎么说一点都不重要。”
舒曼咬着手指看着她。
舒曼的电话响了，又是房东，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舒曼接起来：“喂！”
“舒曼，你不在店里啊？”他的口气异常缓和，让舒曼很吃惊。
“不在啊，你不是要我搬走吗？我这不到处找地方搬啊！”知道真相，舒曼也无所畏惧了。
“我只是一时情急，说话过了点，你别太在意。”他一改昨天的强硬，居然还道歉？
“我听着你那么坚决，当然不得不想办法啦。”
“其实，你看你在我这个店里做了那么多年，市场也有，销路也有，人头又熟，哪个铺面能比这个好啊？”
“你不是不租给我了吗？”
“不是租，让你老公买下来不是更好？买下来就是你的了，再也没人涨你的房租了，也不用担心谁赶你走了。”
“我老公说不买，你是听见的。”
“你要下点功夫嘛！听说你老公很迷你，很听你的话呢。趁现在能抓尽量多抓点，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
舒曼揣测着Zoe跟他说的话，她一定坚信江山是一时迷恋，很快就会醒来，一旦江山醒来，一定会把她扔垃圾一样扔掉。他大嫂也是这样想的吧？舒曼在她眼里就是垃圾。
“你那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价格嘛，人家给在那儿，谁会跟钱过不去？不过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我也还是可以适当让一点的，只要你们诚心要买。”
“嗯，看在那么多年的情份上，我也不挡你发财的路了，我这个月底就搬空铺子还给你，你把下面五个月的房租，还有保证金，一共六个月的房租退给我就行了。”
“舒曼，价格咱们可以商量的。”他这回急了。
“哎呀，抱歉，我看中的铺子的房东来了，我就不跟你说了，月底我一定还给你铺子。”舒曼挂了电话，懒得再跟他周旋。
“虽然我要说这一局干得漂亮，可是，你真舍得关了那个店啊？生意至少还有一年可以做的，你那边的铺子也还没拿到？”燕子有些惊讶。
“他们不是要讹我们吗？江山告诉他让那个讹他的人直接去找他，现在成功地让他反转去讹那边了，我给他加把劲儿。他怎么可能不租给我，只怕最后要来求我租下去。而且，我真是在考虑要不要租下去。”
“来来来，姐姐倒杯水给你喝，你终于想明白了？他认定你舍不得放弃那间店，这么多年来房租都快涨到天上去了，你还猪一样任他宰割，今天你总算有点醒悟了。”
“我现在也还是舍不得，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可如果真的旁边要建大商场，我也不会与天斗与地斗的，我会乖乖认输的。不过我那间铺面也是真没到期，今天我又问她了，她也没有不租的意思。”
“他如果真的退你后面五个月的房租，马上拿好，搬，找个仓库过渡着，这半年就只做网店的生意。你有没有算过，也许跟开个实体店利润差不多吧？你现在店里，大头都拿去喂那个白眼狼了吧？”
“燕子，只做网店生意我会疯掉的，我真不喜欢网店，网络剥了很多人的画皮，很多人真是只有动物性的，让你恶心到吐。面对面至少还要点面子，太不要脸的话说不出，太不要脸的事做不出。”
“知道，你喜欢实体店，舒曼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赏心悦目，人人都爱舒曼！又没让你从此谢幕，明年三月你就又闪亮登场了。”
“可是，燕子，那边没有学校了，大人真是没多少人读书的。只怕那边开不下去，最后黯然离场。”
“曼曼，说句会让你难过的话，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有多少人是为了买书而去你店里买书？又有多少人是为了看美人一笑而顺便买本书回去的？”
舒曼有些气馁，“我只是待人比较友善，真正倾国倾城貌的女人，还需要开个小店？什么都有人送上来了。”
“这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世界，每一个声音都在叫嚣：爱自己，爱自己，爱自己。温柔善良的人快绝版了。”
真正绝版的是那个想要做对这个世界有点意义的事的男人，舒曼发现自己好想他。
看着舒曼发呆，燕子说：“好啦，你就没开过亏钱的店，你这张美丽的笑脸就是你的金字招牌，你会开好，能赚钱的。”
从燕子店里出来，舒曼痛快多了。这么多年来，燕子就是她的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温暖。